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子良想了想,覺得鄭三說得有些道理,公私不能混為一談,拿自己的錢去補貼將士們的糧餉,如果此事被人捅到上面去,只怕就會有人說他居心不良,用自己的錢收買將士之心。
趙子良還準備過幾天再去一談疏勒鎮找夫蒙靈詧,向他報告此事,但聽鄭三說各地情況都是如此,那么夫蒙靈詧肯定也是知情的,也許夫蒙靈詧自己就拿了一些好處,他再去找夫蒙靈詧,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找不自在么?
看來還得另外想辦法才行啊!趙子良又道:“那還有一件事情是什么?”
“哦,今日疏勒鎮驛站派人送來一批書信,其中有一封是良哥你的,我猜肯定是家中來信,是伯父母同意了您和公主的婚事了!”鄭三說著將手伸進懷中拿出一封書信遞給趙子良。
趙子良接過書信拆開,展開很快看了一遍,看到最后神情一變,腳步也停了下來,跟在身邊的鄭三馬上察覺到了,立即問道:“怎么啦,良哥?難道趙伯不同意你跟公主的婚事?”
趙子良自穿越過來就繼承了這具身體的全部記憶和感情,又經過這幾個月的融合,他幾乎已經完全忘記是是從后世而來,將自己真正當成這個世界的人,也把這具身體的父母親人當做自己的父母親人。
趙子良眼睛里含著淚說道:“不是,信是我大哥請人代寫的,他在信中說家父病逝了”。
“啊?”這個消息也鄭三極為意外,他臉色一變,急忙道:“那良哥你趕緊回去一趟”。
趙子良用袖子擦了擦眼淚,沉默良久,他道:“人已經不在了,現在回去還有意義嗎?”
也難怪,古代通訊不發達,許多人外出從軍之后再也了無音訊,幾年不回者,家人大多都會認為死在外面了,而外出從軍者大多不識字,想要給家里寫信也不會寫,即便會寫,由于驛站、戰亂、意外等原因,信件也大多到不了收信人手中,但軍官和官員就不同的,信件與公函一起送出一般不會出什么問題。
鄭三嘆息一聲道:“哎,不管怎么說,還是回去一趟,看一看也好啊!”
趙子良說道:“等平定突騎施之亂結束之后,我再想辦法回去一趟吧,現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哪里脫得開身。對了,三兒,我在疏勒鎮的一百畝田地整理得怎么樣了”。
“已經招募了一些人手,日前都重新開墾過了,冬小麥也種了下去!另外我還讓他們在田地附近修建了一些房子,可以住人。
趙子良想了想,說道:“這樣吧,你明日安排一下,留下兩百頭牛和三百只羊,這些作為托云堡的財產,剩下的牛羊馬匹全部趕去疏勒鎮,在田地周圍修建一些馬廄、牛欄和羊圈,收割的草料也運過去”。
鄭三愣了愣,急切道:“良哥,那些牛羊馬匹可是全部被你買下來了,錢財都是作為獎賞和撫恤發下去了,因此那些牛羊馬匹都是你的私產啊,留下這么多是不是太多了?”
趙子良擺手道:“算了,弟兄們在這里也不容易,留下這些牛羊在這里,只要伺候得好,這些牛羊可以生出很多牛犢子和羊羔,將士們平常可以殺幾只打打牙祭!我們吃肉,總得讓將士們喝湯吧?此事就這么定了!另外,你叫人去通知各隊正副隊晚膳之后正到議事堂,我有事要說”。
“諾!”
吃過晚飯,趙子良等在議事堂,不久各隊正副隊正全部趕了過來,大家在兩側各自找位置跪坐。
趙子良見人都到齊了,便開口道:“這次把諸位找來是有幾件事情要說一下,今日收割草料和采摘野菜的行動結束了,比賽的結果也出來了,想必諸位也都知道,我在這里也就不多說,前三伙明日加餐,每人一斤肉一碗酒!墊底的第二隊第二伙,明日清晨點卯時點名通報,這是第一件事情。
第二件事情,就是大比武的事情,后天開始,所以從明天開始想要參加個人比賽的就要報名。
第三件事情,我從來不知道糧餉竟然一直沒有足額發放過,今天才第一次知道,我們有六百多人,卻只有五百人的糧餉,我一直認為,兵在精,而不在于多!當兵吃響,卻總是領不到足額的軍餉,這對于士卒們的士氣是有著很大影響的,時間長了,士卒們就會怨聲載道,盡管士卒們嘴里沒說,但是他們心里肯定都在罵我們這些當官的,認為是我們克扣了他們的糧餉,可是實際上呢?我們一文錢也沒有多拿,關于這件事情,諸位認為應該怎么辦?”
副堡主趙崇玼說道:“堡主,這種事情已經由來已久了,誰不知道糧餉沒有發足過?但是想要解決,只怕沒有好的辦法,除非能夠向上面要來足夠的軍餉,或者我們這些人自己拿錢出來補給將士們,但誰會愿意呢?我等軍餉也不是很高,我們也還要養家糊口啊,哪里有余錢?”
趙子良知道趙崇玼說的是實話,當兵想發財是不可能的,就算成為高級將領,除非吃空餉、倒賣軍資或者有大的繳獲,否則也只能養家糊口,想要發大財絕對不可能。
這是賈崇瓘說道:“某贊同堡主所說的,兵在精不在多,現在上面只給我們撥付五百人的糧餉,想要給將士們發足額糧餉,除非我們增加入關和出關稅收或者裁撤一百多人!但是收取入關和出關稅的多少是上面規定的,如果我等擅自增加,一旦被上面知道,這可是大罪,我等誰都承擔不了罪責!所以只能裁撤掉多余的一百余人!”
第三隊隊正霍堪說道:“想要把軍餉發足,也只能裁撤一百余人,不過這些將士們千里迢迢來從軍,很多人都還沒有攢夠回家娶媳婦的錢就讓他們回家?只怕不太好吧?再說現在這世道,即便回去了,就一定能討口飯吃嗎?某倒是有一個想法,堡主不如將裁撤掉的這一百余人自己留下來,他們作為堡主的扈從,糧餉也由堡主自己供給,只是不在軍籍而已!”
趙子良臉色一變,“以某的軍階,最多只能有二十人的扈從,讓我收下一百余人,這是違制啊!如果被人知道了向上面一告,某豈不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
賈崇瓘笑道:“堡主無須擔憂,這種事情太多了,但凡有點錢財的軍將們,誰不是蓄養許多扈從?據某所知,夫蒙將軍一人就養了五百余人的私軍,其他將校多則養兩百一百,少則養五十八十,這根本就不是什么事,再說了,只要我等在座不說,誰會知道?”
趙子良心想,難怪在后世經常聽說古代有什么岳家軍、戚家軍、楊家軍,原來這些稱號都是他們蓄養的私軍的稱號,而真正屬于朝廷的軍隊是不會也不允許叫這種稱號的。
趙子良權衡了一下,說道:“既然如此,就這么定了吧!諸位回去之后問問各自的士卒們,看看誰愿意成為我的扈從?成為我的扈從,在糧餉上是絕對不會少的,待遇還會比有軍籍的士卒優厚一些,唯一的不好就是沒有軍籍了!”
這時王燦站起來道:“堡主,不用問了,我們騎兵兩個伙一百余人全部愿意成為堡主的扈從!”
“這······你確定?你自己愿意不代表別人愿意啊,我看你還是問問!”
王燦道:“堡主,托云堡一直沒有真正騎兵的編制,是堡主上任之后才正式成立騎兵編制的,所以從規制上來說,我們這兩個伙的騎兵隊一百多人其實是不在編制內的,下面的士卒們心里想什么,我很清楚,將士們都很敬佩堡主、愿意跟著堡主,現在將我們騎兵隊裁撤掉也是為了防止日后有人找麻煩!”
其他人也意識到這個問題,紛紛勸解,將不在編制內的騎兵隊一百余人裁撤掉。趙子良權衡了良久,才同意:“那好吧,為了以后少一點麻煩,就裁撤掉騎兵隊一百余人,讓他們成為我的扈從,由我出錢養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