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賽最終就是以三比三結束了。
整個代表隊的球員們像打了勝仗一樣欣喜,一個個握著拳頭相互鼓勁。
這種勁頭,在白浩南剛剛接手這支隊伍時候可看不到。
有種類似魂魄的東西,在這個隊伍中間凝聚形成,相互不再把沒命瘋搶當成笑話,不再把消極怠工當成得意洋洋的顯擺,踢老爺球,沒有責任心,不幫同伴彌補的態度做法會被鄙夷。
這是種價值觀的重建。
起碼近一個月時間下來,白浩南沒有去深挖細究技戰術,先解決這部分問題。
為什么而戰的心態問題。
師大教練有問要不要打加時賽或者點球決勝負的。
白浩南雞賊的婉拒了,說熱身賽沒必要非得決勝負,達到熱身訓練目的就好。
其實是見好就收,讓隊員們適度體驗這樣的從不可能到看見希望,又不是非要爭勝有什么大好處的比賽,沒必要去費那個多余的勁。
離開球場去大巴的時候,白浩南給隊員們挽上的結束語就是:“體驗逆境,甚至體驗失敗,這才是你們來參加這次大運會可能最重要的收獲,因為你們有很大幾率是要失敗的,體驗這種失敗以后的不甘,憎恨失敗,也許就能幫助你們在未來的工作生活中盡量讓自己不要失敗,明白…”
話說得是沒錯,大學生們一個個都在點頭,可跟著他一轉過大巴車頭,眼神明顯游移開去,誰都看見李琳拉著南山在身前,站在那輛克萊斯勒商務車前面,估計所有人心頭都在臥槽一片!
有個時尚界的笑話不是說過么,當你站在時尚風口的東京街頭,上班高峰期的銀座紅綠燈路口,有很大幾率會發現周圍所有女人都穿著米色風衣,那個瞬間會讓你覺得自己到了什么刻意安排的片場。
就像男人西裝什么不好選就選黑色一樣,女人的職場風衣沒把握搭配那就選米咖色,這點在信奉權威的日本職場特別明顯。
長度稍微過到膝蓋的雙排扣中長款風衣,系上腰帶會顯得優雅的知性美,松開紐扣露出里面的裙裝或者通勤服又帥氣帶點層次,實在是上班白領女性的必備佳品。
白浩南平日接觸這幾位女性,能跟他一樣堪稱衣服架子的,估計就是李琳了,連配發的空姐禮儀套裙都能穿出千人景仰矚目風姿的身材,眼前這身風衣搭配細腿牛仔褲白襯衫打底有妥妥的法式精致感,再加上那烏黑濃密的披肩中長發,勾勒出的就是干凈清新的至美動人,更不用說那臉上一貫的討好甜笑了。
夾雜了學生味和職場成熟的親和笑容,對涉世未深的大學生們簡直有致命殺傷力,有幾個大學生都忍不住做出捂胸口踉蹌的動作了,之前看見喬瑩娜、陳素芬和郭咲咲都沒這么夸張的。
李琳當然是馬上給逗笑,她那咧開嘴笑起來的明媚陽光,更讓大學生們魂兒都飛上了天!
白浩南發現自己說話都沒人聽了,才順著他們的目光看過去,簡直想翻個大白眼,老子好不容易把氣勢凝聚起來,你這傻姑娘怎么又把注意力帶開了?
李琳發現他臉色,立刻小心翼翼的收回傻笑,悄悄拉著南山往車廂滑門邊蹭,腳邊還有個小行李箱,反正擺明就是要走得把自己帶走,不然孩子都走不了。
這動作更是讓大學生們以為她就是南山的媽,那么清純的美麗還那么像個受氣包的委屈,簡直人神共憤!
明明剛才對白教練有士為知己者死,恨不得跟著他戰斗到天邊的心情,現在真想高舉腳釘足球鞋打他一頓!
這么好的白菜都給他拱了,還特么腳踩幾條船!
還特么不珍惜這么好的姑娘!
可能這一刻大學生們終于都有點義憤填膺的感受,一點以往起哄的鬧聲都沒,表情怪異的看看白浩南,再看看那怯生生牽著孩子站在車門邊的姑娘。
不管他們腦補出來的是什么劇情,都覺得有點心疼!
白浩南本來還想說什么,被這安靜的隊形關注下,心里跟明鏡兒似的,特么自己好不容易鼓舞起來的士氣凝聚力,沒準兒就這么散了:“咳,我說你們都在關注什么啊,這是我們宗明足球蓉都訓練營的總經理,吉敏,你給介紹下,干脆帶他們去訓練營玩玩,時間還早,我到江州去一趟。”
轉頭吩咐李琳:“李經理,你給帶著他們去訓練營看看?”
沒想到一貫對他言聽計從的李琳居然搖頭:“不,我要去看宋小姐和白豆,我已經請了假,下班了。”有點死心眼的那種。
吉敏還有什么看不出來的啊,他更明白白浩南對球隊的苦心,幫他招呼上車:“李經理才是我的頂頭老板,走吧走吧,到我們的訓練營去參觀下,你們早就該去看看了。”
白浩南也沒多強的控制欲,非得要別人怎么怎么,直到上車出發了才埋怨:“你這跑來干嘛,又打扮得這么漂亮,這些小子居然都差點為你跟我翻臉了!”
李琳的反應一如既往遲鈍:“啊?為什么?”
白浩南覺得自己在廢話:“什么為什么,不為什么!我意思就你不該來。”
換個姑娘,特別是任性的漂亮姑娘沒準兒都發飆了,老娘都這樣兒了你合適點!
可李琳還是撇嘴:“萬一你今天不去訓練營接我呢,要是昨天你答應要接我,我肯定就不會來了。”
白浩南只能樂:“哎喲!合著還是我的錯!”
李琳理所當然:“我都不知道你說我錯了什么。”
白浩南想得開,估計還是他對美女的寬容總是非同一般的:“好好好,你沒錯,我說你非要跟我去江州干嘛?”
已經把風衣扣上扎了腰帶的李琳還先幫南山系上安全帶,兩人坐在后面的VIP航空座椅上,她跟白浩南是對角線,本能的摸摸座位邊的藍色小行李箱,慢吞吞開口:“我們…在東北,我給宋姐買了點野山參,不過他們說不適合給她吃,還…有,平措爸爸送的蟲草,我整理好了給宋姐送去,喬姐說這個正好適合她用。”
白浩南看眼后視鏡,聲音不由自主的溫柔:“謝謝你,工作之外還能這么幫我照料,我…”
李琳難得的打斷他說話:“我想給白豆做媽媽。”語速很快,但說得很肯定。
白浩南吃驚了下,但他反應快:“誰給你出的這個餿主意?”
李琳快速的扭頭看車窗外,不讓駕駛員注意到她的眼神表情,聲音慢很多但依舊肯定:“我是傻,可我知道誰對我好,誰有壞心思,你從來不圖我什么,就想我這樣傻乎乎的樂呵,我就一直這樣,我想明白了。”
白浩南再確認下后視鏡,對視的眼神說明還是那個傻姑娘啊。
李琳敢跟他對視了:“如果沒有你…除了爸媽,如果還有個人是一點不求回報的對我好,那也只有你,我想我能照顧好白豆,不讓他孤零零的,這是我能做的,讓你去做你想做的事情。”
白浩南眼角快速抽搐好幾下,明顯想說點什么,最后還是沒說出口,車廂里面就安靜了,仔細點還能聽見南山的鼾聲。
然后沒多一會兒,居然連李琳也打起鼾聲來,輕輕細細的睡得還很香甜。
白浩南從后視鏡里看看,終究還是笑起來,在沒人能看見他表情的時候,露出點孩子般單純的笑容。
但也僅此而已,把空調稍微調得暖和些,專心開車。
兩百多公里的距離,等白浩南把接下來的訓練計劃想得差不多,就抵達江州了,而且訓練營就在環城公路邊,不需要進城擁堵,快速轉進訓練營,阿哩穿著身保安衣服有點意外的趕緊打開門禁:“老爺…不是聽說要在那邊還呆兩個月么?”
白浩南靠邊停了下來拍拍他肩膀:“回來看白豆,你怎么跑這里看門,不是有招人么?”
阿哩搖頭跟撥浪鼓似的:“現在阿瑟在照看少爺安全,我們很好,就這樣很好,穿這個主要是為了迷惑敵人!”
白浩南想笑著讓他放松點,可想想確實也有安全隱患不能隨意放松,點點頭:“那行,去收拾下東西,待會兒就跟我們去蓉都,我要帶白豆到蓉都去生活一段,這次賽事完成后我們再回江州,下個月都跟我一起到江浙去參加全國大運會,順便旅游下?”
阿哩還是有興奮神色,使勁點點頭轉身跑了。
果然,等白浩南把車轉到訓練場邊,一眼看見阿瑟坐在高高的金屬架看臺上,警戒哨一般不停東張西望,一直在集裝箱房屋檐下和黑姑娘玩耍的白豆就在他的視線范圍內,然后再過去不到十米,穿著一身運動服抱著本大部頭正在看的,不是嘉桂還有誰?
有這仨富有層次的安保狀況,真有誰來想傷害白豆,恐怕留下十幾條人命看能不能得逞。
白浩南還沒說話呢,阿瑟已經看見他,遠遠的扯了個唿哨,嘉桂聽見抬頭,立刻繃起來站得筆直,接著從阿瑟的看臺上,看見狗子搖搖晃晃的過來,歲數大了,阿達沒有以前久別重逢就眼淚汪汪的激動,腳步從容的跑過來,仰頭看白浩南的表情都是笑中帶著好奇的探詢。
白浩南更覺得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