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分,趙子良派人給托云堡送來了詳細的消息,突騎施人果然在清水湖南岸扎營了,并派出游騎四處查探。
席云慶剛剛聽完前來報告消息的騎士說完,外面就有一個兵士急速跑進來道:“堡主,突騎施人來,有三百騎左右,正在堡門下叫陣!”
“快,隨我上城樓!”
帶著幾人來到城樓上,席云慶走到護墻邊上向下看去,城樓下方煙塵四起,數百突騎施騎兵零零散撒的站在城樓前方一箭之地。
一人帶著狼皮帽子、裹著羊皮褥子的突騎施大將策馬飛奔至城樓下叫罵:“喂,城樓上的人聽著,快快打開堡門獻堡投降,我饒你狗命,否則等我攻下托云堡,必將你等斬盡殺絕!”
城樓上將士們聞言頓時一個個大怒,叫罵聲不止,趙崇玼氣得臉色發青,對席云慶拱手道:“堡主,那廝當真可惡,待我下去將他斬了!”
“且慢!”席云慶立即阻止,“這些蠻人不善攻城,他們正愁沒有辦法賺開堡門,如果我等打開堡門,他們從趁勢掩殺進來,那我等就全完了!”
趙崇玼也知道席云慶所說有道理,他道:“只是這廝欺人太甚,我咽不下這口惡氣!”
席云慶擺手道:“此時千萬不可意氣用事,兵力上我們處于絕對劣勢,出城與這些蠻人野戰等于是放棄我等的長處而用短處對敵,此乃不智也!”
說完,席云慶對旁邊的磐珠雋秀道:“將軍以為如何?”
磐珠雋秀道:“堡內現在都是步兵,出城與這些蠻人野戰不是找死嗎?依本將軍看,不如等援兵來了之后再考慮出城野戰的事情,現在我們還是安心守城要緊!”
“是極!”席云慶說了一句,想起昨晚派出去的信使,一拍手掌憂心忡忡道:“派去向夫蒙將軍求援的信使昨晚就出發了,按理說早就應該趕回來了,為何還不回轉?求援信是否已經送達夫蒙將軍手中,將軍又是如何處理,我等一無所知啊!”
磐珠雋秀道:“席堡主,我看還是再派信使去疏勒鎮吧,一旦那些蠻人打造完成攻城器械,以我們這點兵力,只怕抵擋不了多久啊!”
堡內不足四百人,而對方有三千多人,兵力相差太過懸殊,如果對方的攻城器械齊全,只怕一個回合就能攻上城墻,好在臨敵的只有一面城墻,可供突騎施人進攻的城墻不長,席云慶可以將兵力相對集中防守。
“好,我再派一個信使去求援!”
······
大孤山,山洞。
趙子良等人躲在山洞內,洞頂上傳來陣陣聲響。
“副堡主,看樣子是突騎施的游騎正在砸我們的烽火臺!”
趙子良點頭道:“應該是!沒關系,我們這里距離山頂還有一些距離,山洞不會垮的,讓弟兄們都休息,想睡覺的就睡覺,睡不著的可以說說話,但不能大聲喧嘩!”
“諾!”
到了入夜時分,吃過晚膳之后,趙子良帶了幾個偵騎出了山洞,悄悄摸到了清水湖邊突騎施人的營地附近。
觀察一陣之后,趙子良搖搖頭道:“防備太森嚴了,這里地勢平坦,一眼就能看到十里之外,計算是晚上也達不到突襲的效果,只要我們大隊人馬進入五里之內就會被發現!”
跟在身邊的霍堪問道:“那我們怎么辦?總不能眼看著他們攻打托云堡而不管吧?”
趙子良不由苦笑,說道:“那能怎么辦?我們的兵力太少,主要這里的地勢不利于偷襲,就算在他們攻打托云堡的時候,如果他們防備松懈,我們倒是可以偷襲他們的后部,但是如果他們在周圍遍布游騎,我們從后面偷襲也有很大的機會在還沒有進入攻擊范圍就會被發現,他們有充足的時間應對!我們現在只能等待機會了,在沒有合適的機會之前,絕對不能出擊,否則只能是送死!”
第二日早上,突騎施人吃飽喝足之后攜帶昨夜連夜打造的數十部攻城云梯,傾巢出動向托云堡而去,一直監視突騎施營地的唐軍偵騎很快發現了這一情況,并迅速向趙子良報告。
“什么?你說突騎施人傾巢而出?”趙子良聽完報告,眼睛睜得大大的。
哨騎道:“是的!”
“那么他們的營地還有多少人?”
“三四百,不足四百!”
趙子良想了想,一拳打在洞壁上,起身沉聲道:“魏猛、霍堪!”
“在!”
“全軍集結,我們去偷襲突騎施人的營地!”
兩人大驚,霍堪道:“副堡主,你昨晚不是說那地方不適合偷襲嗎?還沒有等我們靠近,他們就會發現,到時候肯定是一場硬仗啊!”
趙子良嘆道:“即使是硬仗也要打!你們想想,突騎施為什么要傾巢而出?我猜他們肯定是想一戰而下托云堡,畢竟他們的時間也不多,托云堡與疏勒鎮的距離并不遠,時間拖長了,疏勒鎮肯定會派大軍馳援,所以他們要比我們著急!我原本以為沒有機會偷襲了,卻沒想到突騎施人這么急不可耐,只要我們在他們攻上托云堡城頭之前搗毀他們的營地、殺死他們所有的牛羊,他們必定會回援,那時托云堡就得救了!”
“對啊,就這么干!”魏猛和霍堪兩人聽了趙子良的分析后大為振奮。
半個時辰后,趙子良留下十個人看守山洞,和手下一百八十名騎兵在大孤山腳下集結,并迅速向清水湖突騎施人的營地飛奔而去。
大孤山距離清水湖南岸只不過七八里路,趙子良等人很快就趕到了,距離突騎施營地三里時,營地內的突騎施人發現了他們。
游牧民族在軍事上從來沒有防御的概念,這個營地也簡陋至極,根本就沒有城寨,僅有一些拒馬,再就是大量的帳篷。
營地內剩下的四百突騎騎兵反應非常快,在趙子良率兵沖過來之前,很快就在營地外組織起了一些人馬。
“放箭——”趙子良大吼一聲,手中箭矢射了出去。
“嗖嗖嗖······”
“啊啊啊······”
在營地外集結的突騎施騎兵還沒有跑動起來,就被沖到近前的趙子良等人連續放箭射倒了一大片,天空中不停地有箭矢飛來,突騎施人當中不斷有人跌落下來。
“喔啰啰······喔啰啰······”突騎施人終于策馬迎了上去,也有突騎施騎兵開始向對面沖來的趙子良等人放箭。
弓制作起來非常麻煩,并不是所有的突騎施騎兵都有弓箭,很多人只有兵器而沒有弓箭,而且這些人倉促從營地內沖出來迎敵,大部分都只帶了兵器,而沒有帶弓箭,因此這一照面就吃了大虧。
四百人的隊伍,還沒有接觸,在三四撥箭雨下,就損失了一半左右。
“給我死——”沖到突騎施騎兵近前的趙子良挺起馬槊連續抖動幾下,便有幾人被扎死,他的馬槊不停地左突右刺,上劈下撩,擋在他前面的突騎施騎兵無一不被他挑翻下馬。
鮮血不斷飛濺在臉上和身上,趙子良毫不在意,手中馬槊一刻不停地收割著突騎施人的生命,對面一人被他劈成兩半,鮮血噴灑在他身上,將他變成了一個血人。
“吼——殺!”
趙子良渾身是血,戰斗力又太過強悍,眨眼之間就斬殺了數十人,許多的突騎施騎都被他嚇得心膽俱裂,士氣大跌,戰斗力也跟著迅速下降。
雙方膠著在一起之后,場面極為混亂,由于后面就是營地和清水湖,趙子良等人也沒有縱馬回旋的余地,沖過來之后就與突騎施人混戰在一起。
慘叫聲、嘶鳴聲、兵器碰撞聲組成了戰場上最為蒼涼的交響樂。
戰斗半個小時,守營的四百突騎施人被殺三百多人,還剩下數十人潰逃而去,趙子良這邊戰死了八十多人,這主要還是起到了突襲的作用,突騎施人也沒有想到這光禿禿的附近竟然藏著唐軍,如果營地內有一千人,趙子良都不敢發動偷襲,敵軍多一倍的戰力是截然不同的!
趙子良喘息粗氣,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漬之后吩咐道:“快,將營地內所有牛羊全部射殺,把所有帳篷全部點燃燒起來!”
“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