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商以南。
一片平原之上,經過數次的試探與交鋒,王子盤終于迫得東夷王不得不投入主力,開始決戰。
兩大軍陣綿延,幾乎二十萬人匯聚于平原之上,顯得黑壓壓一片。
‘一邊是商朝的十萬精銳,另外一邊只有六七萬的烏合之眾,王子盤對于兵勢的把握,當真不差…’
方元周身縈繞著綠色的颶風,漂浮在半空中,居高臨下地望著這幕。
他凝聚出來的造化劍陣第三劍,并非震雷之劍,而是巽風之劍!
原本的八門劍陣秘傳,早就被方元吃透,此時不過以劍陣形式闡述造化之道,自然不會再拘泥于原本的順序。
甚至,他還有著更高的野望!
“原本重鑄根基之后,夢師就比原來的要強出倍許…按照我的估計,二劍夢兵師,相當于曾經的三到四劍!那如今的四劍,或許可以堪比曾經的七重虛圣?”
虛圣關卡,第四劍與第七劍都是瓶頸,過去之后,就另有一番新天地。
正因為如此,方元在凝聚第三劍的時候,就有意選擇了巽風,而正在恢復中的第四劍,就是曾經的地劍!
如此,一旦登臨虛圣四重,地火風水四象齊聚,完全可以發揮出原本七重虛圣的大能,組建混沌劍陣!
“新的夢師道路,絕對比過去更強,更霸道!”
如今的夢師修煉之法,乃是方元以自身經驗為基礎,參照各流派夢師秘法與研究成果,又以源力為目標,推演而來,甫一出現便展露出恐怖!
“那這么繼續下去,七重虛圣,豈非就相當于曾經的夢師圣人了…若還繼續突破呢?”
方元對夢師道路的未來,忽然充滿了信心。
“殺!”
就在這時,下方的軍陣當中,數萬東夷人咆哮著,向大商軍陣發起了沖鋒。
他們身材高大,神情彪悍,多披發紋面,十分兇惡,宛若一群野獸。
沖鋒當中,絲絲軍氣就蔓延而上,在方元眼中形成了九頭蛇的模樣。
“九頭之蛇,代表令出多門,果然整合其它部落而來,終究有著隱患…”
方元看向另外一邊,但見玄鳥展翅欲飛,體形比九頭蛇大了幾乎倍許,猛地啄擊蛇頭,不由又是一笑:“勝負已定!”
力合則強,力分則弱!
東夷大軍的組織程度原本就不如大商,兵器與鎧甲更是笑話一般,唯一能稱道的,就是個人勇武。
可惜,此種人力在軍陣之前,卻是顯得如此渺小!
“御箭士,射!”
王子盤穿著甲胄,舉劍狂吼。
咻咻!
諸多弓箭手抬箭向天,弓弦一松,頓時形成了一道黑色的箭雨,飛蝗一般,在半空中劃出弧形的線條,向東夷軍中落下。
噗噗!
諸多血霧飛涌,在均勻的打擊之下,東夷的先鋒勇士立即變成了刺猬。
“戰車!動!”
王子盤再命,平原之上,千余輛戰車轟然而動,戰馬嘶啼,宛若一道黑色洪流,浩蕩上前,碾壓一切!
“沖過去!”
惡此時站在戰車之上,不斷催促著御者,雙手持戈,宛若風車一般掄起,怒吼著:“殺!”
高速前進的戰車,狠狠碾過了東夷軍隊,簡直勢如破竹。
所過之處,東夷人慘叫連連,地面上滿是血肉與泥漿混合成的肉醬。
“死!”
惡揮舞長戈,但凡靠近的東夷勇士盡皆授首,宛若一枚鋒利的箭頭,狠狠撕開東夷人的防線,殺入軍陣深處。
“嗯?那是…東夷王?”
他殺得酣暢淋漓,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間,眼前一亮,視野驀然開闊,現出一隊人馬,領頭者乃是一名蠻人大漢,身后五彩以羽毛裝飾的旗幟飛揚。
“王旗?那是東夷王?”
惡感覺渾身的血液都在奔涌,大吼一聲:“賊子休走!”
當即舍生忘死地殺了過去。
“東夷王…今日必死無疑!”
云層中的方元靜靜看著這幕,卻是感覺到了兵主蚩的動作。
這位神祗雖然被打壓得很慘,但在東夷人中的影響力依舊存在,哪怕這個東夷王整合各部,奪了各部首領的軍權,但那些祭司們的影響,可不會立即退去。
此時,就齊心協力地拖著后腿,甚至暗暗放水,令惡來帶著人馬所向無敵,殺到了東夷王面前。
“偽王受死!”
惡自然不知曉那么多,兵兇戰危,他的御者中箭身亡,就單手挽著馬韁,向王旗所在沖鋒。
叮叮!
偶爾也有東夷人的弓箭與吹箭偷襲,但落在他身上,完全是不痛不癢,濺起火星。
“那是…神明的力量!”
“兵主蚩,在守護著這個人,我們不能與他為敵!”
哪怕守護東夷王的士兵乃是九兇部的嫡系,此時見到這一幕,耳邊聽著祭司們的蠱惑,也是不由信心崩潰,驚恐之意大增。
“殺殺殺!”
惡呼嘯著前進,所向披靡,忽然間飛起一矛,將東夷王的坐騎捅了個對穿。
這時,他的戰馬也終于不堪重負,倒在地上,整輛戰車立即散架。
惡打了個滾站起,絲毫不以為意,疾沖上前,奪過一根長戟,奔向狼狽的東夷王。
“保護王上!”
不知道多少東夷勇士舍生忘死地撲來,各種武器與毒箭落在惡的身上。
叮叮當當。
刀劍斷折,箭頭暗器無奈跌落。
此時的惡,簡直是萬夫不當的勇士,猛地掀飛數人,來到東夷王面前:“蠻夷受死!”
就在這時,一層五彩光華閃落,惡竟然不知怎么的,狠狠摔了一跤,又被一張大網劈頭蓋臉地罩住。
“女媧!!!”
云層當中的方元,耳邊似乎聽到了蚩的怒吼。
一層血紅色的云彩,驀然自天空中浮現。
饒是如此,東夷王也得到機會,猛地跨上一匹駿馬,開始狂奔。
“死!”
見到這一幕,惡目眥欲裂,雙手用力,猛地撕開大網,手中的長戟狠狠飛出。
長戟在空中化為一道烏光,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穿過東夷王的背心,插在前面的土地上。
一蓬血雨當中,駿馬又狠狠向前沖鋒了一段距離,上面的尸體才摔落下來。
“王…死了?!”
諸多九兇部的勇士面目呆滯地望著這一幕,似是不能置信。
而其它部落的人選擇就痛快了多。
看到東夷王墜落下馬,早就被祭司們各種蠱惑,不想打仗的他們,干脆利落地拋棄了兵器逃跑,甚至向商朝投降。
這種風潮一旦興起,立即就以幾何級的倍數擴散,旋即席卷全軍。
沒有多久,整個戰場就變成了一場潰逃與追擊的鬧劇。
“兵敗如山倒…不外如是了。”
方元望著這幕,感慨著來到了兵主蚩的身邊,與他共同面對一輪五彩霞光。
“女媧…你竟然敢直接向吾的子民動手!”
兵主蚩咆哮著,女媧地主神三番四次地幫助那個東夷王,已經超出了他的底線。
面對祂的質問,五彩光芒無動于衷,忽然間凝結,化為一名宮裳鳳鬢,人身蛇尾的絕美女性神祗。
“這就是女媧娘娘么…”
甫一出現,方元便有些失神。
傳說中,泰一開天辟地,女媧卻是天下百靈的始祖!
這樣的一尊女神,更得天地位格,已經堪比夢師中的圣人,又或者玉京之戰前的萬勝武尊、千幻易!
女媧并未開口,只是深深望了方元一眼。
一種五彩的光芒,頓時自她眸子中閃過。
嗡嗡!
旋即,五色光華消散,原本的女神又不見了蹤影。
“嗯?”
方元有些奇怪,他原本都做好與兵主蚩共同面對女媧地主神的準備了,卻想不到對方直接掉頭就走,就好像化形出來,就是為了看他一眼般。
“此神居然未曾動手!”
方元望著真實夢境之內,剛剛凝聚一半的地之劍,心中滋味復雜難言。
“哼!吾卻是盼她能夠動手!”
兵主蚩冷哼一聲,神態甚是不屑。
方元見著此幕,忽然間心里一動:‘不錯…哪怕女媧地主神堪比圣人,但比大乾的夢師圣人終究少了許多自由,甚至連萬勝武尊兩個都沒得比!皆因她乃萬民信仰,與天地偉力結合而成的神祗,最近乎道的化身!’
泰一天帝神,可以看作以身合道,就是天道。
而女媧地主神,雖然有了一定的人格,卻也是天道代言人,一舉一動都要受到制約!
越是大能,受到的制約越重!
就好比這次,接二連三地插手東夷之事,被兵主蚩喝問,便只能無言以對。
若是她敢違反規則,撕破臉動手,八成立即就會失去天地位格,變成普通的大能級神祗!——這才是兵主蚩有恃無恐的根源所在!
“看來這次商邑之戰,要麻煩了…”
方元不由呼出一口長氣。
“正是!”
兵主蚩的面色也是凝重非常:“此次女媧完全可以讓東夷王逃出生天,甚至大獲全勝的…只因為在天道中,商會獲得這次勝利,她便沒有違逆這股大勢,因此是我們占了先機,但等到改天換地之時,天命在她,你永遠都無法想象一個可以全力出手的主神之恐怖!”
‘實際上,我見過,應該是萬勝武尊與千幻易那一等級的!’
方元心里默道,臉色也變得凝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