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夫學老奸巨猾的人說話,樣子很惡心,云瑯幾乎都不敢看公孫敖抽成包子一樣的臉。
他帶兵就每仁慈過,據霍去病跟李敢說,他教訓軍卒的唯一手段就是鞭子。
此人嘴笨,軍卒錯了,他也沒辦法說的清楚,只是按照一個老軍伍的直覺判斷,胡亂抽犯錯的軍卒,希望他能夠頓悟。
“云家這幾天收拾干凈一些,一些看起來骯臟的病患就轉移到后面去,仆婦們也挑揀幾個長得周正的,如果你家沒有,就去我家拉,總歸,要讓貴人看著順眼。”
公孫敖瞅著云家那些長相很一般的仆婦有些發愁。
“將軍不用擔心,這些仆婦就因為長得普通,她們才肯干這種伺候人的活計,您要是找來一群美艷的婦人,您覺得像嗎?
貴人之所以是貴人,就體現在高人一籌的眼光上,人家來云家要看的也是最真實的場面,如果作假,很可能會被貴人一眼看穿,到時候反而會弄巧成拙。”
公孫敖笑道:“還是你們這些讀過幾天書的人會辦這種事情,我們這些軍漢操持出來的總是被人家笑話。
小子,好好的操持,如果能讓貴人看的入眼,以后羽林軍中的糧秣就交給你來管。”
給云瑯許了好處,也自認為激勵過了,公孫敖就搖晃著身子去了一間單獨的屋子,那是云家最暖和的一間屋子,原來里面住著六個重傷的軍卒,被他給搬到其它地方去了。
云瑯無奈的搖搖頭,公孫敖直到現在都沒有弄明白,自己根本就不在乎這個羽林軍司馬的職位,哪怕是把羽林軍司馬換成上林苑都監,云瑯可能會更加的高興。
他卻時時刻刻的用本該羽林司馬掌握的權力來誘惑云瑯,希望云瑯能夠為他盡心的效力。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滿長安的軍隊差不多都將要接受懲罰,只有羽林軍一家受獎,他這時候應該誠惶誠恐才對。
擺出一副心安理得的模樣,也不知道是給誰看,等到夸贊羽林軍的上諭一旦下達,別的將軍不敢記恨劉徹,只會記恨此次事件的唯一受益者羽林軍。
羽林軍在大漢并非最重要的一支軍事力量,北大營,細柳營才是大漢軍隊出征的首選。
此次匈奴人繞過北大營,跟細柳營的防區,通過小路進入了上林苑,這才讓羽林軍撿了一個大便宜,即便如此,羽林軍戰損三成,除了撈取了一個敢戰的名頭,再無好處,他到底有什么好得意的。
天天守在云家,就等著皇帝親臨,好乘機在皇帝面前混個臉熟。
霍去病就做的很好,跟李敢一起帶著北大營的騎兵窮搜上林苑,四處尋找可能的漏網之魚。
這樣做的最大好處就是撈取了一個苦勞。
云瑯敷衍完畢了公孫敖,就再一次去查看了一下那些依舊昏迷不醒的軍卒。
云瑯讓仆婦每隔半個時辰就用從山上取回來的冰塊擦拭這些人的額頭,腋窩,以及大腿根,雖然沒有什么太大的作用,至少能讓他們的高熱降下去。
羽林軍軍卒的年歲都不是很大,昏迷中,也會耶耶,母親的亂叫喚。
聽得云家的仆婦們眼淚汪汪的。
云瑯瞅瞅外面的天氣,也暗暗的為這些少年人鼓勁,嚴寒的天氣不利于細菌的繁殖,云家也盡量做到了不讓他們的傷口二次感染。
但愿他們的身體足夠強壯,能熬過這一劫。
“小米熬出米油,添加一點細碎的肉糜,加鹽喂下去,如果不能吞咽,就用管子插進喉嚨里,灌下去。
這兩天的高熱,應該已經耗盡了他們的體力,必須要補充一點食物,否則,熬不過去。”
云瑯不是醫生,現在卻做著醫生該干的事情,這是很無奈的,也是對傷兵最負責的態度。
他信不過那兩個被他弄成光豬一樣的醫生,云瑯跟他們談過,他們對醫術的了解全部來自于,而且全是自學成材,其中一個主要的任務是給軍營中的牛馬看病,給人看病只是捎帶的,他們唯一會做的就是給傷兵的傷口上糊滿金瘡藥。
云瑯看見他們是如何治療箭傷的,雖沒有直接把箭桿鋸斷不管肉里面的箭簇那么夸張,卻也差不多,也不看中箭的部位,抓著箭桿一用力就把箭給拔出來了,然后一大把金瘡藥就呼上去了。
傷到了血管大出血而死,算那個傷兵倒霉,沒傷到血管,也沒被金瘡藥弄感染,算那個傷兵運氣好。
經歷了這一次的事情之后,云瑯對大漢國的醫生徹底的持不信任態度。
或許是云瑯用草藥治好了曹襄大肚子病的緣故,兩個軍醫不敢違抗云瑯的話。其余軍卒對云瑯也非常的信任,畢竟,快死的曹襄都被他救活了,一點刀劍創傷,應該不在話下。
自從傷兵進了云家,已經三天沒有傷兵死去,已經有人開始暗地里稱呼云瑯為神醫。
這件事在云瑯的世界里會被警察抓走,會被判刑蹲監獄,可是,在這個時代,云瑯覺得自己對醫藥的了解要比這個世界里絕大多數的醫生要高明的太多。
“我的肚子上以后會不會多出一個洞?”
周鴻吸著涼氣,看著云瑯從他肋部的傷口里拽出一截淡黃色的麻布,惴惴不安的問道。
“不會,等你的傷口不再有炎癥,會慢慢愈合的。”云瑯重新給他的傷口塞上新的麻布之后道。
“世上真的有你說的,千年人參,千年雪蓮這樣的藥材?我怎么從未聽人說起過。”
張連坐在床上,瞅著自己的斷腿問道。
“有,只是想要獲得太難了,當年徐福就曾渡海去蓬萊為始皇帝求長生不老藥,只是后來渺無蹤跡罷了。”
“這事我知道,唉,也罷,當年秦皇何等的權勢都苦求不得,我就算了,一輩子就在榻上過活算了。”
張連有些失望。
剛才的動作有些大,云瑯的左臂也疼痛起來,他靠在門上對張連道:“有一種車子可以幫你的忙,你平日里只要坐在上面。自己就能用雙臂驅動車子,雖然不能讓你重新站起來,它帶著你四處游走還是沒問題的。”
張連看著云瑯驚喜的道:“哪里有這種車子?即便百萬錢我也要買到。”
云瑯活動一下左臂道:“不用百萬錢,拿五十萬錢給我,十天之后你就有這樣的車子坐了。”
張連楞了一下道:“好!”
周鴻在一邊笑道:“也給我來一輛,家里的祖宗太老,已經走不了道了,偏偏是一個屋子里的坐不住的,有這樣一輛車子興許能夠討她喜歡。”
“好啊,五十萬錢。”
周鴻也愣了一下道:“好,明日就讓家人去拉錢。”
等云瑯走了,躺在同一間屋子的杜預有些不屑地道:“哥哥們哪一個是缺錢的主?
莫要說兩位哥哥,就算是杜預,拿出五十萬錢也不算難事,難道他不知道兩位哥哥的人情要比一百萬錢有用嗎?”
張連嗤的笑了一聲,對杜預道:“還沒看清楚嗎?人家就不愿意跟我們攀交情,寧愿收錢辦事。
云瑯知道我們對他有感激之心,可他不愿意接受,就弄出來一輛車子,故意提高價錢,好讓我們有一個還人情的機會。
此事過后,大家恩怨兩清,再無糾纏。”
杜預不解的道:“他區區一介羽林軍司馬,還沒有跟我們兄弟攀交情的資格吧。”
周鴻怒道:“就因為他知道你們會這樣想,人家才不愿意攀扯,這幾天你們也該看來了,人家就是一個有本事的。
這種人大多心高氣傲,你看不起他,他還看不起我們這群紈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