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7章 政治聯姻

　　大食國使臣薩利姆離去之后，玄宗端起左邊矮幾上一只盛滿葡萄美酒的夜光杯，右手撫摸著蹲在右邊的一只黃金獅子的腦袋，喝了一口美酒后，玄宗看了看薩利姆留下的赫拉公主的畫像，然后看向太子李亨，問道：“太子，剛才大食國使臣薩利姆的話，你也聽到了，這是大食國赫拉公主的畫像，你對這樁親事還滿意嗎？”

　　太子瞟了畫像上的大食國女子一眼，然后恭恭敬敬地行禮道：“兒臣喜不喜歡并不重要的，只要對我皇室有利、對朝廷有利，兒臣的婚事一切由父皇做主！”

　　玄宗對李亨的孝順比較滿意，他笑道：“要說起來，這大食國赫拉公主確實生得美貌，身份上也配得起你，可以說得上是良配，只是父皇早先已經給你張羅了一門親事，這家人的家世也算不錯，這可就難辦了！”

　　李亨忍不住好奇道：“不知父皇所說是哪家的女子？”

　　“你姨奶奶的孫女張氏！”

　　玄宗所說的張氏就是他姨媽的孫女，也就是他的表侄女，早年間玄宗的生母竇氏被武則天下令處死，玄宗那時還小，是這個姨媽將他撫養成人，因此，玄宗一直對姨母懷有特殊的感情，即位后，封她為鄧國夫人。Ψ雜&志&蟲Ψ姨母的5個兒子也都封為高官，其中一位名叫張去盈的兒子還娶了玄宗的女兒常芬公主。

　　“原來是她！”

　　玄宗問道：“那你可滿意此女？”

　　李亨當然是順著皇帝的話往下說，“父皇為兒臣選的，兒臣當然滿意，而且這張氏也算是名門閨秀、頗有才藝，兒臣覺得很好。至于大食國的公主，父皇既然為兒臣選了張氏，這赫拉公主就不用了吧？”

　　玄宗搖頭道：“此事不是這么簡單，人家使臣既然大老遠前來提親，此事就不僅僅只是一樁親事而已，只怕是有其他的原因和目的。這樣吧，明日是朝會之期，待朕于大臣們商議之后再做決定”。

　　“兒臣遵旨！”

　　次日上午，朝會。

　　前面的朝廷大事都說完之后，玄宗看著滿朝文武說道：“昨日大食國使臣薩利姆來見朕，向朕提親，說是他們的哈里發覺得太子英武，想把小女兒赫拉公主許配給他，可朕這些天也為太子張羅了一門親事，就是朕的姨母竇氏的孫女張氏，諸位卿家以為這兩樁親事如何？”

　　李林甫看見玄宗的神色，眼珠子一轉，舉著芴板站出來道：“陛下，老臣以為這兩樁婚事都很不錯。那張府的張氏不但是大家閨秀，而且還很有才藝，而且她如何許配給太子殿下，可謂是親上加親。至于大食國赫拉公主，老臣以為這也是一樁良配，從前都是我大唐以和親之道嫁公主給番邦異國，如今有番邦異國以和親之道嫁公主給我朝，這難道不是我大唐天威日益鼎盛之最好證明嗎？再者說大食國也是西方強國，據說國力不在我大唐之下，雙方也算是門當戶對！”

　　這時有一個大臣站出來向玄宗行禮道：“陛下，可是微臣卻聽說如今大食國內內亂，黑衣大食人正在大食國內四處叛亂，據說大食國北方大片土地城池都被黑衣大食奪得，而白衣大食如今只能龜縮正在南方苦苦抵抗，現今大食國要嫁公主給我國，動機只怕不是大食國國王看上了太子殿下是一個好女婿那么簡單吧？”

　　李林甫當即反駁：“大食國的內亂誰不知道？他們的動機誰不清楚？無非就是想給他們的皇室找一條退路而已，若日后白衣大食抵擋不住黑衣大食的攻擊，白衣大食的皇室便可以憑借赫拉公主娘家人的身份退入我大唐尋求庇護，以圖東山再起！”

　　馬上有人針鋒相對：“李相，你明知大食國動機不純，為何要贊同此事？若日后黑衣大食真的擊敗了白衣大食而立國，白衣大食退入我大唐，黑衣大食以此為借口攻伐我朝，又當如何是好？你這不是給我大唐找麻煩嗎？”

　　李林甫早就摸清楚了玄宗的喜好和性情，他對那大臣大怒道：“我大唐威震四方，滅國無數，它黑衣大食要打，我大唐便陪他打，難道我大唐還怕他黑衣大食不成？如若日后白衣大食皇室真的退入我大唐尋求庇護，這也證明我大唐有足夠的實力。再者，你只看到了此事可能給我大唐惹來麻煩，難道想不到此事也給我大唐對付黑衣大食的借口嗎？如若黑衣大食不老實，想打我大唐的主意，我大唐便可以在背后支持白衣大食皇室重返大食國舉事，讓大食國再度陷入內亂，此乃國家大事，豈是你一個小臣可以看透玄機的？”

　　那大臣被李林甫這么一番搶白，頓時臉色煞白地退了下去。

　　這番話很對玄宗的胃口，他滿意地笑了笑，說道：“李相之言不錯，只是這親事張氏那邊，朕已經跟他們定下來了。可現在又出了這一檔子事，如果拒絕大食國，不但有失禮節，也不符合我大唐的利益，難道要讓太子把這兩個都娶了？”

　　李林甫笑道：“陛下，這又有何不可？男子三妻四妾本事很平常之事嘛！”

　　“是啊是啊，陛下，李相言之有理！”李林甫一系的官員們紛紛附和。

　　玄宗皺起眉頭說道：“如果兩個都娶，那么誰為太子妃、誰又為太子良娣？”

　　這事可真是難住了在場的文武大臣們，要說論親疏，張氏肯定要比赫拉公主與李唐皇室親得多，她如果與李亨結合那是親上加親，但是要論身份地位，赫拉公主卻又比張氏高得多，赫拉公主畢竟是一國公主，而且這個國家還是西方強國，國力不在大唐之下，讓她一個公主給太子做小？這不是當眾打大食國的臉嗎？人家大食國豈能善罷甘休？

　　誰做太子妃、誰又做太子良娣，此事讓滿朝文武大臣們大傷腦筋，玄宗的本意當然還是要選張氏做太子妃，讓赫拉做太子良娣，但他知道這根本行不通，盡管他是一個很不講規矩的人，要不然他也不會搞自己的兒媳婦了，但是在這件事情上他還真不能不講規矩。

　　玄宗也為難，他只能問太子的意見，“太子，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太子李亨是有才之人，政治智慧不在李林甫之下，否則這么多多年下來，他不可能在李林甫的屢次攻擊下保全自己太子的位置，他很理智地對玄宗說道：“父皇，盡管兒臣認為自己內心喜歡讓張氏做太子妃，但此事關系到我大唐和皇室的臉面，如果真讓赫拉公主做小，周圍無論是友邦還是敵國只怕都會認為我大唐不可一世、自大張狂，所以兒臣認為還是應該讓赫拉工作做太子妃，讓張氏做太子良娣，兒臣認為張家和張氏必然會以大局為重，父皇和兒臣也可以在其他方面對張家和張氏進行補償！”

　　玄宗對太子李亨的顧全大局很是滿意，這也讓他不再難做，至于張家和張氏，確實可以如太子所說的那樣，對他們進行一些補償，于是他十分欣慰地說道：“好，好啊，太子這么想，朕就放心了！既然如此，此事就這么定了，來人，傳大食國使臣薩利姆覲見！”

　　太監把皇帝的旨意傳了出去。沒過多久，薩利姆就來到了大明宮紫宸殿覲見。

　　“見過尊敬的皇帝陛下！”

　　“免禮！”玄宗抬了抬手，說道：“使臣閣下，朕決定答應貴國赫拉公主與太子李亨的婚事，貴使即日就可派人回大食國稟報此事，讓貴國哈里發盡快派人護送赫拉公主前來長安與太子李亨舉辦婚事”。

　　薩利姆臉上露出了笑容，行禮道：“皇帝陛下英明，小臣相信赫拉公主與太子殿下的婚事必然會促進兩國的友好關系！小臣回到使館之后就立即派人回去向我國哈里發稟報此事，哈里發會以最快的速度派人護送赫拉公主來長安，但如今昭武諸國與我國邊境地帶頗不平靜，且又有叛亂者在北方搶奪城池、劫掠百姓，所以我國希望貴國能夠派出一支兵馬前往疾陵城附近接應”。

　　“疾陵城？這是哪里？”玄宗疑惑得地問道。

　　李林甫倒是知道，他站出來道：“陛下，疾陵城就是當年我朝建立的波斯都督府所在地！”

　　“原來如此！”玄宗點了點頭，說道：“既然如此，就命安西都護府副都護、四鎮節度使高仙芝領兵三千前往接應吧！”

　　高力士提醒道：“陛下，您已經下旨高仙芝明年初要入朝覲見，現在已經是十月，按照時間上來算，只怕來不及啊！”

　　玄宗一愣，經過高力士這么一提醒，他想起來了，他確實命人下了圣旨讓高仙芝明天初春前來長安述職，畢竟高仙芝自從被任命為安西節度使之前一直沒有見過皇帝，皇帝也沒有見過他，玄宗如何放心？消息送到大食國都只怕要三個多月，大食國那邊只怕也要大半個月準備才能啟程，那時候恰好是高仙芝入朝覲見的時間，時間上確是相抵觸！

　　想了想，玄宗說道：“既然高仙芝騰不出時間來，那就讓北庭都護、行營節度使王正見領兵三千前往接應吧！”

　　有人站出來說道：“陛下，王正見年紀大了，從北庭到疾陵城的路程也不近，而且路途崎嶇，路上與入到大食國叛軍或馬匪強盜，以他的年紀和身體只怕難以應付！”

　　這時又有一人站出來說道：“陛下，日前王正見上書說大食國內亂，黑衣大食生性殘暴，侵略成性，為安全計，北庭和安西都必須加強軍備，加緊備戰，因此推薦了趙子良出任北庭行營都知兵馬使一職主持北庭兵馬操練一事！”

　　玄宗一拍龍椅扶手，陡然想起來了：“朕怎么把趙子良給忘了？傳旨，遷趙子良為北庭行營都知兵馬使，并于明天春天領兵三千前往疾陵城接應赫拉公主一行人！”

　　說完，玄宗看向薩利姆，說道：“使臣閣下，你說個具體的接應日期，朕好讓趙子良在這個時間點準時率軍抵達！”

　　薩利姆想了想，說道：“就明年二月十五吧！”

　　“好，就明年二月十五！命趙子良在明年二月十五日之前率軍抵達疾陵城與赫拉公主的送親隊伍匯合！”

　　“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