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9章 封口費

　　九月初七上午，趙子良率軍抵達拓折城。

　　抵達北城門口時，魏猛和莫賀礎吐屯以及石國文臣武將們前來迎接，趙子良勒馬停下，看見不時有唐軍和石軍兵士正抬著奇裝異服的尸體到城外掩埋，不由問道：“這是怎么回事？那些尸體好像不是大食人吧？”

　　“咳咳！”魏猛捂著嘴咳嗽兩聲，上前低聲道：“將軍，那些是馬匪強盜的尸體！”

　　趙子良聞言心下了然，點了點頭，向莫賀礎吐屯問道：“我等住處可曾安排妥當？”

　　莫賀礎吐屯連忙行禮道：“將軍，住處都已經安排好了，將軍和各位首領們現在就可以入住”。

　　趙子良回頭舉手大喝道：“順義王已經為我等準備好了住處，大軍在城外尋找場地駐扎，各部首領只帶親兵護衛進城休息！”

　　各部首領們聽了趙子良的話，紛紛安排自己的親信部將帶著大軍在城外找地方駐扎，他們自己則帶著親兵護衛和趙子良一起進入了拓折城，唐軍這邊由行軍司馬陳青負責統管宿營、布防、巡邏等事務。

　　莫賀礎吐屯還算識趣，他把自己的王宮讓出來給趙子良休息，實際上他的王宮現在已經空空如野，僅有的一些裝點飾物還是從繳獲的物資中搬進來的，宮女更是一個都沒有，找來服侍的都是一些粗手粗腳的村姑村婦。

　　斥退侍者們之后，趙子良端起茶杯，一邊喝茶一邊看著魏猛，也不說話。

　　魏猛被看得渾身不自在，心中一動，便知道趙子良眼神之中的意思了，連忙道：“末將正要向將軍稟報，大食人打進吐火羅和昭武諸國之后收刮了不少財物，這些財物基本上都囤積在拓折城，拓折城被我等突襲得手之后，這些財物也到了我們手中，按照我們與那些馬匪強盜頭領們的約定，破城之后，繳獲的大食人的所有財物和物資都得歸他們所有，只不過這筆財物的數目太大了，大到不可想象，順義王不甘心把這些財物都給他們，而且如果他們得到這筆財物之后，很快就可以招兵買馬，實力大增，順義王擔心自己的統治會受到他們的挑戰，因此許了末將兩成的好處，讓末將幫他解決了那些馬匪！”

　　趙子良面色平靜，喝了一口茶說道：“馬匪強盜們如果得到這筆財物并且以此招兵買馬，實力會威脅到順義王的統治，這說明這筆財物的數量確實不小，到底有多少？”

　　魏猛搖頭道：“末將親眼去看過，具體數目無法估計，但末將敢肯定，如果用這筆財物組建三萬鐵騎，十年之內無需擔心軍費的問題！只多不少！”

　　趙子良手上的茶杯顫了顫，茶水濺了出來。他失笑道：“果然是財帛動人心，這么大一筆財物，難道他以為他可以獨自吞下？”

　　魏猛拱手道：“所以末將建議他把這筆財物交給將軍處置，多少給一點打發那些首領們，以免他們被人挑唆又多生事端！順義王可能稍后會過來向將軍稟報此事”。

　　趙子良抬頭看向魏猛：“你拿了多少？”

　　魏猛立即下拜道：“將軍明鑒，末將分文未取，末將覺得，如果是將軍處置這批財物，自然是少不了末將的，末將又何必枉做小人呢？”

　　趙子良指了指魏猛，笑道：“你看似憨厚老實，其實心細如發！這一點好，不過你要切記，不可聰明過頭，那樣只會害了你自己！”

　　“是，將軍教誨，末將銘記于心！”

　　果然過了不久，莫賀礎吐屯過來請安，趙子良讓人搬來凳子請他坐下，他坐下后對趙子良說道：“將軍，小王有一事要稟明將軍，請將軍做主！”

　　趙子良抬了抬手：“以你我二人的關系，有什么事情可以直說！”

　　“那行！”莫賀礎吐屯點了點頭，當即把那筆財物的事情說了出來，并請趙子良處置那批財物。

　　趙子良聽了之后笑道：“順義王，這么一大批財物，難道你不動心？有沒有想過把它藏起來，如此一來，你石國的實力成倍增加啊！”

　　莫賀礎吐屯苦笑道：“將軍，貪婪是人之本性，試問誰又沒有呢？只不過小王知道，如果我吞下這批財物，只要消息走漏，我莫賀礎吐屯肯定活不過幾天，我的妻兒子女們也會被人殺得一個不剩！只要人活著，就可以想辦法賺錢，可如果人死了，再多錢也會被別人得去，為了這么一批財物惹來殺身之禍，小王可沒那么傻！”

　　趙子良鼓掌道：“順義王在這么大一批財物面前能保持如此清醒的頭腦，果然不是常人，趙某佩服！好，既然順義王決定把此事交給本將來處置，本將軍就替你接下這個燙手的山藥！除了你石國之外，參與此戰的有拔汗那王阿悉爛，還有西突厥十姓部落首領以及葛邏祿謀落部首領屈突，你覺得這批財物應當如何分配？”

　　莫賀礎吐屯為難道：“將軍，小王既然把此事交給將軍處置，再就此事發表意見不好吧？”

　　趙子良擺手道：“無妨，處置權在我，我只是讓你提想法和意見，并不是說一定會按照你的想法來進行分配！”

　　“將軍這么說的話，小王就隨便說說自己的想法了！”莫賀礎吐屯說著摸了摸胡須，想了一下說道：“將軍，如果說要按照公平的原則，最好辦法當然是均分！不過如果這么分的，不少部落首領肯定不答應，因為他們在此戰中出力多損失大，而有些部落卻出力少損失小，可是如果不平分，分得少的人肯定會不干，這又是一個麻煩！不過說真的，這么一大批財物分散使用的話，作用不大，可如果它能集中使用，發揮的作用將難以想象！”

　　“老狐貍啊！”趙子良心里罵了一句，這莫賀礎吐屯說了一大堆，具體的分配方案卻是一個也沒有，不過他最后那幾句話卻讓趙子良聽到心里去了。

　　大批財物的集中使用可以發揮出很大的作用，而分散使用的話就會小很多，這與后世財團把大部分錢抓在手里進行投資可以取得最大利益的道理是一樣的，可是如果把錢分給老百姓，基本上沒什么作用，老百姓很快就會花完。

　　趙子良想了想，對莫賀礎吐屯道：“順義王，給你一成，閉緊你的嘴巴！”

　　莫賀礎吐屯本來就沒有想法分得一部分，唐軍和其他部落軍隊都是在幫他打仗，他哪里有資格分戰利品？現在居然可以分得一成，莫賀礎吐屯當然大喜，但他知道這是封口費，他連忙答應：“成交！”

　　趙子良冷冷道：“如果消息從你這里走漏出去，你會知道后果！”

　　莫賀礎吐屯連忙道：“明白，明白！”

　　在拓折城休整了一天，九月初八下午，趙子良派人召集各部首領們在石國國王的王宮議事。

　　在這些首領當中，也只有莫賀礎吐屯和阿悉爛有自己的王宮，不過莫賀礎吐屯的王宮又比阿悉爛的王宮要闊氣豪華一些，因此這些首領們進了王宮之后都頗為好奇，一個個活像劉姥姥進了大觀園一樣到處觀望。

　　待這些首領們都盡興來到了王宮大殿之后，趙子良走了過來說道：“諸位首領，今日把你們召集過來是有兩件事情要與諸位商議：第一件事情，本將軍率部前往昭武諸國和吐火羅一行，一方面打擊大食軍在那一帶的殘余力量，另一方面向昭武諸國和吐火羅宣揚我大唐天威，因此希望諸位率部隨本將軍同行！第二件事情，這次戰爭，我們繳獲頗多，既有金銀珠寶、也有兵器甲胄弓箭，還有糧草物資，本將軍早就說過，只要諸位隨我出兵，只要有繳獲，就可以分配戰利品！現在是本將軍履行諾言的時候了，不過我們繳獲的戰利品還沒有統計出一個具體的數目出來，因此只能暫時制定出分配方案，等到統計結果出來之后再按照方案分配給諸位，諸位信得過我趙某人否？”

　　上次打踏實力部的時候，趙子良的分配方案很公平，一起出兵的各部落都得到了不少好處，因此這些部落首領們都紛紛說道：“將軍乃公正誠信之人，我等信服！”

　　趙子良道：“好，既然如此，還是按照出兵多少、功勞大小、損失這三項進行戰利品的分配，這個分配方案，諸位以為如何？”

　　眾首領互相看了一眼，都點了點頭：“同意！”

　　“這么說的話，諸位都沒有其他意見了！好，本將軍多問一句，這次戰利品當中有金銀珠寶、兵器甲胄弓箭、糧草和其他物資。如果各位只要金銀的話，那很簡單，把全部戰利品折算成金銀就行，如果諸位選擇糧食的話，也可以，本將軍可以向順義王和昭武諸國購買糧草再分配給你們，不知你們作何選擇？”

　　現在已經是九月了，已經是深秋時節，再過不久就會進入冬季，北方草原上的冬季是很寒冷的，大雪覆蓋之后，糧草缺乏，不但人吃不飽，牲畜也嚴重缺草料。

　　想到這個問題，各部首領們紛紛表示只要糧草，有幾個首領除了糧草之外還要了一些弓箭和甲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