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五十一章 首戰大定

　　金國的使者是息王完顏寧吉，完顏阿骨打的第十四個兒子，母親是遼國公主蕭崇妃，他出任金國的兵部尚書，他同時也是顧命大臣完顏習泥烈的胞弟。

　　完顏寧吉當然不可能從遼東過來，而是繞道居庸關南下。

　　完顏寧吉是文官，頗懂漢禮，見李延慶走進大帳，他連忙躬身施禮，“金國兵部尚書完顏寧吉參見攝政王殿下。”

　　李延慶很客氣地擺擺手，“寧吉尚書遠道而來，辛苦了，請坐！”

　　李延慶聽說完顏寧吉是從居庸關而來，他立刻明白，必然是完顏宗弼堅決反對議和，金國內部矛盾激化，所以完顏寧吉不敢走遼東。

　　完顏寧吉見李延慶頗為客氣，心中稍定，他指著大帳另一角的兩名年輕少女道：“那是宗干的兩個女兒，也是金國長公主和三公主，愿送給攝政王殿下為妾。”

　　李延慶見兩個少女雖然是盛裝打扮，但目光驚恐不安，便笑道：“她們的父親就死在我手中，我可不敢收留她們，美意心領了，還是請帶她們回去吧！”

　　完顏寧吉連忙道：“這是兩回事，戰爭是兩國之戰，和親也是兩國交往，只要不是私人恩怨，女真人不會記在心中。”

　　他給兩女使個眼色，兩個少女連忙上前跪下，“我們愿侍奉殿下！”

　　李延慶想了想，便讓親兵先帶她們下去，又對完顏寧吉道：“我明白寧吉尚書的來意，但箭已在弦上，我不得不發，我必須殲滅完顏宗弼的軍隊，然后才有和談的可能。”

　　完顏寧吉黯然，半晌道：“殿下殺完顏宗弼，我們沒有意見，但懇求殿下慈悲為懷，饒恕金國平民。”

　　李延慶點點頭，“我的軍隊軍紀嚴明，不會搶掠百姓，這一點請你放心，我可以答應你，宋軍只要取了遼陽府，得到戰略緩沖地帶，那就可以與金國和談，只要你們有充分誠意，我相信金國還會保留下去。”

　　完顏寧吉大喜告辭，李延慶令人把他送出居庸關，這時他看了看天色，天色已經暗了。

　　他沉思片刻，便令人將王貴找來，大定府一戰，將由王貴負責。

　　這時，親兵小聲道：“很多人跑來圍觀那兩個金國公主，她們嚇得哭哭啼啼。”

　　李延慶有些不悅，擺擺手道：“先送她們到我寢帳去，回頭再送她們去臨安。”

　　這時，王貴快步走進大帳笑道：“聽說都帥得了兩個金國公主？”

　　“你要的話，我把她們送給你。”

　　王貴連忙擺手，“這種番邦公主我可不敢要，我的女人已經夠多了，再收這種番邦公主，湯圓兒非殺了我不可，還是都帥留著享用吧！”

　　李延慶笑了笑，讓他坐下，這才緩緩道：“我打算讓你出戰大定府，你準備怎么打？”

　　王貴笑道：“只要把重甲步兵和火槍兵給我，這一戰我必勝無疑！”

　　大定府位于燕山以北，包括今天河北承德、內蒙赤峰和遼寧朝陽的三角地帶，也是金國的戰略要地。

　　這一帶主要低山丘陵為主，森林密布，河流眾多，各種資源十分豐富，為此，完顏阿骨打曾有遺令，寧可放棄燕山府，也絕不能放棄大定府。

　　雖然太祖遺令不能違抗，但由于兵力不足，完顏宗弼擔心被宋軍各個擊破，他只得被迫放棄大定府，命令駐軍趕回遼陽。

　　大定府主將完顏銀可術已接到完顏宗弼軍令，他立刻率軍趕去遼陽府和主力匯合。

　　但就在他剛離開大定城沒有多久，便接到探報，一支數萬人的宋軍已經殺到。

　　完顏銀可術年約五十歲，是金國的開國功臣，由于女真人壽命不長，他這個年紀已經是金兵中碩果僅存的幾員老將了。

　　他立馬在森林邊搭手簾向宋軍望去，這時宋軍已經退到三里之外，空出了一片草原，顯然是想和他一戰。

　　完顏銀可術慢慢瞇起了眼睛，宋軍人數不多，只有三萬人左右，基本上和他軍隊相仿，估計也是想去大寧府，這倒是一次機會。

　　完顏銀可術非常自負，他手下直屬的五千精騎都是跟隨他多年的老兵，戰斗經驗豐富，是女真軍中的精銳。

　　幾年前和宗澤爭奪山東半島的戰役中，完顏銀可術也率軍也參戰了，結果他的五千精騎從側翼一舉擊潰了宋軍。

　　完顏銀可術始終對宋軍充滿輕蔑，盡管李延慶無數次獲勝，但要么是利用守城戰，要么是借助天時地利，利用陰謀詭計獲勝。

　　但從來沒有正面和金兵堂堂正正打過一戰，完顏銀可術相信，如果雙方正面交戰，宋軍絕不是女真騎兵的對手。

　　這并不是他的個人意見，而是所有金兵大將的共識。

　　他們還沉浸在河北戰役，那種摧枯拉朽般擊潰數十萬宋軍的輝煌勝利之中。

　　完顏銀可術認為，宋軍或許裝備不錯，但他們貪生怕死，身體單薄，經不住騎兵的沖擊，他們連契丹老弱軍都打不過，更不用和威猛天下的女真騎兵相提并論了。

　　“準備作戰！”

　　完顏銀可術一聲高喝，一萬女真騎兵刷地提起了長矛，動作整齊劃一，表現出了高超的軍人素質。

　　“列隊前進！”

　　女真騎兵緩緩行軍，一萬騎兵分為五排，每排兩千人，間距兩丈，仿佛經過周密丈量過一樣，騎兵開始變成了小跑，一手執盾，一手舉矛，依然隊列整齊，手中的尖利短矛在陽光下熠熠閃爍著寒光。

　　王貴作戰經驗豐富，他們在大局上占據了絕對優勢，當然不可能和金兵死戰，增加無謂的傷亡，他將六萬大軍一分為二，他率三萬軍迎戰金兵，另外三萬騎兵由王彥和劉唐率領，埋伏在不遠處的森林中。

　　王貴眼前的三萬軍隊由一萬騎兵、一萬重甲步兵和一萬火槍兵組成，

　　騎兵負責保護火槍兵，一萬重甲步兵則是主力。

　　宋軍已不是第一次和女真人作戰，他們豐富作戰經驗使他們一眼便看出了女真騎兵的優勢和弱點。

　　訓練有素是第一優點，能在奔跑中保持著整齊的隊列，連契丹騎兵也辦不到，顯然他們整體配合十分嫻熟，僅從這一點，這就是一支勁敵。

　　其次他們只有前面三千騎兵有盾牌，后面士兵都沒有，每人都擁有一支長矛、一把戰刀和一副弓箭，他們鎧甲也不行，均是緊身皮甲，這種皮甲是絕對抵不住宋軍的火槍。

　　這便是金國生鐵嚴重不足引發的后遺癥，他們沒有足夠的生鐵給士兵打造鐵片鎧甲。

　　王貴看出了女真騎兵防御單薄的弱點，又見敵軍中間密集，兩邊兵力偏少，他立刻下令道：“火槍軍擺雙翼陣”

　　宋軍軍旗揮動，一萬火槍兵迅速排列作戰陣型，調整成中間重兩頭輕，略帶弧形的雙翼軍陣，中間是六千人，兩邊各是兩千人，這樣便能保證火槍的最大密集度，但三段射依舊不變。

　　宋軍一萬騎兵也緩緩向前推進，手執長矛和盾牌，用兩腿控制著戰馬，嚴密地護衛在火槍兵兩翼，這時女真騎兵越來越近，雙方嘶聲吶喊聲交織成一片，鼓聲隆隆作響，鼓舞著各自士兵的士氣。

　　三百步一百五十步已經快要進入宋軍火槍的殺傷范圍，女真軍驟然發動了，他們加快馬速，大聲呼喊著向宋軍殺來，黃塵漫天，遮云蔽日，馬蹄敲打著地面，如悶雷滾滾。

　　但王貴并沒有立刻下令射擊，他目光銳利的盯著女真騎兵，仿佛看透了騎兵的戰術。

　　百步了，王貴還是沒有下令，不少宋軍的手心都浸出了冷汗，這是他們多年作戰從來沒有過的，竟然在百步時還沒有射擊。

　　這時，女真軍陡然加速，隊列的間距開始拉大了，但隊列依然整齊，這是完顏銀可術的高明之處，在最后關頭將間距拉開，這樣宋軍弓箭的殺傷面積就小了。

　　戰馬奔騰，騎兵呼喊著向宋軍鋪天蓋地殺去，八十步，王貴戰刀一指，大吼一聲：“射擊！”

　　‘砰！砰！砰！’宋軍陣地上白煙彌漫，第一段四千支火槍同時射擊。

　　這就是八十步的優勢，射擊準確，殺傷力更大，彈丸如勁雨，呼嘯著向女真騎兵群射去，強勁的鉛彈射穿了女真騎兵的盾牌、射穿了皮甲，直透身體，戰馬撲地摔倒，騎兵慘叫著從馬上摔倒。

　　瞬間人仰馬翻，近一千人被火槍射翻，女真騎兵進攻的勢頭為之一挫，緊接著第二段和第三段的六千支火槍也輪番射出，金兵始終止步于八十步線。

　　一輪火槍射罷，一萬女真軍損失了兩千五百余人，這時，第一段的四千火槍兵已裝彈填藥完成，他半蹲在地上，點燃火繩，舉槍瞄準了女真騎兵。

　　‘砰！砰！砰！’

　　又是一股白煙射出，女真騎兵再一次人仰馬翻，很多騎兵都害怕了，他們沒見過這樣的火器，沒有弓箭射來，一陣白煙冒出，他們就死傷慘重。

　　開始有騎兵調頭奔逃，完顏銀可術大怒，一旦騎兵后撤，前面數千人就白死了，他當即喝令道：“五千騎兵壓上去！”

　　他終于將自己最精銳的五千騎兵押上了戰場，他們卻穿著鐵甲。

　　五千騎兵殺上，逼迫著前面的騎兵繼續沖鋒。

　　宋軍的火槍始終射擊不斷，已經射出六輪，六萬發子彈射出，金兵傷亡超過了七千人，但他們的距離也越來越，已殺到五十步外了。

　　這時，不少宋軍的火槍出現了裂管現象，畢竟槍管焊接工藝還比較落后，在射出六七槍后，一些槍管的接縫便裂開了，火光從管縫中泄出，鉛彈只射出十幾步遠。

　　王貴立刻喝令道：“火槍兵后撤，重甲步兵上！”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