第1479章 冥府見袍澤歸返凡界
大家都見到挪卯的狀態，不由心生悲憫，全神貫注地聽講，如同幼稚園小朋友聽阿姨講動聽的童話。
“我想，該受指責的不是別人，而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大能者，是他刻骨痛恨持槍的我們的軍旅，使你遭受死的災亡；來吧，走近些，我的王胄，聽聽我的話語，我的說告，壓下你的憤怒，舒息你高傲的心胸。’
“聽過我說的話，挪卯默不作聲，我問他有沒有什么事情交托我給他辦到的，他已經陰陽兩隔，永遠回不去陽間世界，但有所求，只要我能辦到，一定給他辦到。
“他本來不想說話，人都死了，還有何求？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又轉變了念頭，對我站立，對我說：‘挪己，你一向都是最有智慧的高人，我希望你把我的話帶給那些依然活著的家人，就說我挪卯以一生痛苦的經歷，得到一個結論，就是那些天使都是寡義少恩之輩！
“‘他們只顧自己的爭強好勝，把我們這些普通人當作他們的工具，用到的時候，慫恿我們為他們征殺，不需要的時候則棄之不顧，甚至將我們殺死！
“‘平常接受我們的獻祭，甚至索要犧牲，卻不按我們所求給我們提供保護；甚至對我們的獻祭挑三揀四，只要不能滿足他們的期待，就會降下禍災給我們。
“‘而最令人迷惑的是，他們的要求也是朝三暮四，沒有準譜！你說我們都是凡人，整天為了吃飽累死累活，還要給他們提供最好的東西，我們能有多大本事？
“‘比如我這樣的，整個王國也挑不出三五個，尚且對他們的索求無度窮于應付，何況平民百姓，沒有一技之長的窮人？可想而知，他們那些天使該是多么可惡！
“我挪卯反正已經死了，想再死也不可能了，所以我再也不怕他們，有什么想法我就直接說出來，希望你別讓我的一番用心白費！
“‘你不知道的是，我因為太過憤怒，即使到了陰間，在地府中也沒有和其他鬼魂一樣，稀里糊涂，所以還能記住那些事情，直到今天說給你聽。
“這以后我一定會和其他人一樣，失去意識，渾渾噩噩，再也不記得我今天和你說的事情；但是，你如果將我的話扣住不說給我的親人，我將用我最后的咒詛祈愿你遭到最壞的惡運，生生世世永不為人！’
“說了這些話以后，挪卯立刻轉身離我而去，連我準備給他引用的羊血都沒有飲用，就匯入其他死人的靈魂，進入昏黑的瑞波斯，那里是所有的死亡者的靈魂聚集的地方。
“‘當時，盡管憤怒還有生氣，我還是對挪卯的話感到深深地震撼！我萬萬沒有想到，平常看起來有些呆傻的挪卯思考問題如此之深；也沒有想到他對天使的積怨是如此之重！
“我想他大概也不是對我太過相信，畢竟我在他那樣的人眼中太過滑頭，沒有他那樣忠誠可靠，但是他有沒有辦法，他的怒恨不得寄托，一定非常難受，而且一個更大威脅，就是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忘掉。
“其實他也不了解我，我的那些滑頭，是我愿意的嗎？如果我也像他一樣直率，早就死球了，尸骨都已經不知道在那里爛成了一抔黃土。
“不過，挪卯的話給我上了一堂課，是我從前從來沒有想過那么深的東西，我心中發誓，我一定把他的最后囑托給我的心愿完成，同時，也作為我自己的心中的警惕。
“我暫時把挪卯的事情放下，盡管心中很不是滋味；剩下的時間，我一心企望著見到其他死去的人們，他們的靈魂都聚集在那里，圍繞我成為一圈，也許會告訴我很多有意義的事情。”
趁挪己在冥界和挪卯說完話受到強烈沖擊精神恍惚之際，百里良騮見縫插針問保羅三世一個問題。
“保羅老師，不管挪己是進入地獄打探自己的身世秘密還是東西城之戰，好似處處都有天使的身影，他們到底怎么回事？他們是不是真的存在？存在的話，是不是那么權力巨大啥都在他們的管控之下？他們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們似乎比那些鬼更復雜，也更加作用大，也更加廣泛地存在，幾乎到處都有的樣子，老師您給我們說說，否則大家都很迷糊，光看他們為所欲為了，尤其聽了挪己轉述的挪卯的一番控訴，似乎那個時候對他們沒有什么好感？平時似乎他們都是以正面形像出現，都是光明正大的樣兒。”
百里良騮這些問題一出來，全世界所有的聽眾都一起點頭：“沒錯！那些天使簡直無處不在，我也正煩他們呢！這個問題問得甚好！下次就讓你當問問題的代表。”
原來大家都對挪卯產生了同情，覺得那個傻憨憨出力最多，最后下場最慘，即使那個如此對待他的天使羊眼不是特別壞，也是特別昏庸，自毀長城。
保羅三世醞釀了一些情緒，也組織了一下語言，隨后用他認為最公允最客觀的語調說道：“你們看到的那些似乎無處不在的天使，有些是真是天使，有些則是假冒的！那些假冒的天使好有一比，就是比如一個國家侵入另一個國家以后，樹立幾個傀儡王來統治被占領地區的民眾，這些人肯定不如他們自己國家的人權力大，受信任，可是，他們也是一方強者，也許本身就是一方豪強占山為王的存在；或者本來就是地方的統治者，侵略者一進來，見風使舵得快，舉白旗投降了，對外軟骨頭，對內骨頭硬，這樣的人最被入侵者喜歡了，他們殺起本國人毫不手軟，干出各種侵略者都不好意思干的事情。
“后面的這些人，就相當于號稱天使實際不是天使的那些人，比如那些山川天使、水流天使、海洋天使、狩獵天使、花花草草天使，都是強人、猛獸、水王什么的存在，稱霸一方，就被稱作天使，當然他們中的許多種類更喜歡被稱作神祗。
“另一部是真天使，就是他們是天而來，從來源來說他們和那些占山為王霸水為寇的天使不一樣，但是，他們的真，不是說他們是好天使，而僅僅是他們以前曾經在天上存在過，現在已經被打落天庭，他們就是那些墮落天使，以撒旦為首，下面有十六大天使長，還有各種中小天使。
“其中十六個中天使長，在那些墮落天之中僅次于老大撒旦，甚至撒旦也不能強迫命令他們，也就是一個聽調不聽宣的存在，他們很少摻和到那些具體職能天使中間去，那些只能是小天使去干，中天使去都必須弄個國王、皇帝、總統什么的干干，還有一個特征，就是中小天使和那些傀儡一起，所以有時候分不清那些是真天使，那些是傀儡天使，對那些平民百姓來說，他們都一樣厲害！如果讓挪卯說，就是他們都一樣可惡！
“說到這里，我有個需要特別強調的問題！那就是真天使不可能有女性天使！所以你們看到一個女性的天使的時候，那一定是傀儡天使！比如挪己歸途中遇到的那些和他通婚的那些，都不是真天使，只是當地的一些強人，而且你們也知道，人類在一定時期，或者有些地方，實行母系社會制度，很大可能那些女天使，就是那塊母系社會的頭領，她們當然就是那些氏族人眾的天！
“當然，也不排除有些天使有惡趣味，喜歡搞個女裝，拌個女人，用來欺蒙人，自娛自樂，由于他們的本領高強，扮演起來能做到天衣無縫，常人百姓難能辮他是雄雌？就憑這一點，也知道那些拌來拌去的天使不是什么好鳥。
“我還要再強調一下，我剛才對天使的描述、真假天使的辨別、男女天使的辨析，古代如此，現代依然，挪己他們能夠遇到，而且知道誰是誰，你們也是經常和天使打交道，他們可能就在你們的周圍，或者你們也在給他們加冕封神，比如動不動就把那些歌星電影明星什么的封神叫什么女神男神，其實就是挪己他們遇到的我給大家描述的墮落天使豢養的傀儡。
“我不知道如此一說，那些當了傀儡的人是不是依然洋洋自得，有見識的人必然對這樣的名稱避而遠之，而且在心中設立一道分水嶺，那就是堅決不讓那些墮落天使和傀儡天使侵入。
“其實，我想強調的重點不在這里，而是我們的普通老百姓能不能如同挪卯一樣，對那些所謂天使有個正確的認識和妥善的對待方法，這是為什么呢？
“這是因為那些墮落天使還有傀儡天使，他們都是本性如此的干壞事的主力，我們改變不了他們，比如那些傀儡天使吧，他們雖然開始不是這個種類，但是他們圈心全意地向這個種類靠攏，一旦抓住那些墮落天使的衣襟，就絕不會松手，至死不放。
“為了取寵那些墮落天使，他們的主要任務就是將我們這些普通人抓住成為他們的助手和幫兇，跟著他們一起干壞事，就是給他們當炮灰，自己什么好處都沒有！
“所以，我的重點是你們不要上當，一定不要跟著他們走！徹底和他們劃清界限！當然真正保險的方法只有一個，就是緊跟造物主!但是這個不是今天的主題，以后找機會在說，著急的話，可以直接找我我們一起聊聊，只要你能來就行！至于怎么來，你找月亮公子，他是我們的全權代表。
“我想我已經把剛才百里良騮總司令兼大總管的問題都回答了，當然不是那么具體和細致；另外我還必須強調一個事情，就是你們今天通過直播平臺看到的這些東西，是你們如果沒有這個直播想都想不到的東西，不要輕看這個這件事，以為不過是偶然，可以一看而過，不管是驚悚還是茫然還是憤怒，都以為只是一時的即興而發，不是的！
“那個挪卯為什么說那些話？那個挪己為什么不是告訴挪卯的親人，而是告訴他的那些客人？為什么在遠東那個地方發生了戰爭？為了后來有挪己等人的顛破流離？為什么有百里良騮的六維時空探險？為什么有探險隊和月亮公子合作建立平臺？把挪卯的那些話通過挪己的口述穿越時空送到現代？為什么要讓你們聽到看到？難道就是因為你們花了十幾塊錢注冊成為直播觀眾？我告訴你們，不是的！
“這是造物主的旨意，他掌管一切，特意做出的這樣的安排，才讓各個環節暢通無阻，似乎機緣湊巧一樣讓你們知道了這些千金難買的寶貴信心，對你們的生命具有深遠影響，我今天的話就到此為止，在你們的身上到底起什么作用，就看你如何用心思考，用于你的生命實踐。”
說道這里，保羅三世突兀停止，沒有別人那樣啰嗦，也沒有和他自己憶往一樣墨跡。
眾人正在聽得津津有味，怎么就不說了呢？這不是存心和我們過不去嗎？
月亮公子也是出乎意料之外，本來是打算給保羅老師更多一些時間的。
結果他這一停頓，又讓百里良騮搶了先說話：“謝謝保羅老師，簡潔精煉，言簡意賅，現在我發布命令，探險隊隊員每人下一份讀后感，作為以后升遷、分配任務時的參考！對于直播臺的觀眾，歡迎你們參與撰寫讀后感競賽，結束以后，在你們當中抽取一百份大獎，中獎者可以得到一份神秘禮物，月亮公子，你來負責主導這件事情，沒有問題吧。”
月亮公子心中吐槽：“你都說出去了，我還能有問題。”
當場答應了，然后大聲宣布：“解答問題環節結束，現在繼續看挪己。”
那邊的挪己也是配合默契，幾乎就在同時，開始講述。
“這以后，在冥界里，我見到了米諾斯，他據說是那個大能者光榮的兒子，掌管整個冥府的審判和裁決；他坐著一座閃閃放出光華的寶座上面，手握金杖，發布判決的號令，對著死人的靈魂，他們都圍聚在王者身邊，請他審聽予奪，有的坐著，有的站著，在寬大的門外，死亡天使的府居前。
“接著，我見著了碩大的俄里昂，黎明天使喜愛的英雄，卻被狩獵天使殺死，大概那些野獸被他殺得所剩無幾，致使狩獵天使沒有獵物可以獵狩，使他遭到殺身之禍。
“而這個俄里昂，即使變成了死人的靈魂，即使身在地獄里，依然本色不變，在開著常春花的草野，攏趕著被他殺死的野獸，在荒僻的山脊上，手握一根永不敗壞的棍棒。
“我還見著了留俄斯，所謂的大地天使光榮的兒子，躺在平野上，伸攤著雙手，占地九頃，被兩只禿鷲撕啄肝臟，尖嘴扎人腹腸，蹲棲在身子兩邊。
“他那無力的雙手不能擋開鷹的鉤爪。他曾粗魯地拖攥萊托，據說是大能者的妾房，當她前往普索，途經舞場佳美的裴烏斯地方，結果他就如此這般地被盛怒的大能者嚴厲懲罰。
“我還見著了塔洛斯，他正在承受著巨大的苦痛，站在湖塘里，水頭漫涌在唇頜下。然而，盡管焦渴，亟想飲喝，他卻難以舔到水花。
“每當老人躬身水面，急切地試圖啜飲的時候，水勢便會回涌消退，露出腳邊幽黑的泥巴，使得他見到豐沛的水流，卻一滴也喝不到口中。
“在他的頭頂，枝干高聳的大樹垂下如雨的果實，有梨樹、石榴、掛滿閃亮碩果的蘋果樹，還有粒兒甜美的無花果、豐產的橄欖樹，然而，每當老人挺起身子，伸手攀摘，徐風便會拂走果實，推向濃黑的云層。
“我還見著了蘇福斯，他正遭受巨大的痛苦，雙手推頂一塊奇大的巖石，掙扎著動用雙臂和雙腳，試圖推著石頭，送上山崗的頂峰。
“但是，每當石塊即將翻過坡頂，巨大的重力會把它壓轉回頭，無情的莽石翻滾下來，落回到起步的平處；于是，他便再次推石上坡，竭盡全力，渾身汗如雨下，頭上泥塵升騰。
“再后面，我見著了強有力的克勒斯，當然，是他的影像，他自己則置身不死的天使之中，領享他們的宴暢，妻娶腳型秀美的赫蓓，他的四周噪響著一陣陣喧叫，死人的精靈，像一群鳥兒，四散飛躲。
“他來了，像烏黑的夜晚，拿著出袋的彎弓，羽箭扣著弦線，雙眼左右掃瞄，射出兇狠的目光，似乎隨時準備放箭殺擊。
“他斜持一條模樣可怕的背帶，金質的條帶，鑄著瑰偉奇特的條紋，有大熊，雙眼閃亮的獅子和林中的野豬，有爭打和拼斗的場面，殺人和屠人的景狀。
“但愿制作此帶的工匠，不要再設計這樣的圖案，憑他的手藝，將之顯明在背帶之上，展示著主人的好殺和兇殘！
“克勒斯眼見我的臉面，當即認出我來，放聲哭喊，對我說道，用長了翅膀的話語：“拉麥之子，大能者保佑的后裔，足智多謀的挪己，不幸的人兒，難道你也撐負某種厄運？
“‘像我一樣，忍辱負重，在陽光下艱難地生活？我乃那大能者的兒男，但卻嘗受了無數的苦難，伺役于一個比我遠為低劣的凡人，指派我難做的苦活。
“‘一次，他派我來此，帶走那條獒犬，以為世上不會有比這更難的活兒，但我拉著狗兒，引出地獄天使的界域，由耳墨斯護送，還有羊眼天使伴同。’
“說完，克勒斯返回地獄天使的界城，而我卻穩站原地，希望能面見某些前輩的英雄，早已作古的人們，而我確有可能見著舊時的強者，我想要見的里蘇斯和塞修斯。
“但是成群結隊的死鬼擁聚在我身邊，發出驚人心魂的哭喊，嚇得我透骨心寒，以為高傲的豐奈或許會送來戈耳工的腦袋，可怕的魔鬼，從地獄的冥府，對我發難。
“所以，我回頭登上木船，告囑伙伴們上來，解開船尾的繩纜，眾人迅速登船，坐入槳位，起伏的水浪載著木船，直下阿諾斯河面，先是開槳蕩劃，以后則憑松緩的徐風推送向前。
“時間不長，我們的海船駛離阿諾斯的水流，回到大海浩森的洋面，翻滾的浪頭，回返阿亞海島，那里有黎明天使的家居和寬闊的舞場，早起的天使，亦是天陽天使，太陽升起的地方。
“我們在那里停船登岸，將我們的船只停泊在沙面之上，足抵浪水拍擊的灘沿，傍臨大海，睡躺在地，等候早起的黎明天使到來。
“當年輕的黎明天使，垂著玫瑰紅的手指，重現天際，我遣出一些伙伴，前往耳凱的房殿，抬回裴諾耳的遺體，死在那里的伙伴，一如他的托囑。
“然后，我們砍下樹段，將他火焚掩埋，在灘邊突岬的尖端，痛哭哀悼，滴下滾燙的眼淚；當焚畢尸體，連同他的甲械，我們壘起墳塋，樹起墓碑，把造型美觀的船槳插在墳的頂端。
“就這樣，我們忙完這些，而女主人耳凱亦知曉我們已經回返，從地獄天使的府居，當即打扮一番，迎走出來，帶著伴仆，后者攜著面包、閃亮的紅酒和眾多的肉塊。
“豐美的女主人站在我們中間，開口說道：“粗莽的人們，活著走入地獄天使的房府，度死兩遍，而其他人只死一回；所以你們是我心目中最大的英雄，該受我的敬仰和款待。
“來吧，吃用食物，飲喝醉酒，在此呆上一個整天；明天，拂曉時分，你們可登船上路。我將給你們指點航程，交待所有的細節，使你們不致吃苦受難，出于歪逆的謀劃，無論腳踏陸地，還是漂游大海。’
“女主人如此一番言告，說動了我們高豪的心靈；我們坐著吃喝，直到太陽西沉，整整痛快了一天，嚼著吃不盡的烤肉，喝著香甜的美酒。
“當太陽下落，神圣的黑夜把大地蒙罩，眾人躺倒身子，睡在系連船尾的纜索邊，我和我的伙伴終于不在地獄那個陰暗的地方，回到了生人的環境，可以放心安睡。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女主人耳凱握住我的手，避開親愛的伙伴，讓我下坐，躺在我身邊，細細地詢問我所經歷的一切；我詳盡地回答她的問話，講述了事情的起始終結。
“接著，女王般的耳凱開口發話，對我說道：“好啊，這一切都已做完；現在，我要你聽我囑咐，保佑你的天使會使你記住我的話言，關于你們回航的一切遭遇。
“‘你會首先遇到海妖海妊，她們迷惑所有行船過路的凡人；誰要是不加防范，接近她們，聆聽海妊的歌聲，便不會有回家的機會，不能給站等的妻兒送去歡愛。
“‘海妊的歌聲，優美的旋律，會把他引入迷津；她們坐棲草地，四周堆滿白骨，死爛的人們，掛著皺縮的皮膚；你必須驅船一駛而過，烘暖蜜甜的蜂蠟，塞住伙伴們的耳朵，使他們聽不見歌唱。
“‘但是，倘若你自己心想聆聽，那就讓他們捆住你的手腳，在迅捷的海船，貼站桅桿之上，繩端將桿身緊緊圍圈，使你能欣賞海妊的歌聲。
“‘然而，當你懇求伙伴，央求為你松綁，他們要拿出更多的繩條，把你捆得更嚴，他們自己聽不見，也不會將你的那個要求當作心志正常人的所應該擁有。
“‘當伙伴們載送你沖過海妊的誘惑以后，你們就算通過了最危險的航段，從那以后，你們會遇到兩條航道，我將不能明確地為你指點，兩條航線中擇取哪條，你必須自己思考判斷，在你的心房中籌算決定。
“‘現在，我要把這兩水路對你介紹一番。一條通向懸聳的崖壁，濺響著黑眼睛天使掀起的滔天巨浪，幸福天使稱之為晃搖的石巖。
“‘那里太過兇險，展翅的鳥兒不能飛穿，就連膽小的鴿子，為大能者運送靈食的飛鴿，也不例外，陡峻的巖壁每次奪殺一只，那大能者只好補足損失，添送新鴿飛來。
“‘凡人的海船臨近該地，休想逃脫，大海的風浪和猖莽兇虐的烈火會搗毀船板，吞噬船員；自古以來，破浪遠洋，穿越該地的海船只有一條，無人不曉的阿耳戈戰船，從厄忒斯的水域回返。
“‘然而，即便是它，亦會撞碎在巨巖峭壁之上，最后還是那位牛眼天使出手相助，讓它通過，出于對那戰船的操縱者伊阿宋的護愛，否則，他也會葬身這段水路，人船兩失。
“‘另一條水路聳托著兩封巖壁，一塊伸出尖利的峰端，指向廣闊的天空，總有一團烏云圍環，從來不離近旁，晴空一向和峰頂絕緣，無論是在夏熟，還是在秋收的時節，都是如此。
“‘凡人休想爬攀它的壁面，登上頂峰，哪怕他有十雙手掌，十對腿腳，也一定失敗，跌下懸崖，因為那里的石刃兀指直上，仿佛磨光的一般。
“‘巖壁的中部，峰基之間，有一座巖洞，濁霧彌漫，朝著西方，對著昏黑的波斯，從那，哦，閃光的挪己，你和你的伙伴要驅導深曠的海船，穿過那道水域。
“‘自古以來，沒有哪個驃勇的壯漢，可以手持彎弓，放箭及達洞邊，從深曠的木船上距離甚遠；洞內住著斯庫拉，一種多頭多手多腳的海妖。
“‘斯庫拉的嘶叫令人毛骨悚然；事實上，它的聲音只像剛剛出生的小狗的吠叫，但是它的形體卻是一頭巨大、兇狠的魔怪；眼見它的模樣，誰也不會高興，哪怕是一位天使，和它見面，也會避而遠之。
“‘斯庫拉有十二只腿腳，全部垂懸空中，長著六條極長的脖子，各自聳頂著一顆可怕的腦袋，長著牙齒，三層，密密麻麻，填溢著幽黑的死亡。
“‘斯庫拉的身子，腰部以下，蜷縮在空曠的洞里，但卻伸出腦袋，懸掛在可怕的深淵之外，捕食魚類，探視著絕壁周圍，尋覓海豚、星鯊或任何大條的美味，海中的魔怪，斯庫拉飼養著成千上萬。
“‘水手們從來不敢出言吹喊，他們的海船躲過了斯庫拉的抓捕，沒有損失船員，斯庫拉的每個腦袋都可以各逮一個凡人，搶出頭面烏黑的海船，如果跑得快，只有一次抓捕，就算運氣。
“‘另一面巖壁低矮，你將會看見，挪己，二者相去不遠，只隔一箭之地，巖壁上面長著一棵巨大的無花果樹，枝葉繁茂，樹下棲居著伯底絲，那是一種吞吸黑水的魔怪。
“‘一日之中，它吐出三次龐大的氣體，又呼呼隆隆地吸吞三次，但愿那時你不在那個伯底絲那邊，當它吸水之時，須知你遇到它給帶來的災難以后，即便是裂地天使也難能幫援。
“‘你當駕著你的海船，疾駛而過，躲避它的吞捕，偏向斯庫拉的石壁行船，痛念整船伙伴的覆滅，遠比哭悼六位朋友的死亡艱難。’
“女主人耳凱言罷，我開口答話，說道：‘現在，女主人，我請你告說此事，要如實道來：我是否可避開兇毒的伯底絲，同時避開斯庫拉的威脅，當它搶奪我的伙伴，發起進攻的時節？’
“聽我問完，豐美的女主人開口答道：“粗莽的漢子，心里永遠只有廝殺和拼戰！難道，面對戰無不勝的天使，你亦打算表現一番？它們不是一介凡胎，而是個作惡的天使！
“‘他們只是比其它墮落天使更壞，別的天使都是有時好有時壞，而它們則是永遠地壞，兇險、艱蠻、狂暴，不可與之對戰，亦無防御可言，最好的辦法是躲避它的殺擊。
“‘倘若你披甲戰斗，傍著石峰，耗磨時間，我擔心它會沖將出來，用眾多的腦袋，抓走同樣數量的人員；直到將你們一爪六個一抓六個地全部抓光！
“‘所以你最要緊的是，你要盡快行船，使出全身力氣；同時，你還要求告泰伊絲，就是斯庫拉的母親，就是她生下這搗蛋的精靈，涂炭凡人。她會阻止她的已經妖魔化的女兒發起另一次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