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大路不是第一次聽說北冥宗兩位祖師的故事,印象中師玄青以前提過一次,大約是他們的師尊,也就是玄界北冥宗的開宗祖師為了尋找北冥一脈的祖師爺(也就是他們的太師傅),早已離開玄界,去了其他世界,至于具體來龍去脈,師玄青沒有說,他也沒問。
“我們的師尊被稱為紅桑圣人,是本宗開派祖師北冥尊者座下的十二弟子…”
師玄青帶著郭大路走到扶搖殿正廳,伸手指著墻上的一幅黑衣男子的畫像,“這位就是本宗開派祖師秦師祖的畫像,是咱們師尊根據記憶所畫。”
郭大路看著畫中男子,端的是身材奇偉、豐神雅淡,眉目間浮著一抹淡然自若的笑意,顯得很是平易近人。
看著墻上的畫像,郭大路突然明白一件事,脫口問師玄青:“咱們師尊喜歡咱們師祖的吧?”
師玄青臉色一沉,狠狠瞪了郭大路一眼,斥道:“不要亂說!”然后盯著秦師祖的畫像看了一會,點點頭,輕聲道:“…但,小師弟你猜對了,老師對秦師祖的確有超越師徒的感情。”
郭大路一笑,“我就說,只有畫心上人才能畫得如此完美,筆鋒之中包含太多感情…咱們那位老師是位性情中人。”
師玄青這次沒有再駁斥郭大路,道:“若非如此,老師她又怎會找秦師祖找這么多年。”
郭大路看著師玄青,等著聽故事。
師玄青頓了一下,道:“很久很久以前…”
郭大路突然笑起來。
師玄青橫了他一眼,“你笑什么,你知道你來講。”
郭大路忙擺手,“不不,師姐你誤會了,我笑是因為你這個語氣和開篇的風格讓我想起兒時的一些往事…沒關系,您繼續。”
師玄青也不多計較,繼續講故事:“大概是兩三萬年以前,身為尊者的秦師祖坐圣人關,結果遭遇強敵偷襲,以至于走火入魔,從此消失不見。”
“原本傳出去的消息是秦師祖已身死道消,法體也隨之灰飛煙滅,但后來老師打聽到那些強敵并沒有找到秦師祖的法體,也就是說,秦師祖很可能是用了某種秘術,成功從那次陰險的偷襲中逃脫…”
師玄青搖頭輕嘆一聲,“但可惜的是,時間過了三萬年,當年的北冥尊者仍舊沒有東山再起,而那些偷襲他的強敵,卻各自證道飛升,稱圣稱帝。”
郭大路道:“倘若秦師祖真的還在世,不管是過三萬年還是三十萬年,他都會去找那些強敵算賬的,諸天萬界,因果最大。”
師玄青點點頭,然后看著郭大路笑了笑,“老實說,起初我和宗內幾位長老有懷疑過你是秦師祖的轉世真身,因為你們兩人都是陣法天才,而且修行理念相似,都提倡“以戰養道”,不過后來和你相處一段時間之后,否定這個猜測。”
郭大路認真道:“我的確不是秦師祖的轉世真身。”
如果郭大路真和那位秦尊者有關聯,似乎也符合某些邏輯,但郭大路自己清楚,他身上的因果是和齊天大圣孫悟空密切關聯的,至于后面還牽扯到什么大佬,他現在也是不得而知,總之必然要比秦尊者高數個等級。
不過他對這位秦尊長也挺好奇的,閉關被偷襲,從此三界蒸發,妥妥一個主角模板。
“偷襲秦師祖的都是些什么人?”郭大路問。
師玄青嘲諷一笑,道:“兩位他最器重的徒弟,三位尊者級的強者,其中一位尊者還是他的摯友。”
郭大路感嘆:“家賊難防。”
“所以老師以前說過一句話,說秦師祖修行天賦冠絕一世,但看人的眼光真的很差。”師玄青面露笑意。
郭大路道:“看來咱們師尊當年并不是很受重視。”
師玄青微笑默認。
“對了,你剛剛說秦師祖精通法陣,他有留下什么厲害的法陣嗎?”
師玄青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反問郭大路:“你可知道為什么我北冥宗和五行宗關系那么好?”
郭大路搖頭。
“因為秦師祖和五行宗祖脈陰陽宗關系很好,據老師說,當年秦師祖和陰陽宗宗主花費了數年時間,演創出一套可以遮掩天機的厲害陣法…”
聽到這里,郭大路心中一動,好似冥冥中某些線索陡然接上了頭。
他在陰陽家夢境世界學習遮天陣時,得到的信息就是那法陣是陰陽宗某位前輩高人和另外一位陣道方面的蓋代天才聯手演創而成,當時他不知道那位蓋代天才是誰,直到今天才終于破案,那位天才正是北冥祖師。
所以他和北冥宗的因果其實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
“可惜師尊在法陣方面的天賦未被秦師祖看好,沒能獲得這個傳承,不過據師尊說,這法陣太過逆天,輕易擺不得,一旦為天機發覺,后果不堪設想。”師玄青補充道。
郭大路點點頭,“可不是。”
師玄青伸手向秦師祖的畫像一指,畫像轟然翻轉,現出背面四個大大的篆字。
無時無刻。
師玄青解釋道:“這是秦師祖坐圣人關時留下的四個字,那些偷襲秦師祖的叛徒和咱們老師都是從這四個字中悟出的圣道玄機,如今小師弟你也是圓滿大宗師,不妨參悟一番。”
郭大路認真品味了一會,不得要領,道:“先記住,回頭慢慢悟。”
“嗯。”
兩人又在扶搖殿逛了一會,郭大路選了一把鯤刀,以戰力論,這把鯤刀還要在師玄青的捅天棍之上。
鯤刀加屠魔劍將成為郭大路闖蕩圣墟的標配,正是一刀一劍闖圣墟。
兩人剛離開扶搖殿,就有執事來報,說五行宗化機子、杏壇李一閑和梁國八王子、九公主前來拜會小師叔。
“這么巧,我正要去找他們。”郭大路說著與那執事一道去了北冥迎客廳。
“大家好啊,沒想到你們一起來了。”郭大路走進迎客廳大門,笑著打招呼。
等在客廳的幾位客人驀然回首望著他,表情各異。
對化機子來說,那是兄弟久別重逢,是大歡喜。
至于李一閑、梁衍和梁紅鯉三人,心情更為復雜,只要一想到郭大路曾以“李不白”的身份和他們相處過那么久,就會心生一種恍如隔世之感。
“三弟!”化機子第一個跳了出來,“你這小子!”
一切離愁別緒濃縮在這四字之中。
“二哥,別來無恙。”郭大路笑著回應,然后看向李一閑。
“回山。”李一閑言簡意賅,他說的回山自然不是指杏壇書山,而是指天落山。
“我正有此意。”郭大路道,然后又轉向梁衍和梁紅鯉。
“我們…”梁紅鯉神情特異,看著郭大路的眼神更是異樣,說了兩個字,停頓了一下,似乎在調整情緒,“我們來把青牛還給你。”
郭大路這才記起他把青牛忘在了梁王宮。
“麻煩了。”郭大路笑著道謝。
梁紅鯉望著他,一時不知說什么,心里一陣莫名黯然。
梁衍原本也有許多問題想問郭大路,但見了面反而不知如何開口,寒暄了幾句,便起身告辭,郭大路也沒有強留。
兄妹二人走向鹿車時,梁紅鯉停了一次,但她最終還是沒有回頭,只是猶豫了那么一下,隨即快步上了鹿車。
她從千里之外趕來,只為當面道個別。
化機子和李一閑在北冥宗待了一夜,郭大路剛好用一夜的時間跟化機子普及了一下遮天陣,化機子意料之中沉迷其中,聽得如癡如醉,郭大路順勢把天落山那座疑似“遮天陣”的法陣跟他說了,化機子立即要求即刻啟程去天落山,一刻也等不得。
次日,郭大路帶化機子和李一閑二人辭別北冥宗,趕往天落山。
乘筋斗云趕路,瞬息千里,沒多久三人便來到天落山,郭大路帶化機子看了那座隨著時間推移而慢慢顯露冰山一角的驚世大陣,把五行宗這位天才震撼得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我不久會去圣墟,我希望你可以在此處閉關,跟蹤研究這座法陣。”郭大路說出自己的想法。
已經沉迷法陣中的化機子甚至沒有聽到這句話,郭大路知道,不用他說,化機子暫時也不會離開天落山。
郭大路又和慕容斑斑見了面,后者陡見郭大路,也是無比震驚,接著難免一陣黯然。郭大路把她和李一閑叫到一起,承諾他從圣墟歸來時,會重建翻天宗。
能做的也只有這么多,實際上,不管是魚靈靈、水依依、梁紅鯉還是慕容斑斑,幾位女修心中所思所想,郭大路心中都有數,但他不會去深思。
此時此刻,哪怕是姜菩提站在面前,也無法阻止他去圣墟。
太多的謎團、太多的因果等他去解,不弄清楚這些,永遠不知我是誰。
郭大路在天落山待了三天,準備了兩套功法給李一閑和慕容斑斑,然后把遮天陣的奧義深入淺出地寫給了化機子。
做完這些,又在天落山上留下可靠坐標,然后啟程去杏壇,杏壇大先生溫少谷送郭大路一卷書,二先生荀安修送郭大路一幅畫。
郭大路在杏壇待了兩天,弄清楚了書和畫的用法,留下了浩然九劍的心得和體會,接著與眾師兄師姐辭別,返回北冥宗。
三日后,一青衣少年騎著一頭青牛駕云從北冥宗直去移山宗。
移山宗得到消息,舉宗盡出,由諸長老帶頭,各持重寶與本命武器,于山門前列陣迎接這位本宗有史以來最為難纏的大對頭。
“實不相瞞,就憑你們這些臭番薯、爛鳥蛋,阻止不了我做任何事!”
郭大路騎牛于云頭,俯瞰移山眾人,老大不客氣地說道。
移山眾聞言,個個勃然變色,紛紛亮出兵器,做出與郭大路決一死戰,與宗門共存亡的凜然狀。
一時間,磅礴澎湃的殺意以山門為中心,四散擴散鋪開。
“我輩修士,何惜一戰!”
移山宗大長老高聲喝道,眾人隨即跟上:
“我輩修士,何惜一戰!”
“我輩修士,何惜一戰!”
眾修士齊聲高喊,聲震寰宇,直入云霄,竟有種悲壯之感。
郭大路搖了搖頭,道:“我與你宗圣人有約,耽誤了時間,你們無人擔待得起,都讓開吧。”
移山宗山門前,頓時鴉雀無聲。8)
,歡迎訪問大家讀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