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5章 攻城(3)

　　大食軍們剛剛沖到城墻上，城外的石軍們就已經沖到了城外城墻腳下，許多石軍正在把攻城云梯搭在城墻上，一些石軍已經嘴里含著腰刀，雙手雙腳正在順著攻城云梯往上爬。

　　看到這個情況，大食軍將領和軍官們迅速指揮起來：“快，放箭、放箭，射死他們！”

　　在墻垛邊上的大食軍紛紛拿出弓箭向攻城云梯上的石軍兵士們射箭，已經爬到一半的石軍兵士不是被射中摔落下去，就是因害怕而不小心自己跌落下去，而城墻下的石軍又不得不繼續順著云梯往上爬。

　　看到城頭上出現了大食軍向攻城的石軍放箭，唐軍軍陣前的床弩手和伏遠弩手們在將校們的指揮下迅速向城頭射出弩箭，一支支粗大的弩箭帶著恐怖的聲響穿透空間射向城頭。

　　有的弩箭帶著巨大的射擊力道把墻垛射得碎石土屑亂飛，又的射向了城內，還有些弩箭射中了城頭防守的大食軍兵士，把他們的身體撞得飛落城頭。

　　這些殺傷力強大的床弩和伏遠弩讓大食軍心神寒意，趙子良原本是打算用床弩和伏遠弩等殺傷力強大的弩箭對付大食軍重甲騎兵，但考慮到這幾種武器殺傷力太過強大，打贏后只怕俘虜不了多少大食國的重騎兵戰馬，因此才采用了先耗光大食軍重騎兵的體力再進行圍殲的辦法俘虜他們。

　　唐軍的遠程打擊能力太多強大，城頭上防守的大食軍兵士們在剛開始遭到了慘重損失，好在現在攻城的石軍對于攻城并不是很在行，他們一個個在攻城云梯上笨手笨腳、畏首畏尾，又有不少人恐高，還沒有爬到一半就因為害怕而自己摔了下去，這也給防守的大食軍即使調整的時間。

　　賽義德看到兵士們不停地躲在墻垛后面向下面的敵軍射箭，而他們的箭矢本來就不多，這么射下去，只怕箭矢很快就會消耗完畢，于是他不得不組織一部分人去城內搬石塊和木料，就算是被唐軍投石機發射進城內的石彈也被他下令搬上城墻用于防守。

　　亂糟糟的喊殺聲、慘叫聲、吆喝聲和箭矢的呼嘯聲在城墻山下交織，鮮血、殘肢斷臂、死亡在到處發生，一方不會攻城，一通亂打；另一方不會守城，胡亂指揮、胡亂部署，雙方半斤八兩，誰都奈何不了誰，但是雙方卻都損失慘重。

　　這一仗整整打了一個上午，負責攻城的石軍在下午黃昏時分總算攻上了城頭，但是時間還不到一盞茶的工夫就被悍不畏死的大食軍趕下了城頭，石軍士氣一跌就再也提不起來，又在被將領們組織進攻了一次卻還是沒有攻上城頭。

　　趙子良看天色已晚，于是下令鳴金收兵，隨著一陣銅鑼聲響起，攻城的石軍在將領和軍官們的帶領下迅速向回跑，經過一個下午的攻城戰，傷亡太大，他們實在也是撐不住了。

　　趙子良看著那些石軍在聽到鳴金聲之后都不管戰死同伴的尸體掉頭就跑，不由皺起了眉頭，扭頭對莫賀礎吐屯道：“順義王，這天氣熱的很，戰死將士的尸體不宜長時間暴露在太陽底下暴曬，否則時間一長容易滋生疫病，你派人打著白旗過去把將士們的尸首收回來進行掩埋！”

　　莫賀礎吐屯起身道：“將軍，大食人會允許我們靠近城墻收尸么？如果我們在收尸時被他們攻擊怎么辦？”

　　趙子良擺手道：“應該不會，讓派去的人告訴他們，你們要進行收尸，他們應該不會攻擊！就算雙方身為敵人，也應該允許對方收斂自己戰士的遺體，這是戰場規矩，是對敵人的尊重，同時也是尊重自己，否則就不是一支擁有文明的國家的軍隊，而是野蠻人，對待野蠻人，我們也不必跟他們講什么道義，待攻進城去后殺他雞犬不留就是！”

　　莫賀礎吐屯放心下來，行禮道：“遵令！”

　　圍城之勢繼續，趙子良等人回到軍帳之后立即對今天的攻城戰進行了一番總結和討論。

　　天黑后不久，戰死的石軍尸體全部拖了回來，趙子良問莫賀礎吐屯：“順義王，傷亡如何？”

　　莫賀礎吐屯道：“將軍，我軍戰死六百二十二人，傷五百三十六人！”

　　趙子良皺起了眉頭，說道：“一個下午就死傷一千余人，這個傷亡也確實太大了一些，不過你也不要太傷心難過，大食軍的情況應該也比你們石軍好不了多少！他們就算沒有傷亡上千人，只要也傷亡了八百以上！這樣吧，明日你們石軍休整，由明日上午哥舒闕部和阿悉結泥熟部接替攻城，哥舒山首領和阿悉結林首領，你們有沒有問題？”

　　哥舒山和阿悉結林兩人站起來道：“將軍，我們已經做好了準備，隨時可以攻城！”

　　“好，既然如此，各位吃飽喝足之后就回去休息吧，讓將士們養精蓄銳，明日一早卯時造飯，辰時發起進攻！”

　　“遵令！”

　　打發走各首領之后，扈從端上了食物，趙子良準備就食，這時王燦走了進來道：“將軍，末將有軍情稟報！”

　　“進來吧！”趙子良抬頭招了招手喊了一聲，又道：“還沒有吃吧，一邊吃一邊說，來人，再去拿些食物來！”

　　王燦笑道：“那末將就不客氣了！”

　　食物很快送來，都是大餅和烤肉，趙子良啃著大餅，問道：“有何軍情？白水城那邊有沒有消息傳來？”

　　王燦連忙翻下大餅說道：“將軍，就是白水城的消息，楚歌派來的人已經到了，不過因為這幾天長途奔襲和作戰，再加上急匆匆跑過來報信，身體吃不消，人趕到剛稟報完就昏死過去了，末將已經派人好生照料，應該沒事！信使報告說，楚歌于前日凌晨時分向白水城的大食軍發起突襲，成功將他們擊潰，殺死了大部分人，只有少數逃散，目前他們已經在白水休整，并跑出偵騎巡查四周，而且信使來之前，楚歌已經帶了一千人馬向西前進，然后沿著藥殺水向西北方向前去，所以白水城現在是非常空虛的，突襲大食軍時戰死了近兩百人，因此白水城現在只有一千八百人！萬一昭武九姓之地和吐火羅的大食軍駐軍北上增援，憑那一千八百人只怕擋不住，而且恒邏斯城內的大食軍只怕此時已經知道了這個消息，如果他們突圍后向白水城方向撤退的話，豈不是糟了？”

　　趙子良嘴里嚼著食物，腦子卻在高速運轉，他沉思了片刻便說道：“來人，把程千里將軍和魏猛將軍找來！”

　　“諾！”帳外有扈從答應一聲就傳來離去的腳步聲。

　　王燦正嚼著羊肉，聽了趙子良要叫魏猛過來，等帳外扈從去叫人了，問道：“將軍是要讓魏猛率三千騎兵過去增援？”

　　趙子良點頭道：“不錯！”

　　王燦聞言頗為擔憂道：“將軍，派魏猛領我三千騎兵去只怕不妥，如果魏猛帶著三千騎兵走了，我們這里就只剩下一千步軍和一千陌刀軍了，只憑這兩千人馬只怕壓服不住這近三萬蠻人大軍啊！”

　　趙子良喝了一口野菜湯，說道：“你的擔憂本將軍也考慮過，不過你放心，就算沒有這兩千步軍，本將軍諒他們也不敢在本將軍面前放肆，有本將軍在這里坐鎮，沒有人敢不服，哼！”

　　王燦聽了趙子良這么說，頓時響起了他悍勇無匹的武力，他要真想殺某個人，就算有千軍萬馬保護只怕也保不住自己的命，想到這里，他頓時放下心來。

　　不久，程千里和魏猛一前一后趕了過來，程千里對趙子良派人去叫他過來非常不滿，一進帳就嚷嚷道：“趙子良，你還有沒有把我這個北庭節度副使放在眼里，你還有沒有上下尊卑？要議事也是你去本將軍的大帳議事，而不是本將軍被你派人叫到這里來！”

　　趙子良正色道：“程將軍，趙某想要提醒你，現在我趙子良才是這支軍隊的主將，我才是這場戰役的指揮官，你只是監軍！中軍大帳設在本將軍的大帳內，商議軍情和作戰部署也理當在本將軍的大帳內進行而不是去你這個監軍的大帳，明白嗎？”

　　程千里一陣語塞，氣勢降了下來，只得退讓：“好好好，我程千里不跟你計較，你說吧，派人把本將軍找來有何事？”

　　趙子良瞟了他一眼，看向魏猛，對他們說道：“二位請坐吧！”

　　待兩人坐下，扈從把地圖掛起來，趙子良說道：“把二位找來是有一件事情要告訴你們，我軍還在俱蘭城的時候，本將軍就已經派了楚歌領了兩千騎兵和一千步兵長途奔襲白水城，準備切斷恒邏斯城內大食軍的退路，剛才楚歌派人來稟報說他們已經成功突襲了白水城的三千大食軍，并且他留下一千八百人后率領一千人沿著藥殺水向西北方向前進，本將軍讓他們沿著藥殺水往西北方向前進五百里，在那里設下埋伏，我斷定城內的大食軍必然沒有勇氣與我軍決一死戰，他們在某個時候支撐不住一定會向西邊的沙漠撤退，但是我們也不能不防備南方的大食軍北上來增援！所以，魏猛，我向派你領你麾下三千騎兵去增援白水城，防止大食軍從白水城方向前來增援，同時也對昭武九姓和吐火羅國的大食軍進行威懾！”

　　程千里當場炸刺，反對道：“趙子良，你瘋了嗎？如果調走這三千騎兵，我們就只有兩千步兵了，那些桀驁不馴的蠻兵們會乖乖聽我們的話進行攻城嗎？我看你真是瘋了，你走火入魔了！不行，不行，我不能讓你出這種昏招，我要撤了你主將的官職，現在我以北庭行營節度副使的身份撤掉你作為作戰主將的官職，大軍現在由我指揮！”

　　趙子良起身笑道：“程將軍，你確定要這么做嗎？我看你才是昏了頭了，這些唐軍都是我趙子良的訓練出來的，將校軍官都是我趙子良提拔起來，沒有我趙子良點頭，你確定你能指使得動他們？那些桀驁不馴的十姓部落首領們，哪一個不是看我趙子良的面子而出兵的？沒有我趙子良在這里，你以為他們會看你的臉色嗎？”

　　程千里頓時臉色一片煞白，連退幾步，顫抖的手指指著趙子良：“你你好，好，我讓你去折騰，如果那些蠻兵們真的造反鬧事，我看你怎么收場，我看你怎么向朝廷交代！”說完一甩披風走了出去。

　　趙子良搖了搖頭，也不在意，對魏猛說道：“你不用管他，就算出了什么事情，由本將軍一人承擔，你只管按照本將的命令去做，記得帶足糧草，今夜連夜出發去白水城！到了那里之后，那里的一千八百騎也由你指揮，如果南方的大食軍真的北上增援，你一定要想辦法拖出他們，最好不要硬碰！”

　　魏猛抱拳行禮道：“將軍放心，末將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