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攻城噩夢
拿下裴將軍城后，趙子良根本沒有時間休息，也沒有讓部下將士們休息，他首先下令將城內所有殘存的突騎施人全部趕出西城門，任由他們在城外自生自滅，為了保證城內的絕對安全，他必須這么做。
其次，他組織將士們連夜把城內所有能夠用于城防的物資和材料全部搬上城墻，府庫中的大型床弩、投石車、弩箭被搬運一空。他不能肯定碎葉城內的吐火仙可汗在得知裴將軍城被拿下之后會不會派兵過來奪回，但事先做好迎敵的準備是有備無患的。
直到寅時，所有需要準備的東西都準備，趙子良才下令讓三分之二的兵士們休息，留下三分之一的人在城墻上駐防，他自己則在城主府睡下。
天剛剛亮，趙子良就被敲鑼聲驚醒了，是預警聲！他立即翻身而起，拉開房門喊道：“外面出了什么事情？”
這時楚歌帶著王燦從外面疾步走來，兩人盔甲上的血漬早就干涸，厚厚的一層糊在上面，趙子良自己盔甲上干涸的血漬更多，昨晚入睡前，也沒有洗漱，滿身的血腥氣味。
“將軍，碎葉城出來了一萬人馬，正向這里趕來，領兵的是吐火仙可汗手下頭號大將摩多！”王燦看見趙子良走過來，不等站定就一邊走一邊說道。
趙子良聽了問道：“一萬人當中有多少騎兵多少步兵？有沒有攻城器械？”
王燦道：“六千騎兵，四千步兵！但沒有看見攻城器械，不過他們肯定是有工匠的，雖然短時間之內不可能造出井欄、攻城車、投石車這類復雜的攻城器械，但造出攻城云梯和沖車應該是沒問題的！”
趙子良又道：”他們還有多久可以到達城下？”
“應該很快，不會超過一刻！”
幾人說著話，這時已經到了城主府門口，趙子良翻身上馬。打馬向西城門奔去，王燦和楚歌兩人帶著扈從緊緊跟在后面。
趙子良一邊策馬奔馳，一邊問道：“將士們都用早膳了嗎？”
楚歌道：“在城墻上駐防的第一批人︾①︾①，已經用過膳了，還在城內休息的第二批和第三批人還沒有用膳！”
趙子良想了想，吩咐道：“第二批和第三批已經休息了一個多時辰了，讓他們全部上城墻，讓伙夫們把食物都送到城墻上去，讓第一批下來休息睡覺！”
楚歌道：“將軍，突騎施人馬上就要來了，現在讓第一批人撤下了是不是太早了一點？”
趙子良搖頭：“不。城墻上用不了這么多人，而且我們留一些人馬做預備隊，一旦城墻上某處被敵軍殺上來，我們也有預備隊可以去增援，如果不留預備隊，一旦出現問題，連增援的人手都沒有！另外，第一批人馬從昨天一直到現在還沒有休息，他們留在城墻上的作用也不大！”
“明白了！屬下馬上安排！”
如果不是沒有其他的辦法。趙子良是絕對不會把全部兵力都拉進城內的，他手上大多數都是騎兵，讓騎兵守城絕對是一種可恥的浪費。
趙子良早就觀察過了，西城門外地勢太過狹窄。騎兵沒有足夠的空間施展機動迂回的作戰戰術，在城外與吐火仙手下大將摩多交戰的勝算不大，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派人以最快的速度派人去向夫蒙靈察求援，然后盡量拖延時間。盡全力抵擋摩多的攻城，直到南路軍主力到來。
求援信使派出去之后，趙子良登上了城墻。昨夜守在城墻上的第一批兵士們開始撤下城墻，第二批和第三批兵士開始登上城墻，伙夫們挑著擔子，把一框框饅頭、包子和肉湯桶挑上城墻。
“吃飯了、吃飯了！每個上來的人拿兩個饅頭一個包子一碗肉湯！”伙夫長站在墻垛邊大喊。
正在登上城墻的將士們排著隊，一個一個領取自己的食物，在什長的帶領下趕到自己的位置上一邊進食一邊等待敵軍到來。
將士們剛吃完，就看見幾里外的天空升起煙塵，所有人都知道，突騎施大軍來了，而且人數不少。
騎兵先到，聲勢鬧得雖然很大，但城墻上所有唐軍都沒有感到害怕，畢竟騎兵是無法攻城的，就算把城下地面上踏破洞來也對城墻的他們造成不了威脅。
突騎施幾千騎兵在城墻前方一箭之地停下，然后有來回跑動，最后再跑回去，搞得空中灰塵四起，烏煙瘴氣。
趙子良用單筒望遠鏡觀察了一陣，對楚歌說道：“傳令，讓第三批人馬下城休息，敵軍連云梯都沒有帶，想要攻城至少要等到明天上午！”
“諾！”
攻城對于游牧民族的軍隊來說簡直是噩夢，游牧民族缺乏能工巧匠，無法打造精妙且威力強大的攻城器械，因而農耕民族一般都修建高墻抵擋游牧民族的進攻和襲擾，這一點無論是在東方還是在西方都是如此。
第三批人馬剛剛下城，一個扈從過來報告：“將軍，魏猛校尉帶著人馬趕到了，正在東城門外，值守的校尉沒有您的軍令，不敢擅自放人進來，派人去了城守府稟報，而您不在城守府，因此小人趕過來向您稟報”。
趙子良回頭驚訝道：“哦？魏猛來了嗎？你去傳本將軍令，讓東城門值守校尉放魏猛及其下屬兵馬進城，進城的速度要快，不可耽擱，被突騎施人發現就有麻煩了！”
昨天深夜才派人去葉支城給魏猛下令，命其率部趕來，沒想到魏猛會來得這么快。
扈從答應：“諾！”
此次突騎施大將摩多可能沒有考慮到裴將軍城西門外并不寬闊，帶了一萬多人馬過來根本裝不下，這一萬多人扎營都成了一個問題。
為了扎營，也為了防止趙子良率部從城內殺出來，摩多讓一萬大軍在城外兩側的山林中扎營，空出城外的空地用于進攻，扎營足足耗時了一整個上午，與此同時，突騎施人的工匠開始砍伐樹木打造云梯和沖車。
下午，剛剛過了最熱的時候，突騎施大軍就有了動作，數千騎兵排成一排排松散而又緊密的隊形向城墻靠近，在一箭之地處停下。
城墻上眾將校不解，魏猛是一根直腸子，問道：“將軍，突騎施人想干什么？”
趙子良道：“沒什么，他們只不過是想把護城河填起來罷了，楚歌，傳本將軍令，所有人上城墻，七成兵力集中在此段城墻，必須攜帶弓箭！”
“諾！”
此時兵士們都休息好了，中午飯也吃得很飽，個個都精神抖擻，軍令下達后，兵士們在什長、伙長、隊正的帶領下登上城墻。
突騎施人果然如趙子良所說那樣，大批兵士們用簍子背著從山林中挖掘的泥土穿過騎兵之間的縫隙奔跑著跑進護城河。
“這只怕有三四千人吧？他們這是在找死啊！”城墻上眾將校看見密密麻麻的突騎施人背著泥土向護城河狂奔，頓時一個個都忍不住大驚。
除了皮甲之外，全身沒有其他防護就靠近護城河，這不是找死是什么？也只有突騎施這些不懂攻城的民族才會毫無顧忌的讓大批人背著泥土去填護城河。
趙子良原本還以為摩多會派人把那些被他下令趕出城外的突騎施人抓過來，讓這些普通百姓來填護城河，可沒想到摩多竟然直接用自己手下的兵士來填護城河，這說明什么，只能說明摩多對于攻城根本就不懂，這純粹是拿自己手下兵士的性命當兒戲。
趙子良立即大聲道：“傳本將軍令，所有弓箭、守城床弩、伏遠弩、臂張弩、投石車全部開動，沒有命令不準停！”
“諾！”
傳令號角被吹響了，下令的三角旗也不停的揮舞，城墻上的兵士們拿出弓箭對準下方正在背著泥土奔跑的突騎施兵士不停放箭，伏遠弩、臂張弩將一根根精鋼利箭發射出去，一根精鋼利箭射穿幾名突騎施兵士的身體。
城墻上每隔二十米左右就有一架床弩，手臂粗、一丈長的弩箭安裝在床弩上，絞索在十幾秒兵士的大聲呼喊用力下上了弦，一名兵士揮下手臂大喊：“放！”
“嗡”的一聲，又粗又長的弩箭發射出去，五六名運土的突騎施兵士身體射穿，還有的弩箭把后面好幾名突騎施騎兵射穿。
“放箭！”
“嗖嗖嗖·······”
城下正在奔跑的突騎施兵士不停倒下，再也起不來，尸體很快多了起來，奔跑的人逐漸減少，地上到處是泥土。
現在正是射殺敵軍有生力量的時候，趙子良大喊：“放箭，沒有命令不準停，瞄準了再射，不要浪費箭失！”
一次填土完畢之后，城下護城河邊倒下了六百多具尸體，逃回去的還有很多人被射中，只是沒有被射中要害罷了。
“停止放箭！”趙子良一聲令下，所有人都聽了下來，包括投石車也停止了投擲石頭。
城外突騎施軍陣中，一個千夫長對摩多苦勸：“大人，不能再這么干了，如果再這么干，只怕我們還沒有填平護城河就死光了，就剛才一次就死了六百多人啊，這些課都是我突騎施的兒郎啊，大人還是再想想其他辦法吧！”
摩多聞言神情黯然，擺手道：“算了，下令把那些被趕出來的牧人都抓來，讓他們去填護城河，不從就殺！”
千夫長松了一口氣，連忙答應：“是，我馬上派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