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隱忍

　　唐軍營地，帥帳。√∟，

　　“來來來，莫賀達干，喝酒喝酒！”蓋嘉運笑著舉著酒樽向莫賀達干示意。

　　莫賀達干也舉著酒樽向蓋嘉運示意，兩人一起喝了一杯。

　　放下酒樽后，莫賀達干便直入主題，說道：“大帥，如今吐火仙和爾微都已雙雙被擒，我突騎施此刻群龍無首，為了不至于鬧出亂子來，突騎施需要一個新的十姓可汗來統領各部族，我莫賀不才，愿統領突騎施各部族，為大唐穩定西部邊陲，還請大帥成全！”

　　蓋嘉運聞言點點頭，說道：“達干的才能，本帥是很清楚的，你也有這個實力和威望，本帥當然希望突騎施能夠安定、各部族和平共處，但是本帥卻沒有這個權利決定此時，莫賀不要著急，本帥會上書給朝廷，向朝廷陳述你在此次大戰中的功勞和貢獻，至于朝廷會如何決定，本帥就幫不上忙了，這件事情也急不來，歷來這種事情，朝廷都要考慮幾年，主要是為了考驗一下被朝廷看重的對象，在三四年之內，被考察的對象如果一心為大唐著想，真心臣服于大唐，又有才能和威望統治各部族，朝廷就會頒下圣旨冊封的，達干你是突騎施的老臣了，對這種事情應該很熟悉！”

　　莫賀達干想起以前每一任十姓可汗的冊封確實需要幾年的時間才能冊封下來，心里也就釋然了，他露出橘子皮一樣的笑臉倒滿一杯酒，向蓋嘉運道：“不管如何，還得多謝大帥從中幫忙周旋一二，我敬大帥一杯！”

　　“好好好！”蓋嘉運舉起酒杯也喝了一大口。

　　吃了幾口肉，莫賀達干又道：“大帥，自從蘇祿可汗開始，碎葉城已經被大唐割讓給我突騎施作為可汗牙帳所在之地，而今我卻聽聞大帥已經任命一個叫趙子良的將軍在碎葉城組建都督府。不知這是為何？如此一來，我可汗牙帳又當立于何處？難道不信任我莫賀達干嗎？”

　　蓋嘉運笑著搖頭，擺擺手道：“莫賀達干你太敏感了，你是反對蘇祿可汗的，而他把牙帳設在碎葉城，可見他的做法是錯誤的，要不然你為何反對他，與他敵對并且殺死他呢？”

　　莫賀達干聽得目瞪口呆，尼嗎，這也太能扯了吧？簡直是強詞奪理嘛！

　　蓋嘉運裝作沒有看見莫賀達干的臉色變了。繼續說道：“本帥和大唐當然不是信不過莫賀達干了，只是如今戰亂剛剛平定下來，突騎施各部族還是人心惶惶，各部族首領也是口服心不服，如果我大唐不掌控碎葉城，不在此駐軍，萬一有人再度反叛，我等以前所做之事不就白做了嗎？死傷那么多將士不是白死了嗎？至于你說的可汗牙帳設在何處之事，現在不是還沒有確定可汗的人選嘛。等確定了可汗的人選之后再來決定牙帳設在何處也不遲，到時候就是十姓可汗自己的事情了，與我們何干呢？你說是不是？”

　　莫賀達干恨不得拔刀砍了蓋嘉運，他在心里大罵蓋嘉運是一個狡猾、可惡的老狐貍。臉色變了幾變，他終究還是不敢給蓋嘉運擺臉色，強行壓制住心里的怒火，又問道：“那么在新可汗的人選確定之后。唐軍是否會撤出碎葉城，把碎葉城還給我們突騎施？”

　　蓋嘉運笑道：“莫賀達干啊，我說你也是太操心了吧？你又不是十姓可汗。這碎葉城可跟你沒什么關系，你這么上心，難不成你想染指這碎葉城？”

　　莫賀達干聞言臉色劇變，嚇得連忙起身向蓋嘉運下拜道：“大帥莫要誤會，莫賀絕無此意，只是隨口一問罷了，碎葉城的問題，全由大唐朝廷定奪，莫賀絕無二話！”

　　“哈哈哈，莫賀達干你不要這么緊張，來來來，喝酒喝酒！”

　　陪著蓋嘉運喝了一頓苦澀無味的酒之后，莫賀達干怒氣沖沖的回到了自己設在碎葉水北的大營，剛走進自己的大帳看見東西物品拿起就砸在地上，一連砸破了好幾個瓷盤和酒壺。

　　他一邊砸一邊破口大罵：“混蛋、該死的蓋老頭，竟然把老夫如此戲耍，老夫一定要殺了你，殺了你！你等著，等老夫獨掌突騎施大權，老夫一定會攻破安西四鎮，殺了你這個老匹夫，把你的尸體掛在城門口示眾！”

　　大帳外此時已經聚集了一大群千夫長、百夫長和十夫長，但他們誰都沒敢在這個時候進去，直到大帳內砸東西的聲音停止，又傳出莫賀達干讓他們進去的聲音，他們才敢一一進入帳內。

　　見莫賀達干一個人坐在鋪著狼皮的寬大寶座上，一個大臣上前小心問道：“達干，情況如何？蓋嘉運答應讓您做十姓可汗了嗎？碎葉城的歸屬又如何？”

　　莫賀達干陰沉著臉，沉聲道：“此事只怕沒有那么容易，我看他蓋嘉運也做不了主，至于碎葉城，唐軍明顯沒有打算把它交給我的意思，剛才跟蓋嘉運這個老東西說起此事，他就跟我東扯西拉，沒一句有用的話，完全是在糊弄于我！”

　　一個千夫長忍不住跳出來大叫道：“達干，沒什么好說的，咱們現在就整頓馬兵殺過去，殺死蓋嘉運，奪取碎葉城，然后我們擁立達干為十姓可汗！”

　　“愚蠢！”又一個大臣站出來指著剛才這千夫長大罵，“你想讓達干落得與吐火仙和爾微一樣的下場嗎？盡管石國、史國和拔汗那的兵馬已然退去，但唐軍在碎葉城內外還有近三萬人馬，我們只不過一萬多人，你以為唐軍都是吃素的嗎？只怕還沒等我們渡過碎葉水就被唐軍全殲了！”

　　在場所有人都見識過唐軍的戰斗力了，當初與吐火仙在碎葉城下決戰，擔任主要進攻力量的就是唐軍，他莫賀達干的一萬兩千人馬只是在碎葉城北靠近碎葉水的地方掠陣而已，根本就沒有出多少力氣，兵馬損失也不大，但是他們卻真真切切看清楚了唐軍是如何碾壓吐火仙手下近五萬騎兵的。

　　另一個大臣站出來對莫賀達干道：“達干，以如今的形勢和我軍的實力，我們現在只能隱忍，別說五弩失畢各部，就算是五礎陸另外四部都不服達干，達干想要與唐軍對抗，最少也要讓五礎陸另外四部臣服，如此才有本錢！”

　　莫賀達干還是不甘心，“照你這么說，這碎葉城，咱們就不要了？老夫就只能撤回月弓城，繼續窩在那兒？”

　　“是的，達干，現在只能如此，咱們這次也不是沒有收獲，唐軍不是給了一萬人的俘虜和無數軍械糧草給我們嗎？只要我們消化掉這一萬俘虜，我們的兵力就兩萬余人了，就可以出兵讓五礎陸另外四部臣服！”

　　莫賀達干沉思良久，起身揮手道：“收拾準備，我們明日返回月弓城！”

　　帳內眾人齊聲道：“是，達干！”

　　第二日，都知兵馬使田仁琬來到蓋嘉運的大帳向他報告：“大帥，莫賀達干剛才拔營率部押著俘虜向北方去了，應該是返回月弓城了！”

　　“哦？這老小子總算有點眼力，知道此事不能與我們硬抗！”蓋嘉運說著，想了想對田仁琬道：“既然如此，那我等就不要再留在此地久留了，出征在外，糧草消耗太大，咱們還是明日就啟程返回安西吧，命令各部做好啟程準備，從明日起陸續返回原駐地，你做一撤離的時間安排，不要一起全部走，免得路上太擠”。

　　田仁琬答應：“諾！”

　　碎葉都督府。

　　趙子良將都督府設在了吐火下以前的宮殿，說是宮殿，其實只是一座比較大的石頭房子而已，準確的說是一座莊園，它內部有好幾棟房子，還有花園，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與剛剛搬進來時的荒涼不同，這次現在已經被修繕和改造了一番，看上去更加像一個官衙的布局和陳設，經過改造之后，里面多了很多小房間，都是用來給都督府轄下各部門辦公用的，這里不僅處理碎葉城和周邊被唐軍實際控制的小城鎮的政務，也還同時處理都督府的軍務，現在都督府轄下的城鎮主要有西邊的新城和東面的裴將軍城、葉支城、賀獵城、凍城、頓多城這六個小城鎮，趙子良分別在裴將軍城和新城駐軍五百，在其他四個小城鎮駐軍二百，其他兵馬全部駐扎在碎葉城，他下令各城鎮全天候十二個時辰全部不準關城門，但各處城門有兵駐守，如抓捕罪犯需要關閉城門搜查，則通過城鎮內最高處的鐵鐘傳遞消息，一旦城門處的兵士聽到敲鐘就立即關閉城門，其他任何時候都不準關閉城門，就算有人前來攻城也一樣。

　　趙子良這樣做的目的很簡單，就是讓他轄下的幾個城鎮全部不設防，平時派出騎游騎探哨在城鎮周邊五十里外探查巡邏，一旦發現有敵人前來攻打，就率軍出城迎戰，在他看來，以他手上這點兵力以及轄下這些小城鎮的城防設施根本就不適合防守，而且他也一直認為最好的防守就是進攻，現在他不具備主動進攻突騎施其他部落的實力，上面也不會允許他去挑釁其他部族，因此只能把探哨和游騎盡量撒遠一些，另外就是派出細作混入周邊敵對勢力內部探查消息，做到如果有敵人前來，他這邊馬上就能收到消息，進而出城迎戰或半途設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