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些豬的蹄子開始爛了…
有一些羊開始流口水了…
有一些牛的嘴巴開始潰爛,腹瀉…
至于云氏養的雞,經過兩天不眠不休的宰殺,已經宰殺的干干凈凈了。
至于家里的鴨子跟鵝還沒有發現有什么不妥,在孟大孟二的督促下,這些鴨子跟鵝,進了驪山。
云氏燒石灰的窯日夜火焰不熄,源源不斷的生產石灰,剛剛生產出來的石灰,馬上就會被等候在石灰窯上的各家管事運走。
直到這個時候云瑯悲哀的發現,他手頭除過石灰水這一個可靠地消毒劑之外,再無東西可用…
蹄子爛掉的豬被一頭頭的殺死丟進大坑里,鋪上石灰之后被深埋。
流鼻涕的羊甚至來不及宰殺,就被丟進大坑,然后接受了跟死豬一樣的命運。
至于拉稀的牛,沒人忍心宰殺…只能熬制一鍋鍋不知名的草藥湯灌進牛肚子,然后一家人就跟伺候祖宗一樣的守在渾身發熱不斷拉稀的牛跟前,希望這些老伙計能夠熬過這一關。
場面凄慘至極。
殺豬時,病豬的慘叫聲聲震四野,埋羊的時候,羊不會叫喚,只是流淚流的讓人肝腸寸斷。
“一定要這么干嗎?”
曹襄轉過頭不忍心再看,低聲問云瑯。
云瑯道:“只有這一個辦法,按照我的意思,那些發現有豬瘟,羊瘟,牛瘟的群里的其它牲畜都應該宰殺的,不論它有沒有出現病癥!”
“太慘了…”心如鐵石的霍去病在看到一群羊被活埋之后,也忍不住悲嘆。
云瑯獰笑著對霍去病道:“你如果喝了生水,將來對待你的尸體的時候,我只能照此辦理!
人瘟是個什么后果你當年見識過,比我清楚!”
霍去病從腰間取下一個帶蓋水壺朝云瑯晃晃,接著就掛回去了。
倒是把身邊的曹襄嚇得夠嗆,連忙抓著云瑯的手道:“完了,完了,我昨日里喝了冰水。”
云瑯丟給曹襄一個口罩道:“趕緊戴上,順便離我們遠一點。”
曹襄驚叫道:“不會吧?”
云瑯用陰森森的口氣道:“如果你現在出現腹瀉,發熱癥狀,我會立刻把你隔離。”
曹襄一個虎跳就蹦跶到老虎邊上,叉開手指擋著云瑯吼道:“我沒病!”
云瑯也不理睬他,繼續看家里人處置那些帶病的豬羊。
曹襄的屁股被老虎用頭拱了一下這才發現,老虎已經不是昔日的老虎了。
一顆碩大的腦袋上蒙著一張厚厚的口罩,被帶子綁的死死的,想要取下來一點可能性都沒有。
更夸張的是,老虎的四只腳上居然穿著鞋子…怪不得它今天走起路來一走一抖的,看樣子鞋子也穿得極為結實,露不出爪子來掀掉口罩。
“娃子們呢?”
李敢對自己的安危不是很在乎,卻對李禹的安危看的很重。
“這里牲畜太多,不安全,已經被我全部送去百花谷了,你們也把家眷送去百花谷吧,有宋喬跟蘇稚在,應該能安全一些。
阿襄,你去接母親過來。”
曹襄一改剛才毫不在乎的模樣,騎上馬就跑了。
劉徹站在長門宮的平臺上,云氏的一舉一動都收歸眼底。
只見整個云氏煙霧繚繞,昨日看起來還是綠油油的一片,今天再看,已經變成了煙霧繚繞白茫茫的一片。
阿嬌匆匆的進來,來不及喝口水就沙啞著嗓子對劉徹道:“一夜之間,死了一萬多只雞,與云氏相同,豬的蹄甲開始潰爛,羊開始流鼻涕,牛開始拉稀了。”
劉徹咬咬牙齒,還是輕聲問道:“牲畜就按照云氏給出的章程滅殺。
我現在就想知道,人呢?人怎么樣了?”
阿嬌握住劉徹冰涼的手道:“云瑯說這些疫情不會傳染給人,如果,這時候人如果出現了問題,那就太可怕了!”
“云瑯沒有說如何預防人瘟?”
“說了,還說一人得病,傳染一家,輕者十生,重者十存一二,合境之內,大率如斯。
給出的方劑是焚燒死尸,滅殺老鼠,滅殺蟣虱,不隨地便溺,勤沐浴,喝開水。”
“我問的是藥方!”
云瑯說:天下人瘟據他所知,有天花,有傷寒,有霍亂,有鼠疫數種。
每一種都各不相同,治療之法也不相同,人瘟之患至今無藥可救。
他還要求陛下遠離犬臺宮之類有很多牲畜的宮室,最好進入修繕完畢的扶荔宮,那里樹木稀少,蚊蠅不生,該是一個最好的躲避瘟疫的地方。
陛下此時應該去扶荔宮!”
劉徹看了阿嬌一眼道:“你不去嗎?”
阿嬌笑道:“陛下身負天下之重,自然該多多保重,此時此刻,妾身如果也躲起來,恐怕會人人效仿,造成混亂。
陛下宜秘密前往扶荔宮,妾身這些天卻要頻頻出現,安定民心。”
劉徹點點頭道:“好,朕不跟你客氣,來人!”
鐘離遠從帷幕后面滑出來,躬身道:“奴婢在!”
“持衛將軍虎符調離衛將軍所屬牙兵,屯軍灞上兵營,命趙沖即刻接手扶荔宮,命云瑯,霍去病扶荔宮待命聽候差遣!”
鐘離遠匆匆去了秘書監,拿到印信文書之后就騎上快馬去了扶荔宮。
阿嬌嘆口氣道:“陛下也該動身了,長門宮不是陛下久留之地。”
劉徹見外邊的鑾駕已經準備停當,向外走了幾步,又回過頭看著阿嬌道:“阿嬌兒,別死!”
阿嬌笑了起來,微微蹲身施禮道:“妾身乃是火焰富貴鳥之化身,如何能死?”
劉徹猶豫再三,終于沒有繼續邀請阿嬌與他同行,卻命宦官帶走了藍田。
皇帝走了,阿嬌就伸了一個懶腰,對守候在身邊的大長秋道:“你看著辦吧,我睡會。”
大長秋道:“等我們用石灰細細的灑掃了宮室之后,貴人再出來也不遲。”
“我睡覺的時候啊,馬車卻是要出去巡游的。”
“百花谷是個很好地所在,貴人應該去。”
“長平去了是吧?”
“是的。”
“那就帶上麻將,去百花谷打麻將去,聽說蘇稚生了孿生子,也該開開眼界。”
大長秋笑道:“雞豬羊牛損失了一些,確實算不得大事,好在到現在都沒有發現人瘟。
貴人啊,您為何要把陛下嚇跑呢?”
阿嬌白了大長秋一眼道:“以防萬一,算了被你這一搭茬,我的瞌睡又沒了,既然精神了,就陪我去地牢里看看劉陵的那個侍女。”
大長秋猶豫良久道:“貴人,恐怕不妥。”
“有什么不妥的?”
“有礙觀瞻!”
“去看看。”
“是!”
皇帝不在的時候,長門宮里的地牢其實就是一個巨大的菜窖。
阿嬌落魄的時候沒有把宮人宦官往地牢里塞的習慣,一群苦哈哈跟著阿嬌再次雄起之后,就更加沒有把人往進塞的必要了。
裝菜的菜窖,自然不會讓人覺得恐懼,相反,夏日里菜窖空出來的時候,好多宮人,宦官還會偷偷地跑進去納涼睡覺。
現如今,被皇帝當成真正的地牢來使用了,這里一瞬間就變得鬼氣森森。
里面的犯人不多,全是匈奴人或者鬼奴中比較有身份的人,嘍啰們早就被趙沖他們換成軍功了。
最里面,最大的一間監牢就是劉陵仆婢銀屏被關押的地方。
路過那些監牢的時候,阿嬌四處瞅瞅,哪怕看到血肉模糊的人也沒有感到有什么不適。
直到阿嬌見到銀屏之后才倒吸了一口涼氣道:“這是一個人么?”
地上那一團泛著黑色的肉塊蠕動了一下,一雙沒有眼皮只剩下眼珠子的巨大眼睛猛地看向鐵柵欄前邊的阿嬌。
阿嬌倒吸了一口涼氣卻沒有退縮,瞅著那雙恐怖的眼睛道:“告訴我釋放瘟疫的事情,本宮準你立刻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