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2章 說服

　　哈立德被馬赫迪王子的話給嚇到了，要知道哈里發曼蘇爾經過這些年的努力經營已經在大食國朝野上下、民間各部族之中樹立起了絕對的權威，他這個哈里發已經不再是先知的代理人，而是真主安拉在人世間的代表，因此的他的權威比先知有過之而無不及。現在馬赫迪竟然不顧父親曼蘇爾的死活，要擁立新的哈里發，這個想法狠狠的沖擊了哈立德的心靈。

　　哈立德臉色慘白的看著馬赫迪，艱難地問道：“王子殿下······你怎么能有這樣的想法？你知道這樣做的后果有多嚴重嗎？一旦我們擁立新哈里發，信士的長官在西秦人手里就失去了作用，他們會怎么對他？我無法想象他會遭到怎樣的對待，作為信士的長官最忠實的仆人和臣子，我······做不到啊！”

　　馬赫迪拍著桌子大聲呵斥：“哈立德大人，我希望你明白你的身份，你是阿拔斯王朝的維齊爾，你應該以全阿拔斯王朝所有臣民和信眾的未來為重，這個時候任何人都可以犯糊涂，唯獨你不行，因為你是維齊爾，在哈里發不能正常行使權力的時候，你這個維齊爾要讓自己保持頭腦清醒、帶領阿拔斯王朝的所有臣民和信眾選擇一條正確的道路前行！我的父親是安拉在人間的代表不假，但是他現在成了西秦人的俘虜，他的使命已經完成了，阿拔斯王朝需要新的哈里發來帶領所有臣民和信眾抵擋異教徒的侵襲！”

　　哈立德渾身顫抖不止，他已經說不出話來了，馬赫迪這番話對他的沖擊太大了，他的思維還沒有轉過彎來。

　　馬赫迪見狀繼續道：“大人，如果我們不立即擁立新的哈里發，那接下來的后果會不堪設想。首先，巴格達那邊，我們的幾個兄弟們絕對會為了爭奪哈里發之位而大打出手，極有可能會讓整個王朝四分五裂，即便王朝沒有因為他們的爭斗而四分五裂，大人應該知道我那些兄弟每個人都對波斯人成為王朝的核心群體、掌握王朝高層權利而不滿，一旦他們當中任何一個人登基為新哈里發，王朝的高層權力層就會重新洗牌，大人和那些波斯高管首先會成為清洗的對象；第二，沒有新的哈里發，大堂里那些大臣和將軍們的意見就無法統一，因為沒有人有絕對的權威對任何事情做出決定，只有新哈里發才能用自己的權力統一所有人的想法和意見；第三，我、大人你和大堂內那些大人將軍們，我們這些人的處境很快就會變得極為危險，因為從現在開始我們的敵人可不僅僅只是西秦人，還有我在巴格達的那些兄弟們，我固然難逃一死，難道大人您和其他所有大人將軍就能幸免嗎？第四，以上都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事情是現在大敵當前，而我們阿拔斯王朝內部卻要互相殘殺而內斗不休，一旦我們的敵人趁這個時候對我們展開全面進攻，我們絕對無法抵擋，到時候國破家亡、臣民和信眾們被異教徒大肆屠殺、奴役，安拉所統御的世界將會全面崩塌，這樣的后果您想過嗎？”

　　“所以，無論怎樣，我們都應該立即擁立新的哈里發登基，這樣才可以解決所有的事情！”

　　哈立德面無血色、用發顫的聲音問道：“王子殿下說的我都明白，但是這樣做會讓哈里發的處境會極為危險，他若失去哈里發的身份，西秦人必定不會再對他客氣了······”

　　馬赫迪安慰道：“大人，你想錯了，我認為沒了那個身份，我父親反而會更安全！您想想，如果我父親還是哈里發，西親人肯定會想盡辦法、用盡一切手段逼迫他寫降書讓我們阿拔斯王朝投降，但如果他不是哈里發了，西秦人就知道再逼迫他也沒用，他們如果敢對他不利，難道他們就不擔心我們阿拔斯王朝與他們不死不休嗎？因此，我的夫妻失去了權利和哈里發的身份反而會讓西秦人更加忌憚的，大人完全不必擔心我父親的安危！”

　　哈立德顯然還沒有完全消化馬赫迪這些話，他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對馬赫迪說道：“王子殿下，這件事情太過重大了，我需要好好考慮，殿下放心，我會盡快給殿下一個答復！”

　　馬赫迪有些失望，但他也知道要擁立新哈里發這件事情對哈立德的沖擊太大，必須要給他一些時間進行消化和緩沖，于是答應道：“好，大人回去好好想想，但希望大人盡快做出決定，我們可以等，西秦人可不會等我們做出決定！”

　　哈立德回去后考慮了整整一個下午和上半夜，他所有的一切、他的家族能夠成為阿拔斯王朝最頂級的家族之一都是因為曼蘇爾對他的榮寵，因此他對曼蘇爾的忠誠度不輸于任何人，不過經過這一個下午的思考和權衡，他也不得不承認馬赫迪王子提議擁立新哈里發的決定是對的，這是當前比營救曼蘇爾更加重要的事情。

　　深夜時分，哈立德來到了近衛軍統領阿提斯的住所門前，門口站崗的兵士看見是哈立德，立即上前施禮道：“大人，這么晚怎么來了？”

　　哈立德道：“我有極為重要的事情要與阿提斯將軍商量，你去通報一聲！”

　　“是，大人！”

　　哈立德很快被請了進去，在前廳坐下后，侍者給他送來一壺茶水。阿提斯睡眼朦朧的穿著內衣走過來在他對面坐下打著哈欠問道：“哈立德，怎么這么晚了來我這里？有什么急事嗎？”

　　哈立德不答，反問：“阿提斯，我今天下午不在，其他大人和將軍們都商量出結果了嗎？”

　　阿提斯搖頭：“哪里商量出什么結果？每個人都認為自己說得有道理，都堅持自己的意見，大家吵成一團，依我看，如果一直這么爭論下去就算再吵一年也未必有結果！”

　　哈立德即喝了一口茶，看著阿提斯嚴肅的問道：“阿提斯，我們可以在這里吵，但是你認為西秦人和巴格達那些王子們會給我們繼續爭吵的時間嗎？”

　　西秦人遲早會進攻貝赫達希爾城堡，這一點阿提斯早就知道，因此并不覺得意外，但是怎么又牽扯到巴格達那些王子們？他疑惑道：“哈立德大人，這與巴格達那些王子們又有什么關系？”

　　“沒關系？哈·······”哈立德失聲笑出來，“將軍，現在哈里發被西秦人擄走了，我們阿拔斯王朝已經失去了最高統治者，這個消息很快就會被傳到巴格達，一旦那些王子們得知這個消息，他們就會立即爭奪權力，勝利者機會登基為新哈里發······”

　　阿提斯怒目而視，拍案而起，大喝道：“哈里發只是被擄走了，又不是被真主安拉召喚回天國了，他遲早會回來的，他們怎么敢？”

　　哈立德搖了搖頭：“將軍您太天真了，先不說西秦人會不會輕易釋放哈里發，你以為那些王子殿下們一個個都是乖小子？哈里發的寶座，那是何等的存在，誰坐上它就可以權傾天下，主宰一切生死！面對這樣的誘惑，只要有資格的王子誰能無動于衷？如果新的哈里發在巴格達登基了，那么你我又該怎么辦？你我都是波斯人，巴格達那些王子一向對我們波斯人占據王朝高層權利位置而不滿，你和我以及其他高層波斯官員只怕很快被流放或者被以各種理由抓捕入獄，然后被害死在獄中吧？如果沒有西秦大軍在外面對我們有巨大的威脅，我們還可以想辦法跟那些王子們周旋，但是現在西秦大軍隨時可能殺過來，我們不但要對付西秦人，還要防備可能來自巴格達的暗箭！將軍啊，我們現在正處在最危險的時刻了！”

　　艾提斯的睡意在這一會兒工夫的時間里完全沒有了，他額頭上沁出了汗珠，焦急的問道：“大人，那我們該怎么辦？”

　　“我們必須要想辦法自救，不但要自救，還要救整個阿巴斯王朝、營救哈里發！”

　　“怎么救？”

　　哈立德用深邃的目光看著阿提斯，說道：“將軍，我想我們必須要盡快在西秦人利用信士的長官來威脅我們之前擁立一個新的哈里發來統御這城堡內外和周邊所有的力量，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辦法！”

　　“嘶——”阿提斯倒抽一口涼氣，他也被這個建議驚得半天沒有說出來。

　　哈立德只好給他分析當前局勢和必須要這么做的原因，阿斯提最終還是被說服了，不過他最后問道：“大人，如果擁立新的哈里發，我們要擁立誰？那么將來信士的長官回來之后以什么身份自處？阿拔斯王朝總不能有兩個哈里發吧？”

　　哈立德搖頭道：“我們這里只有馬赫迪一個王子，我們也沒有其他的選擇。相比巴格達那些王子，馬赫迪王子對我們波斯人還算親近，如果他登基為哈里發，我們波斯人地位不會改變。至于以后信士的長官回來之后以什么身份自處，我也不知道，這件事情只能交給他們自己去決定吧，我們現在只能顧著眼前，以后的事情誰又能預料得到了？信士的長官最后能不能回來，只怕也只有西秦王能夠決定吧？誰能主宰他的意志？”

　　良久，阿提斯點點頭，咬牙道：“好，我支持大人！”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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