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白浩南和卡拉一起,帶了白華參與這場派對。
白浩南的雞賊再次體現得淋漓盡致,他沒帶著這些外國客戶去什么夜場,不是花不起那錢,而是沒必要讓小羅的形象在這種方面大張旗鼓,左摟右抱的回酒店很光榮么?
就租用了酒店的一間小型宴會廳,巴洛克風格裝修的那種能容納一兩百人,然后就讓今天白天搭建各種舞臺、電子屏、桁架設備的推廣公司直接把設備半拆卸轉移到這小宴會廳里面組裝起來,因為一口氣把一單業務又擴展了大半,推廣公司喜出望外的還白送了電子搖頭燈、泡泡機等各種舞臺設備,反正對他們來說都是一股腦拖過來安裝而已。
下午的三四個小時就是安裝時間,但白浩南沒有要他們的任何人員,這是不對外的私密活動,讓卡拉把他剛剛勾搭的那些外國朋友約了十多個過來,女性占多數,這肯定都是不用給錢的,重點是叫上了昨天酒吧那個女DJ,當時白浩南就覺得那個滿頭蓬蓬長發的豐滿黑姑娘在DJ臺上挺有表現力的,這場派對就她來掌控了,反正也沒多少人。
花枝招展的美女們晚餐時間就陸陸續續搭乘那幾部租用的威霆、奔馳轎車從酒店地下停車場直接抵達現場,二十位吧,外籍模特占了一半多點,小羅一行才十二人呢。
根本不用踏出酒店暴露行蹤,其實外面街道上還有很多粉絲擺出徹夜等候的態度,白浩南他們卻陪著小羅一行推開宴會廳大門。
一身外貿名牌貨打扮出來的白華已經盡量讓自己像個社會人了,黑T恤小馬甲,緊身小腳褲和運動鞋再加洗剪吹的發型,明顯是剛剛短暫的晚餐時間搗鼓出來的結果,但是從跟隨白浩南看見小羅一行人從電梯出來,就有點呼吸紊亂,等到突然被那漆黑一片,緊接著突然爆發動感音樂、強勁節奏的五彩繽紛翻滾燈光撲面而來的剎那,頓時眼花得要暈過去。
其實白浩南也覺得這個DJ故意把爆發的落差做得太猛,本來靜謐的酒店通道幾乎都要跟著搖擺起來,還好地面的高級厚絨地毯有點吸音,但巴西人們卻秒進狀態,立刻跟著音樂抖動起來,有個胖子甚至比小羅還激動的沖進去。
然后那一秒鐘都能閃亮好幾下的幻彩燈光中,時而看見到處都是香衫佳麗,時而又是各種神秘妖冶的暗影身姿,特么再丑的姑娘這會兒畫個濃妝站在這里不用搔首弄姿,都能被燈光P得美若天仙,還不停的搖擺!
其實都是燈光的錯覺!
號稱夜場桑巴王子的小羅這一刻顯然也舞神附體,立刻融入進去,等白浩南走進來關門的時候,借著那近乎于半瞎子的燈光狀態,艱難發現小羅已經神鬼莫測的摸到了那個臨時搭建的迷你DJ臺上,跟那個蓬蓬頭上罩著耳機的豐滿DJ開始共舞了!
比下午玩球的時候靈活得多!
白浩南都不得不回想了下自己也快二十年的夜店生涯,仿佛自己距離世界巨星還是有很大差距,這么一比,自己那些撩妹的摟摟抱抱簡直一點技術含量都沒有!
他從來都覺得夜店男人很少能跳出什么好看的舞姿,大多數都跟肥豬一樣難看的尬舞,但不得不承認小羅這時候舞神附體,背身倚著姑娘跳舞的小動作,和他著名的牛尾過人沒什么區別!
所以眼睛也有點定定的看著那個立刻沉浸到狂歡中的精靈,眼神毫無追逐周邊那些熱情似火身影的反應。
卡拉當然也是無縫接入這種玩樂狀態的,唯有白華,基本上已經懵逼,繼第一感觀的聲光沖擊以后,眼前的聲色犬馬可能都讓他感覺到了另一個世界,穿著比基尼的高跟鞋美女端著酒杯酒瓶、點心和…嗯,便簽鉛筆都在一起的托盤過來挨個笑語,好像這里可以卸下所有偽裝,隨意勾搭周圍的任何人,男女不限,有著急的立刻就摟抱著在搖擺了。
白浩南不動,哪怕托盤輕輕碰他也只是禮貌性的接過一杯,然后隨意的往后退兩步,這邊正好有張大沙發,寬寬的扶手讓他可以坐在那不至于完全被眼前的身影擋住視線,繼續出神的看著那個遠處愈發癲狂的身影。
有那么個瞬間,紅色為主的爆閃燈光下,白浩南卻好像看到曾經無數個只有槍聲跟爆炸的夜晚,還有火光在閃動。
所以他一直特么有點出戲,沒法讓自己醉生夢死的倒進去,這就像天龍老和尚都說他有佛性了,現在還有什么鄉村神婆來給他傳遞主的旨意,心底真是難免一陣冷笑。
甩甩頭把目光離開小羅,也看見旁邊呆若木雞的白華,伸手拍拍他的肩膀示意:“去玩兒啊,走近些,站到你的偶像身邊看他在做什么,然后再看你還是不是那么崇拜他…”說完自己也有點好笑:“哈哈,別湊太近讓他們打了啊,我建議你端個托盤裝兔女郎,哈哈哈…”
也不知道這有什么好笑的,但白華就呆呆的按照他指的方向點頭走過去了,當然這點頭也可能是錯覺,燈光閃得太厲害了,看什么都在群魔亂舞。
然后一轉頭差點嚇一大跳,因為那個矮個兒就坐在這張沙發上,慢悠悠的在觀察白浩南,關鍵是這樣的環境下了,那副墨鏡還是沒有摘,裝逼到一定境界了都!
四五十個人,多半都是美女的比例下,這兩個男人坐在沙發和扶手上的造型,讓白浩南懷疑難道對方也跟阿威一樣對自己有非分之想,但南美哥們兒的審美觀不太一樣吧,所以笑著還是從扶手溜下去舉杯示意:“這樣的安排還滿意么?”
這特么都是合同之外的了,哪怕不是傻不拉幾的找個酒吧包場,這一晚各種費用下來也是小二十萬呢。
矮個兒有點花白頭,但發質卻是非裔那種短促濃密有點卷曲的感覺,就像洗碗鋼絲球一樣,這會兒笑笑,把目光從白浩南這邊移開,用同樣不太標準的英語回應:“你不喜歡?”
其實這位DJ的音樂掌控力是真不錯,主要是靠節奏跟燈光來烘托氣氛,實際上音樂并不是震耳欲聾的火爆,不用聲嘶力竭的聊天,白浩南也滿意:“喜歡,但現在覺得是工作,那就要讓你們高興。”
花白頭發翹著二郎腿,接過美女托盤送過來的一杯酒,和白浩南一樣對熱情火辣的眼神搖頭,然后也有點出神的看著那個最矚目的身影,巴西人們都還穿著橘黃色T恤,所以在爆閃燈光下格外醒目,現在好像一前一后兩位膚色不同的凹凸身形把小羅夾在中間搖擺,快活似神仙吧?
DJ音樂似乎都是圍繞小羅來的,跟著他的動作、狀態,周圍眾星拱月一樣的氣氛來烘托,甚至還能操控燈光朝著不同區域推波助瀾,時不時再來片噗嗤的噴氣和漫天泡泡!
感覺確實是花了大錢的,不過白浩南記得昨天瞥過眼價格表上,干冰機也不過四百五十塊吧。
他的腦子里面正在縈繞這些有的沒的,花白頭開口了:“就這樣了?”
白浩南以為他指的女人:“隨便,要帶回房間,幾個都行,反正都是我結賬,不過別有稀奇古怪的事情,免得曝光了不好收場,現在誰都有手機拍照攝像,不值得。”
花白頭停頓了下,不知道是不是在揣摩白浩南的單詞發音:“不值得?你真是打算搞足球青訓?”
這些單詞就是專業術語,外行翻譯做不到,白浩南點頭:“目前是,全部精力集中在這個上面,我要做中國第一!”說完才補充下:“雖然看起來像個笑話。”
花白頭沒笑:“下午我了解了下,你作為職業球員的時候沒多成功?”
白浩南不覺得羞辱:“我的天賦上限就擺在那的,不可能像他那樣…”
花白頭順著白浩南的酒杯致意方向笑了下,燈光下看不明是什么樣的笑,只能從他開口感覺在笑:“天賦?”
拖長聲音的單詞發音,終于能聽出些嘲諷的意思了。
白浩南還不至于狂妄到隨便嘲諷小羅的地步,哪怕心里沒多頂禮膜拜,他也知道不需要在這個時候表現,所以不做聲。
花白頭重新把目光收回來放到白浩南的臉上,側臉,于嘉理那花癡妞就喜歡看白浩南的側臉,其實黑不溜秋的也就是算得上硬朗而已,白浩南感覺了幾秒后轉頭和對方點點頭,可那副墨鏡還是阻隔了他能夠看到對方的眼神,根本不知道對方想什么。
花白頭拿酒杯指了指小羅的方向:“喜歡這樣的天賦?如果你是搞職業比賽的,我可以給你介紹一打,他只是個幸運兒而已。”
敢說羅納爾迪尼奧是幸運兒?
這話太特么狂妄了,哪怕是經紀人,也不能這么說小羅吧,白浩南已經有了豐富的談判經驗,搖搖頭:“我不是搞足球俱樂部的商人,我只…對,如果確實有合作的機會,我非常希望你能介紹一打足球教練給我,價廉物美的青訓教練,我希望培養更多中國有天賦的孩子踢球。”
花白頭卻又把墨鏡轉向了那些交纏在一起的身影中,嘲諷的口氣更加不掩飾:“中國?你們現在很有錢,但足球…不是有錢就能踢好的。”
對于長年霸占足壇排名前三位的巴西,對于被號稱足球王國的巴西,可能就像中國人看乒壇的態度吧,所有中國之外打乒乓球的都是渣渣!這種王之藐視是與生俱來的,甚至都說不上羞辱。
白浩南卻覺得有門:“我不喜歡爭論沒結果的東西,這可以是個初步協議,我會需要大量的青訓教練,各方面的,所以如果你有…”
花白頭忽然指東打西:“培養成這樣?天賦頂尖的光彩不過兩三年?”
這口氣中也太沒有把小羅當回事了吧,沒錯,羅納爾迪尼奧最為光彩的時間就三四年,而且還不是連續的,零散分布開,可就是這么三四年好像不經意的努力展示下,基本上都獲得了幾乎所有足球運動員畢生追求的那些榮譽,世界足球先生、金球獎之類,真的很容易讓人想象,要是他自律些,不說啥都不做到枯燥的地步,哪怕是稍微減少點揮霍天賦嗨翻天的比例,哪怕幾分之一,一周只嗨一兩次,會不會把他傳奇的生涯延長好幾年?
白浩南笑了:“嗯,不得不說這確實是個遺憾,我深有同感,十年前我也沉迷于每天的夜場嗨翻天,但真正明白了自己要做什么,明白了方向以后,我就忍不住想把我這點經驗傳遞給孩子,傳遞給有天賦的孩子,讓他們在球場上快樂,還能不走上…我那些失敗的老路。”說到這里的時候,白浩南還是客氣了下,拿自己當貶低的對象,但言下之意就是避免像那位爺那樣。
花白頭懷疑的口吻湊近些:“你能做到?”
白浩南懂談判中的夸大誘惑:“我認為我已經找到了破解問題的密碼,而且你得相信中國人,在中國這是個每年幾百億美元甚至上千億美元的大市場,我有信心跟所有合作者獲得巨大利益!”
也許這就是成熟的結果。
別人尋歡作樂的夜飲聚會下,賣弄風騷或者皮肉、雄性激素的背后,真正有掌控力的人卻在借此獲得巨大利益,眼前這一切不過都是幌子,都是工具。
花白頭不知道是不是在判斷白浩南這句話的真假,有幾秒的停頓,帶著思索的停頓,然后摘下那副墨鏡,近距離的面對白浩南,三四十厘米距離上的兩個男人面對面:“認得我么?”
燈光閃爍有延時,加上那張臉也是黑黢黢的,所以只有輪到瞬間白光閃過,白浩南才能確定這張滿是皺紋的成熟男人臉和他的身材特征全部契合上,剎那真是不由自主的虎軀一震,然后用上華語:“臥槽!你大爺的,臥槽!臥槽…”
自從踏上戰場后,能讓白浩南這樣忍不住一連串臥槽形容的人物已經很少很少了。
花白頭還很感興趣又很滿意的湊近些模仿白浩南的聲音:“窩草?”
他確實配得上白浩南的驚詫。
獨狼,羅馬里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