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李府上下頗為忙碌,趙福金和大婦曹蘊早就很熟了,沒有磨合期,洞房花燭第二天姐妹五個便去了黃尖嘴茶館喝茶,以前還是朋友,現在成了姐妹,更是天天混在一起,昨天去宮里接受了冊封,曹蘊冊封王妃,趙金福封為國夫人,郭師師也是鄭太后開口,封為郡夫人。
今天上午五人坐船去游了西湖,中午又去黃尖嘴茶館喝茶,小日子過得極為滋潤,連趙金羅也是樂不思蜀,一時半會兒不想回揚州了。
倒是李延慶這幾天閑得有點發膩,今天一早起來他便覺得有什么事情要發生,一天都有點心神不寧,連張擇端的《清明上河圖》也看得索然無味了。
在后世,這幅畫是國寶,可在這里,他真沒有這種國寶的覺悟,這幅畫除了讓他回憶一下汴梁的生活外,別的感覺都沒有了。
倒是趙福金送他的一套官窯茶具讓他很喜歡,柴窯燒制的茶壺和茶盤,再配上鈞、窯、官、定四大官窯的茶盞,還有一只黑釉建盞,五只茶盞都是官窯極品,是太上皇趙佶的珍藏,被趙金福順來當嫁妝了。
李延慶喝完茶,小心翼翼將一套茶具放回書架,這時,門外有侍女稟報,“老爺,宮里來人了,說有急事!”
“我知道了!”
難怪自己一天都心神不寧,一定是發生了什么大事。
李延慶走到外宅,傳話之人是趙構御書房小宦官李福兒,他見到李延慶,連忙上前行禮,“太保,官家請你進宮!”
“有說是什么事嗎?”李延慶笑問道。
“官家沒說,不過.....”
李福兒向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道:“好像是西北那邊出事了,官家驚得茶盞都摔了!”
李延慶點點頭,對旁邊管家道:“給福哥兒封一百兩茶錢!”
管家正好手中就有兩錠百兩官銀,直接塞給了李福兒,李福兒頓時千恩萬謝,他的月例才五兩銀子,這來報個信就給了自己百兩銀子,這就是兩年的收入了。
李延慶見他收錢爽快,便又笑道:“正好前幾天官家封我父親為柱國,冊封的印還沒有拿到,煩請福哥兒抽時間辛苦跑一趟,給我父親送去。”
“沒問題,我明天一早就送去!”李福兒極為機靈,給寶妍齋的大東主送印,自己會被虧待嗎?
管家悄悄對李延慶豎起了大拇指,這才叫本事,不聲不響,官家身邊就有人了。
李延慶來到垂拱殿御書房,李福兒進去通報,快步便出來道:“官家請太保進去!”
李延慶走進了御書房,見幾名宦官在收拾地上碗盞碎片,應該是自己到來,官家終于克制住了怒火。
“微臣參見陛下!”李延慶走進書房便躬身行了一禮。
趙構嘆了口氣,“李太保,剛剛得到消息,熙河路丟了!”
“西夏?”
趙構點點頭,“如果是金國倒也罷了,連西夏也這樣趁火打劫,朕擔心再這樣下去,潼關以西都會失陷!”
李延慶沉默片刻道:“西夏不敢打陜西路和秦鳳路的主意,那是金國要的地方,所以微臣臨去太原前在潼關和蒲津關部署了兩萬軍隊,就是為了防止河東路的金兵殺入關中,現在問題不大,可到了冬天就難說了,黃河不再成為天險。”
趙構在京兆府呆過一段時間,他知道曹性率兩萬軍隊駐扎在潼關和蒲津關,這是為了防止金兵殺入關中,李延慶早就深謀遠慮,現在除了李延慶外,趙構還真想不到更適合駐防西北三路的主將。
“朕已經下旨封種師道為左相少宰、同中書門下平章事,范相公升遷右相太宰,劉光世調回中原,出任宗澤副將,西北那邊只能讓太保去坐鎮了。”
李延慶沒有拒絕,他知道趙構必然會讓自己去西北,這就是趙福金嫁給自己的必然結果,只有結了這門婚姻,趙構才可能放心地把西北三路交給自己。
李延慶深深行一禮,“微臣愿為陛下分憂!”
趙構點點頭,注視著李延慶道:“朕知道一家人剛剛團聚不容易,朕答應你,只要太保愿意,隨時可以把家人接去西北。”
“感謝陛下厚愛,家人現在暫時還不能過去,等微臣穩住局面后再接他們過去。”
“那方臘余孽怎么辦?太保能否推薦一個得力人選?”趙構又問道。
李延慶想了想說:“就讓韓世忠去剿匪吧!他能力很強,能獨當一面。”
當天下午,宮里傳出旨意,封安陽郡王、太保李延慶為西北三路經略置制使,加御史大夫頭銜,賜尚方寶劍,率三萬京兆軍趕赴西北。
隨即有又第二份旨意下來,封游擊將軍韓世忠為都統制,率兩萬軍趕赴衢州,務必剿滅衢州的方臘余孽。
晚餐時,一家人的情緒都有點低落,一家人團聚還不到半個月,又要分開了。
曹蘊勉強一笑道:“嫁給這樣的人,就得有心理準備,一走就是幾年,還不知道他兒子長大后還認不認識他。”
“大姐,你在說什么?”師師白了她一眼,這種話怎么能隨便說,開玩笑也不行啊!
“其實我們倆也習慣了,關鍵是三妹,這才進門幾天,對她太不公平了。”
曹蘊又對李延慶道:“官人,要不你把福金帶在身邊,也好照顧你起居。”
趙福金連忙擺手,“大姐,我沒關系,我和你一起,夫君那邊有青兒照顧就行了。”
扈青兒小聲嘟囔一句,“誰稀罕照顧他!”
李延慶笑著安慰眾人道:“這次應該只是短暫分手,官家答應讓你們一起去西北......”
他話還沒有說完,立刻被眾女一致討伐,“既然官家都答應了,你為什么不帶我們去?”
李延慶連忙苦著臉道:“現在那邊局勢很不妙,西北三路已經只剩下一路半了,雖然西夏不敢侵占陜西路,但也保不住他們下來掠奪人口,形勢確實十分嚴峻,我的意思是,等我穩住了那邊局勢,再接你們過去,否則大家又得南奔巴蜀了。”
說到南奔巴蜀,曹蘊和師師都露出了畏懼之色,那種顛沛流離的生活她們再也不想過了。
“那好吧!我們聽你的安排,但話得說清楚,等局勢穩定了就接我們過去!”最后是曹蘊拍板下了結論。
三天后,李延慶率領五千士兵離開臨安府北上,他的京兆軍主力駐扎在江寧府,李延慶已在三天前便下令軍隊先一步北上,兩支軍隊在開封府匯合,再向西進發。
軍隊北上的速度很快,五天后,李延慶率領五千軍隊抵達了開封府。
目前開封府尹是太常卿杜充,他同時也是京西北路安撫使,而東京留守則由宗澤出任,宗澤同時兼任京西東路防御使,可以說,整個黃河以南的防御都是由宗澤負責。
李延慶的到來讓宗澤十分高興,他親自前往汴梁南面的赤倉鎮迎接李延慶,雖然李延慶只是路過開封府,但對于宗澤而言,他現在急需得到朝廷支持。
兩人騎馬一路緩緩向汴梁城前行,李延慶看出宗澤心情不好,便關切地問道:“老將軍好像心情不好?”
宗澤輕輕嘆了口氣,“前幾天在博州打了場敗仗,好容易占領的城池又全丟了,副都統王孝忠陣亡,損失了五千多人,軍隊又不得不退回黃河南岸。”
李延慶微微一笑,“勝負乃兵家常事,宗老將軍又何必太在意?”
宗澤搖搖頭,“如果只是兵不如人我也認了,可是.....對方還是從前河間府的廂兵,哎!讓人心中憤懣啊!”
李延慶聽出了一點端倪,宗澤似乎有難以啟口之事,兩人沉默走了一段路,李延慶問道:“老將軍不妨說一說,看我能幫什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