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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五章 桑家瓦子

  過了新年后,科舉的日子便一天天臨近了,新的一年改年號為宣和,宣和元年的省試科舉定在二月初一。

  其實省試只是科舉中的第二場,下面是發解試,上面還有殿試,在某種程度上,省試只是殿試的資格考試,在緊接著省試舉行的殿試才是真正決定命運的科舉開始,由皇帝親自主考省試中榜者,排出最后的名次。

  殿試的結果甲榜和乙榜,甲榜是指前三名,考中者被稱為進士及第,而乙榜人數不定,大多在二十人左右,這二十人賜進士出身,而在殿試中落榜的士子也有功名,賜同進士出身,都有機會出任官職。

  從去年十一月開始,來自天下各地的舉人和貢生已陸陸續續抵達京城,貢生是這一次科舉特有的考生,也是禮部因為各地發解試出卷權被剝奪而給地方的一種補償,從州學中推薦若干名優秀的士子來京城參加省試,人數差不多是發解試名額的一半少一點,這其實是照顧地方高官大族子弟發解試落榜的一種變通。

  此時前來汴京準備參加科舉考試的各地士子已接近八萬人,太學生、新晉舉人、貢生,但最多的一塊還是從前的落榜士子,年齡從十五歲到六十歲皆有,京城的各大客棧早已爆滿,寺院、民居也住滿了士子,汴京的商業因各地士子的到來而進入了黃金時期。

  客棧、酒樓、茶館、青樓、教坊、妓院等等場所都隨處可見讀書人的身影,就連寶妍齋門前也設立了士子專柜,每天都有士子排起了長長隊伍,難得進京一次,當然要給娘子或者母親帶點京城的高檔物什,寶妍齋的胭脂香水自然便成了首選之物。

  有錢的士子買上幾盒二十貫錢的寶盒,稍微清貧一點的士子也會買兩色胭脂,或者是去李氏胭脂鋪買點物美價廉的脂粉帶回鄉。

  但生意最好的卻是各大酒樓,除了一些檔次極高,諸如礬樓之類的酒樓外,、汴京的大中小酒肆以及各瓦肆勾欄都被士子們占領了,到處是天南地北的口音,但所有人都在談論著同一個話題,科舉,他們的臉上洋溢著自信的笑容,十年寒窗,每個人都認為自己已經準備充分,只要是公平競爭,他們一定能被科舉錄取。

  中元節過后,向科舉飛奔的時光馬車陡然加速了,一天天如翻書般的過去,眨眼間,距離科舉序幕拉開只剩下十天時間。

  下午,李延慶和往常一樣,在宿舍背后的小樹林里稍坐小憩,這是他養成的一個習慣,每天下午都會抽一刻鐘時間來這里走一走,呼吸樹林里的新鮮空氣,此時已是一月下旬,空氣中已經有了一絲暖意,積雪早已消融殆盡,枝條開始發青,幾株臘梅開放得正盛,使空氣中彌漫著醉人的沁香。

  李延慶最喜歡臘梅和菊花,他就站在一株臘梅前,望著滿樹金黃的臘梅,嬌嫩的花瓣,暗黃色彩,他仿佛看見了世間最美的藝術品,此情此景,讓他想起了一首絕句:‘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

  就在這時,身后忽然想起一聲破鑼般的叫喊:“哈!原來在這里。”

  所有的美景和心緒都被這一聲叫喊破壞殆盡,李延慶回頭,只見一個肥胖的家伙出現在樹林旁,臉上掛著招盤式的癡笑,原來是大胖子鄭榮泰。

  李延慶沒好氣道:“你來做什么?”

  “我來找你喝酒呀!”

  鄭榮泰最大的優點就是臉皮厚,李延慶對他再不客氣,他也毫不生氣,他跑上來笑嘻嘻道:“我昨天晚上才回京城,早上一睜眼就想來找你,可惜被大伯拉住了,你沒覺得我又瘦了一圈嗎?”

  鄭榮泰象豬八戒跳芭蕾舞一樣,在李延慶面前轉了一圈,李延慶笑著搖搖頭,“我看不出哪里瘦,只覺得和從前一樣,不過比我剛認識你時瘦得多了。”

  李延慶說的是實話,他剛認識這個大胖子時,那簡直象肉山一樣,后來在京城稍微瘦一點,變成了河馬,再后來自己教他減肥,他便又瘦了一圈,變成了一頭山豬,然后就一直保持這個體型了。

  李延慶忍不住笑道:“能保持就不錯了,值得鼓勵。”

  “快走吧!我們礬樓喝酒。”

  鄭榮泰急不可耐地拉著李延慶便走,李延慶遲疑一下,“不去礬樓!”

  鄭榮泰忽然反應過來,他想起了那群西夏武士,去礬樓的熱情立刻消退了,他便撓撓頭,“那你說去哪里?”

  “去桑家瓦肆!”

  太學去年開了西門,西門外便是蔡河,而河對岸也是汴京一個極為熱鬧場所,桑家瓦肆便坐落其中,再向西北方向走一里就是興國寺。

  鄭榮泰還有點猶豫,他嫌桑家瓦肆的檔次太低了,李延慶眼睛一瞪,“你去還是不去?”

  “去!去!去!”鄭榮泰一迭聲答應。

  李延慶稍微回宿舍收拾了一下,便和鄭榮泰向桑家瓦肆走去。

  桑家瓦肆坐落在得宜男橋西,這一帶是外來人口的聚集地,人口稠密,商業繁華,不過檔次都比較低,民房大多以出租房為主,也有不少官方出租,常年在太學聽課的一萬多旁聽生便有一半聚居在這里,還有一半則住在城外,因為這一帶房租便宜,大量進京趕考的士子也住在這里。

  桑家瓦肆遠遠比不上州西瓦肆或者新門瓦肆,它的特點是‘大雜小’,大是指瓦肆占地面積大,足有數百畝之多,由十幾條小巷上百座建筑組成。

  雜是指店鋪極多,密密麻麻,一家挨著一家,沒有規劃,各種行當交雜在一起,每家都不大,這就是‘小’的含義,店鋪小,數量多,雖說汴京有六千多家店鋪,但并不包括這些密集雜亂的小店,另外汴京最廉價的妓院也集中在這里,桑家瓦肆就有十幾家,隱藏在昏暗的小巷深處。

  以鄭胖子的皇親國戚身份,當然瞧不起這些低檔的鋪子,李延慶卻無所謂,他雖然已是巨富,但依然不改他出身貧寒的本色,況且這里的開店人來自天南海北,可以品嘗到天下各地的美味。

  “隨便找一家吧!我肚子餓得抽筋,也走不動了。”

  鄭胖子一邊走一邊抱怨,他拿著一把折扇,目光嫌厭地望著四周形形色色的行人,在這里吃飯著實讓他感到大丟身份。

  “這家!”

  李延慶興致勃勃指著旁邊的一家食店,其他店鋪一樣油膩破舊,上面的招牌依稀還能認出,‘相州酥骨肉。’

  “雖然店鋪不怎么樣,但酥骨肉做得真的很正宗,酸辣湯也不錯,我每次來這里都去它家。”

  鄭榮泰的嘴都快咧到耳根了,他昨天才從相州過來,又要他吃相州菜,膩不膩啊!

  但他又不敢反對,眼看李延慶進去了,他只得無精打采地跟了進去。

  店鋪很狹長,分為里外兩間,外面只有三個座位,一個兩人座,一個單人座,里屋有簾子遮住,看不清楚,看起來似乎人不少。

  伙計認識李延慶,躬身笑道:“真對不住李少君,里面沒位子了,就坐外面吧!”

  “行啊!胖子,咱們就坐外面。”

  鄭榮泰忽然找到了借口,連忙道:“我這身子一坐,走道就沒法通過了,要不,咱們換一家吧!下次再來吃這家。”

  李延慶撓撓頭,鄭榮泰的身體確實太寬了,他一坐下,狹窄的走道便堵住了大半,看來只能換一家了。

  “那好吧!再去別人家看看。”

  “好咧!”鄭榮泰一轉身便向外急不可耐地走去。

  李延慶正要離開,這時,簾子拉開,有人探頭問道:“我們的菜怎么還沒有上!”

  這聲音似乎有點耳熟,李延慶一回頭,那人也看見了李延慶,兩人一下子愣住了,竟異口同聲道:“原來是你!”

  今天兩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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