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踏足蠻荒祖地,郭大路只帶了師玄青和青牛,為了找到祖地入口,還特意用老君所賜的一滴牛淚給自己的青牛洗開了天眼。
進入祖地不久,神魔兩方戰端開啟,好戰的師玄青和青牛即刻投入戰斗,他們也沒有給自己確立固定陣營,在混戰中尋找對手,不為戰爭結果負責,只從戰斗中尋找突破極限的契機,在他們兩個看來,神魔大戰的結局根本不會因為他們的存在而受到任何影響。
他們要做的就是踐行北冥宗開派祖師和郭大路的那句話:戰斗中的晉級突破來得才最穩固。
蠻荒祖地,神魔妖仙共存,一旦戰斗打響,波及范圍之廣,延續時日之長都是無法想象的,只要你想打架,隨時隨地可以,前提是你要保證自己能夠在下一場戰斗來臨之前站起來。
師玄青和青牛兩個比較幸運,一來是他們每次選的對手大都比較適合,既不會太弱,也不至于出手就將他們秒殺;另外一個,他們有郭大路這個后臺,即使偶爾不小心惹到大佬被追殺,也有個可以投奔的靠山,不至于無立足之地。
就這樣,他們幾乎無間斷地在蠻荒祖地戰斗了一百年!
郭大路也是在青牛說出那句話時才猛然意識到這個事實,從大戰開啟到現在,已經過去一百多年。
此時的青牛再不是當初踏足蠻荒祖地的那頭青牛,步伐沉重,周身上下散發著強橫無匹的氣息,好似一頭從洪荒時期走出來的太古猛獸。
它的進步比郭大路想象中還要大,像是醞釀多年的厚積薄發,又像是諸竅開通的突飛猛進,當然,最關鍵的估計還是它那只突然擦亮的牛眼。
“你要去會孫悟空?”郭大路確認道。
青牛點點頭,突然抬起兩只前蹄,人立而起,然后呼呼地晃了幾下,變成人形,眉目還未完全擺脫牛頭狀,兩只角也赫然存在,但氣場方面的確有了脫胎換骨的改變。
“沒錯,那日在戰場上聽哪吒和牛魔王談起這個名字,頗多贊譽,尤其對他的武藝和修行天賦推崇備至,我想能讓這樣兩個高手佩服的人物肯定十分了不起,因此想去見識一下。”
青牛說起自己的想法時,躍躍欲試中帶著一種心向往之的表情,讓郭大路狐疑不解。
“可是,你應該知道你根本不是他的對手的吧?”
“當然。”
“你還應該知道他用的那根武器是很重的,基本上一棒子打下來,恕我直言,你會廢一半。”
“知道。”青牛干脆道,“如果他不如哪吒和牛魔王說得那么厲害,我反而會覺得失望。”
郭大路打量了青牛一眼,道:“這么說,你也已經有了逃生的手段?”
青牛伸出長滿長毛的粗大手掌,掌心躺著一只金剛環,正是郭大路當初刷道祖六兩湖洞天時得到的那只牛鼻環。
“怎么說?”郭大路問。
“自打你在這環子上刻了符文之后,這環子似有了靈性,我每日貼身帶著,久而久之,發現它越來越多的妙用,進可以打人,退可以藏身。”
“這么神奇?”郭大路接過金剛環認真檢查了一遍,果然發現那環子自我進化出了類似小洞天的獨立空間。
他敢保證那洞天和他的符文關系不大,最多就是他的符文激活了金剛環這一特質,再經青牛隨身攜帶,慢慢蘊養出了靈性。
“您符陣神通天下無雙,故而我想著你再給運煉運煉,到時候即便是面對孫悟空也有逃命的余地。”青牛看著郭大路,突然沒頭沒腦地拍了一記馬屁。
郭大路瞪了它一眼,目光重回金剛環。實際上不用青牛說他也會對金剛環進行全新改造,就好像一位高明的雕刻師看到一塊璞玉,一位酒鬼看到一壇美酒一樣,情不自禁。
“雖然不能改造得像道祖的金剛琢一樣拉風,但暫時做個防身寶器還是綽綽有余的,等以后自己境界再高點,可以繼續改造,看著金剛環的蘊藏的潛力很是驚人。”
郭大路心里這么想著,開始琢磨要如何在金剛環上雕刻符文。
“江海所以能為百谷王者,以其善下之…是以圣人欲上民,以其言下之…是以天下樂推而不厭。以其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
每日清晨,天落山上都可以聽到瑯瑯的讀書聲,那聲音聽著尚顯稚嫩,但語氣中卻飽含篤定和自信。
每當這道讀書聲響起,山間花草樹木鳥獸蟲魚爭先恐后地打起精神聆聽,似乎那聲音中蘊含著什么了不得的機緣,又或者是他們實在喜歡那孩童糯糯的聲音。
一身小青衣的郭妙覺走在河邊,水底的游魚浮出水面,排成隊向他行禮;
他走在山谷,停在半山的大雁振翅起飛在他頭頂盤旋;
他走在黑夜中,空中的明月沖破烏云照亮大地;
他走在花叢中,百花齊放,散發著醉人的幽香。
浮魚,飛雁,破月,開花。
他走在天地間,就是天地間的中心,春風細雨、明月暖陽,集萬千靈秀于一身,但若是迎面碰見他,看著他也只是一個一般可愛、彬彬有禮的小男孩,但說不上來為什么,心中會莫名生喜。
“小妙覺,你不用拜我為師,你只要同意修行,我就把自己一身的本事全部傳給你好不好?”
虎先鋒求他。
郭妙覺禮貌地拒絕了,說:“我不修行,我只喜歡讀書。祝福你早日破境。”
于是,第二天,虎先鋒就沖破當前瓶頸。
“小妙覺,我拜你為師,你教我圣賢書上的道理,我把自己所學回報給你當做師禮如何?”白骨精婉轉引導他。
郭妙覺依然禮貌拒絕,但答應教她圣賢書,并祝她勇猛精進。
于是,白骨精第二天也更進了一步。
然后是黃袍怪,然后是車遲國三圣,然后是慕容小花、化機子…
所有人都勸郭妙覺修行,但郭妙覺拒絕所有人,并祝福所有人,且每次祝福對他們來說都是一次機緣。
那種感覺奇妙異常,讓他們心生歡喜,心生敬畏,又心生遺憾。
在他們看來,這樣一位集萬千福緣于一身的絕世璞玉如果開始修行,那一定是天地間最奇妙的景象,為了能見到這樣的景象,他們甚至不介意暫時卡在瓶頸。
可惜的是,那孩子人小心大,有自己的主意,只愛讀書,無論如何不愿修行。
“或許正是因為他不修行,才有這種福緣的吧。”
大家只能這么安慰自己。
郭妙覺本人對此倒沒有什么特別的感觸,似乎懵然不知,更不可能有遺憾的感覺。
他來到母親的洞府,問:“娘親,我什么時候可以見到爹爹?”
這是這幾年來孩子第一次詢問他父親的消息,姜菩提愣了一下。
郭妙覺追問道:“爹爹去做什么了?”
姜菩提忙回答道:“你爹爹他去找一面鏡子,等找到鏡子之后就會回來。”
“找什么鏡子?很難找嗎?”
“昆侖鏡,很難找。”
郭妙覺皺起眉頭,然后說道:“我希望爹爹今天就能找到昆侖鏡,然后回來陪我讀書玩。”
姜菩提上前抱起孩子,柔聲道:“娘也希望。”
與此世相隔數千小世界的蠻荒祖地,有數片鏡片分別從深淵、深海、森林等地方飄出,飛速集結。
這塊閃耀上古的神器終于在祖地現身,那些各自掌握著鏡片的主人還一臉懵逼,不知自己的鏡片為什么突然飛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