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瑯憂郁的瞅著隱沒在黑暗中的始皇陵,用力的揉搓著頭發,他很害怕始皇陵的秘密被皇帝知道了。
始皇陵就建造在關中,參與始皇陵建設的人足足有數百萬,還整整建造了二十年,如果說,沒有人知道始皇陵在那里,那就太自欺欺人了。
云家能有什么喜事呢?
最大的喜事就是在云家的地界里突然發現了一個寶藏。
就像后世的人在自家的院子突然發現了一個油井…
這就是災難啊。
云瑯仔細的思量自從來到大漢之后到底扯過多少謊話。
算了半天沒有算清楚,如果每一個謊言都被戳穿的話,云瑯覺得自己可能是有史以來最大的騙子。
很多謊言說的非常惡劣,仔細算起來,就是在拿大漢國所有人當傻子玩弄。
心懷鬼胎的人就是這個樣子。
回到房間之后,云瑯收拾好了自己要帶的所有東西,準備一旦發現不妙,就帶著老虎逃進驪山,無論如何先跑掉之后再說其他。
至于騙人這回事是客觀存在的,即便是被所有人認為他是一個無恥的騙子,云瑯也絕對不會有什么自殺的念頭。
了不起,此生再也不來長安三輔就是了,換個名字,隱姓埋名的在別的地方東山再起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第一天,什么事都沒有發生,枕著包袱睡覺的云瑯,松了一口氣。
第二天,依舊沒有什么事情發生,不過,長平看他的眼色似乎溫柔了一些。
第三天,阿嬌忽然派來了六個上了年紀了嬤嬤,伺候云瑯洗澡,并且在伺候他洗澡的過程中,把他全身上下看了一個遍,最后在他的腳底板上發現了一塊銅錢大小的暗紅色的胎記,然后就如獲至寶的回去了。
第四天,云瑯困倦的快要睜不開眼睛了,整個人憔悴的厲害,臉上的笑容虛假的厲害,不論是誰都能看出來云瑯是在強撐。
第五天的時候,霍去病跟曹襄來了…
“事情已經干下了,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不如認命算了,里外不過是家里多一口人的事,你現在家大業大的多一口人吃飯算的什么?
等到孩子長大了,出一份嫁妝也就是了,至于把你折騰成這個模樣?”
正在把腦袋擱在桌子上準備懺悔的云瑯忽然愣住了,抬起頭用那雙缺少睡眠變得血紅的眼睛瞅著曹襄道:“什么多一口人吃飯,什么嫁妝?”
霍去病羨慕的瞅著云瑯道:“春風一度就珠胎暗結,也只有你有這本事!”
云瑯的眼珠子都要掉出眼眶了,一把抓住霍去病道:“什么春風一度,誰珠胎暗結?說清楚?”
“剛剛從梁王府回到長安的司馬相如指天畫地的發誓,卓姬生下的那個女嬰,絕對不是他的。”
云瑯的身體一下子就僵住了,眼睛直勾勾的瞅著霍去病,見他重重的點了頭。
喉頭就發出“呴嘍”一聲響,然后就軟軟的倒在毯子上…
霍去病在云瑯的脖子上摸一把對曹襄道:“竟然昏過去了。”
曹襄苦笑道:“要是我現在突然多出一個女兒來,還要面對所有人的非議,也會昏過去。
不過啊,這一次司馬相如跟卓姬算是賺大了,一個就任成都郡的贊者,一個直接成為五華夫人。
司馬相如獲得的那個贊者也就罷了,無非就是一個官職,卓姬獲封五華夫人這個就厲害了。
五華山的鐵礦這下子就成了卓姬的私產,估計她的父親會被活活的氣死。
最厲害的還是陛下啊,一道旨意下去,硬是去掉了卓氏一半的性命。
蜀中曠日持久的鐵礦之爭,終于塵埃落定了。”
身份地位的不同導致每個人的見識也是不一樣的。
云瑯很討厭這句話,但是,這畢竟是事實。
他費盡心力想要知道的消息,對霍去病跟曹襄兩人來說并不算什么。
即便他們的長輩不肯告訴他們,他們也總是有自己的渠道得到消息。
年長的勛貴里面,他們的立場是不同的,阿嬌,長平跟皇帝站在一起,自然立場是一樣的,可是,有些人——他們的立場跟皇帝并不相同。
尤其是牽涉到五華山鐵礦利益之后,矛頭就非常的明顯了。
于是,連阿嬌都不敢輕易說出來的秘密,在有心人的推動下,宣揚的滿世界都是。
他們利用這個事情來羞辱司馬相如,將卓姬描述成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讓卓氏的人知曉,他們家的女兒是用什么手段來達到侵吞家族財產目的的。
司馬相如知道這件事的可怕性,知道是皇帝的旨意,于是,他寧愿忍著漫天的流言蜚語,咬著牙承認那個小小的女嬰并非他的孩子。
他不敢想象,一旦他承認這個女嬰是自己的孩子,從而毀掉皇帝的用意,后果是多么的可怕。
只要是大漢人都知道一件事——他們的皇帝陛下非常的小氣。
他只在乎自己的計劃能否實現,至于麾下的人會遭受什么樣的噩夢,他一般是不理睬的。
云瑯昏迷了半個時辰之后,就醒過來了。
“你怎么不多睡一會?”霍去病一臉的怒容。
云瑯笑道:“我昏過去了。”
曹襄冷笑道:“我第一次發現昏過去的人還能打呼嚕。”
云瑯攤攤手笑道:“既然昏過去了,就不妨順便睡一會,這幾天把我折磨壞了。”
霍去病見云瑯笑的開朗,拍拍桌子道:“我馬上就要成親了,如果順利,明年入冬的時候就會生一個到兩個兒子,把你閨女給我兒子留著。”
云瑯鄙夷的看著霍去病道:“想幫我的女兒正名?你覺得需要嗎?”
曹襄驚訝的道:“這孩子的出身是有問題的。”
云瑯笑道:“只要是我生的,就沒有問題,也不會有問題,就算是有問題,我也會讓她變得沒問題!”
“你信卓姬?”曹襄追問一句。
云瑯指指自己的腦袋道:“我信!”
“占便宜的可是卓姬啊,五華山的鐵礦落在她的手中,卓氏一半的命脈沒了。”
“占便宜的是我…”云瑯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話,就走出了屋子。
夕陽西下,紅彤彤的太陽即將落山,天邊沒有晚霞,只有一大團灰色的云彩被夕陽鑲上了一道金邊,驪山最高出的那顆古松似乎張開了雙臂正在擁抱太陽。
山風呼嘯,黑色的松林松濤陣陣,如同虎嘯龍吟,吹起斑斕的霜葉漫天飛舞,如同一群彩色的蝴蝶翩翩飛舞,最終落入山澗。
云瑯大叫了一聲,側耳傾聽著遠山的回音,他從未發現這個世界居然會如此的燦爛,如此的清晰。
他從未奢想過會有一個孩子,他以為自己經歷了可怕的事情,應該不可能有一個屬于自己的孩子。
沒想到,這個世界對他會如此的溫柔,如此的寵愛,他三心二意的給了這個世界一點微不足道的報答。
這個世界卻給了他一座金燦燦的金山!
于是,云瑯第一次虔誠的跪倒在地上,面對夕陽行三拜九叩大禮…他感謝這個世界,感謝這個世界上所有可能存在又不可能存在的神靈。
“看樣子,一個孩子才是云瑯最想要的…”衛青背著手站在大門外,看著云瑯朝長安方向行叩拜大禮!
長平苦笑道:“我那個弟弟啊,看人真是奇準,對誰都有戒心的云瑯,這一次居然心甘情愿的…”
霍去病,曹襄也驚訝到了極點,要知道,云瑯即便是在校軍場,在所有人都對皇帝叩拜的時候,他的膝蓋也沒有落在實處。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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