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拖后腿

　　攻城進行了整整一個上午，突騎施人始終沒有一個人能爬上城墻，騎在馬背上看著自己的部下死傷慘重卻一無所獲的摩多咬了咬牙，揮手道：“下令，讓第一撥攻城隊撤下來了！”

　　“是，大人！”一個侍衛答應，揮了揮旗子，撤退的牛角號聲響起來，城墻下殘存的還在拼死往云梯上爬的突騎施兵士們如蒙大赦，紛紛扛著云梯掉頭就往回跑。

　　這些攻城的突騎施軍隊是突騎施鷹師部隊中的一支，突騎施的官制和軍制都沿用了突厥帝國的官職和軍制，突騎施的軍隊有三大種類，在名稱上分別被稱為侍衛之士、控弦之士和拓羯，又分別叫虎師、鷹師和豹師。

　　突騎施的軍隊編制是以部落為軍事單位組建起來的，一個部落一支軍隊，由各部落酋長親自統領。

　　虎師是侍衛之士，從全國所有軍隊中精挑細選之后又經過特殊訓練而成，因此又稱為精銳中的精銳，它是突騎施十姓可汗的親兵，相當于禁衛軍，戰斗力是三大軍種中最強的，由可汗親自統領。

　　鷹師也就是控弦之士，它是突騎施最普遍也是數量最大的軍隊，騎兵占大多數，另外還有少量由外族奴隸組成的步兵，這次攻城任務就是由這樣一支部隊執行的。

　　拓羯，意思是勇士或戰士。這支部隊的數量不多，它是各部落酋長的親兵，戰斗力比鷹師要強一些，但又不及突騎施可汗的虎師，在數量上比虎師和鷹師都要少。

　　這三支部隊不僅在戰斗力上不同，在武器裝備上也有很大的差別，鷹師和虎師的武器基本上差不多，不過在甲具上完全不同，虎師的每一個兵士都有完整全套的頭盔和甲胄。而鷹師的兵士基本上都是皮盔皮甲，都是輕騎兵，所以區分虎師兵士和鷹師兵士從甲具上就可以區分開來。

　　拓羯是各部落酋長的親兵，民族不同，在習俗上也有很大的不同，因此所用的武器和裝備也各有不同，可以說是五花八門。

　　“摩多大人，經過清點，一個上午傷亡了六百人！”

　　摩多《《，聽了戰斗損失報告，緊了緊拳頭。又松開說道：“讓狼崽子們吃飽喝足了，下午繼續攻城，兩天之內，就算這批奴隸全部死光了也要拿下裴將軍城！“

　　“是，萬夫長大人！”

　　萬騎是突騎施最大的軍事編制，將領的軍職是萬夫長，以下還有千夫長、百夫長和十夫長，在中原北方草原上的后突厥也是沿用了突厥帝國的官職和軍制，官制和軍制與突騎施基本相同。

　　葉支城。

　　夫蒙靈察率領南路軍主力傍晚時分抵達了這里。大軍剛剛在城外扎營了準備生火造飯，夫蒙靈察召集眾將在中軍大帳議事、安排接下來的行軍事宜。

　　“今日是初十，距離八月十五還有五天，雷校尉。趙子良那邊有消息傳來嗎？”

　　被趙子良留在葉支城駐守的校尉雷武連忙站出來彎腰拱手行禮：“啟稟將軍，趙將軍昨日派人過來下令讓校尉魏猛率部前去匯合，據來人所說，趙將軍已經拿下了裴將軍城！”

　　“哦？這么快？”夫蒙靈察聞言有些驚訝。大喜道：“哈哈哈，好好好，拿下裴將軍城。我們就可以直取碎葉城了！”

　　參軍獨孤峻稱贊道：“以三千騎兵，在不到十天的時間里長途奔襲上千里之遙還連續拿下了五座城池，這趙子良果然神勇！”

　　判官劉眺笑道：“說起來，這件事情離不開邊大人的舉薦啊，如果不是邊大人的大力舉薦，我們怎么知道趙子良有這等本事？”

　　誰都知道當時邊令誠之所以舉薦趙子良當任先鋒率三千騎兵在前面開路，是居心叵測，很明顯是想棒殺趙子良，卻沒想到趙子良還真的在規定的時間內連續拿下了五座城池，反過來狠狠地打了邊令誠一耳光。

　　眾將聽了劉眺的話，頓時都轟然大笑：“哈哈哈······”

　　邊令誠見自己成了眾人的笑柄，臉色變得一陣青一陣紅，最后卻厚顏無恥道：“哈哈哈，還是本大人慧眼是英雄，夫蒙將軍，日后論功行賞之時可不要忘了在奏疏上落下本大人的舉薦之功啊！”

　　眾將沒想到邊令誠臉皮會厚到這種程度，不但不覺得羞愧，反而還談笑風生一般的往自己的臉上貼金，一個個都忍不住想吐。

　　就在這時，營門校尉快步走進大帳下拜道：“啟稟將軍，營外有趙子良將軍派來的信使說有重要軍情稟報，正在營門外等候”。

　　眾人一愣，夫蒙靈察反應過來，立即抬手：“快，讓他進來！”

　　不就，營門校尉領著一個唐軍兵士進來，那唐軍兵士背上背著一個筒子，下拜道：“小人高大牛，乃是趙將軍麾下信使，拜見夫蒙將軍大人！”

　　夫蒙靈察點點頭，正要說話，卻不想邊令誠先開口：“高大牛，趙子良派你來有什么事嗎？”

　　夫蒙靈察看了邊令誠一眼，神情極為不滿，高大牛看了看邊令誠，又看了看夫蒙靈察，見夫蒙靈察點頭，于是從背上取下竹筒雙手呈上：“將軍，這是趙將軍讓小人送給將軍的戰報！”

　　“快拿過來！”

　　一個扈從接過竹筒后打開，從里面拿出一卷卷軸，檢查了一下沒有什么異樣才呈送給過去，夫蒙靈察拿過卷軸打開看了起來。

　　趙子良在這卷軸上寫了出征以來這一路上攻下沿途五座城鎮的詳細情況，包括使用的戰術戰法、計謀、使用的兵力兵種、動用的兵器箭失數目、損失的兵力戰馬、俘獲的敵軍人數和繳獲的戰利品等等都很清楚的寫在上面。

　　夫蒙靈察看得連連點頭，不時地說好。判官劉眺忍不住問道：“將軍，什么好？您是說趙子良的仗打得好，還是這份戰報的文采好？”

　　夫蒙靈察一邊看一邊說：“都好，仗打得好，戰報寫得也好，讓人看了猶如身臨其境，事無巨細！”

　　說到這里。夫蒙靈察的顏色突然變了，眾人見狀，原本高興的心又提了起來，獨孤峻忍不住問道：“將軍，怎么啦？”

　　夫蒙靈察看完后說道：“趙子良遇到麻煩了，吐火仙派了手下大將萬夫長摩多領軍一萬余人正在圍攻裴將軍城！”

　　眾人聽到這個消息都不由擔心起來，獨孤峻擔憂道：“趙子良手上絕大部分都是騎兵啊，讓騎兵守城，能擋得住摩多的進攻嗎？”

　　夫蒙靈察道：“這個問題倒是不用擔心，摩多的兵馬也大多是騎兵。而且他們還不擅攻城，本將軍擔心的是突騎施人肯定知道裴將軍城的重要性，會不顧一切的攻打，趙子良手上兵力不多，能夠放心使用的更少，軍中有不少就是突騎施人，萬一這些人受到城外突騎施人蠱惑，突然反叛的話，趙子良會鎮壓不住啊！趙子良在戰報的最后說了。他也擔心著一點，因此希望本將軍能夠派兵馬快速前進，先去增援”。

　　邊令誠一聽，眼珠子轉了轉。連忙道：“夫蒙將軍，我看你是太操心了，以趙子良的本事怎么會擔心這點小事，他只不過是想讓你早點趕去匯合。他好卸下身上重擔。如今我大軍剛到，這連日來日夜不停的行軍，將士們疲憊不堪。即便是到了那里也上不了戰場，還容易被突騎施人尋到機會，以邊某之見，不如讓大軍在此休整兩日，待將士們恢復氣力和精神再拔營啟程不遲！”

　　邊令誠是監軍，盡管他沒有指揮權，但他作為皇帝的代表，說的話還有很有分量的，夫蒙靈察也不能完全不聽，否則關系鬧得太僵不僅對他不利，對作戰也不利，邊令誠可以不顧全大局，但他不能不顧全大局。

　　不過夫蒙靈察的怒火還是一下子爆發出來，猛的一拍桌子大怒：“邊大人，軍情如火，趙子良和數千將士在裴將軍城危在旦夕，你卻還要在這里休整，你要留下你就留下好了，本將軍絕對不會留下，把步軍都留給你，本將軍帶騎兵先去馳援，眾將士聽令，傳令下去，所有騎兵明日卯時吃飯，辰時拔營啟程，火速馳援裴將軍城！”

　　眾將從兩側站出來，齊聲應諾。

　　從中軍大帳出來，邊令誠一臉的陰沉，他很清楚，裴將軍城對突騎施的重要性，但對唐軍卻不是那么重要，唐軍數路大軍齊頭并進，就算南路大軍被阻擋在裴將軍城外，北路大軍和昭武九姓之三隊也可以按時抵達碎葉城下，這對整個戰略是沒有太大影響的，因此他才敢要求夫蒙靈察在葉支城休整天亮，讓趙子良獨自去頂住摩多的猛攻，如果趙子良擋不住摩多的猛攻最好，城破之后被殺，這是他最愿意看到的，如果趙子良命大沒有死，對于他來說，也沒有任何損失，只不過他的這個打算又被夫蒙靈察給破壞了。

　　桂管家跟在后面忍不住說道：“大人，這個趙子良也真是厲害，十天之內就憑三千兵馬連續拿下五座城池，損失幾乎可以忽略不計，這樣的人太可怕了，咱們還是趕緊想辦法把他給弄死，否則一旦等他手掌大權、手握重兵，那時再想動他都難了！”

　　邊令誠停下腳步轉過身來，冷冷道：“你不知道咱家答應過夫人，不能對他下手嗎？他如果死在戰場上，那是他自己該死了，與咱家無關，可如果他死在咱家手里，夫人怎么看待咱家？你的忠心咱家都知道，你也不用擔心，就算他再厲害，也始終不過是一個武將，最多也只能做到正二品大將軍，咱家在朝中、在宮里頭有的是朋友和兄弟，還怕他？”

　　桂管家遲疑道：“可是，奴才擔心他日后勢大難制啊，萬一他要是······”

　　邊令誠反問：“難道他還敢反叛不成？如今我大唐如日中天，誰敢反叛都是死路一條！行了，這事就不必再提了！”

　　“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