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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7、穿透迷霧的陽光

  沒有獎勵,沒有許諾好處,甚至白浩南還到邦軍加強營的營房里面去把軍官們喊出來一起動手。

  本來軍力最強的加強營純粹是因為政府軍中將下令,再加上看見莊天成倒下沒有人指揮和跟隨,才沒有抵抗的,現在面對白浩南和那個屋檐下的三小姐態度肯定有點復雜,但也不會立刻反對,因為白浩南邊干邊聊天,傳遞首府那邊的消息,現在基本上已經打成一團亂,好多屬于邦軍的武裝力量都在逐步撤退。

  因為莊沉香的電話正在一個個聯系那些手里有點兵權的派系,推說政府軍還在集結并且需要時間,與其說把自己那點隊伍在邦首府里面消耗掉不如趕緊撤出來積蓄力量,留給那些最舍不得首府地盤的人自己慢慢去拼。

  換而言之,這對那些盤踞在首府的利益階層也是個清洗,不惜用對手戰亂來清洗,至于會不會投靠對方或者有別的幺蛾子,莊沉香根本就不在意,她的思路跟莊天成這些總想盤踞一方,延續幾十年來那些土皇帝夢想的軍閥思路不一樣。

  年代不同了,哪怕是個小鎮都隨時能一張照片一段視頻出現在全世界面前。

  稍有腦子的人都知道改變,而且連政府都在改變,這個時代再想一直抱著以前的老思維,那就是等死。

  從電話里都能聽見首府那邊的槍炮聲隆隆,所以兩部電話都接上充電器打得滾燙,最后莊沉香在兵營辦公室的折疊行軍床上和衣而睡,說起來她也沒那么嬌生慣養,白浩南跟兩位營長在外面聊了半宿回來她都沒反應,還是累著了。

  睡眼惺忪的醒來,掀開身上蓋著的軍大衣,看見白浩南還坐在辦公室那張巨大的軍用地圖面前發呆。

  仿佛一貫都是吊兒郎當的那個家伙,現在才露出些真實面目。

  外面的天色已經有些微亮,邊境小鎮安靜中還帶著濃濃的霧氣,從曾經是小學辦公室的窗戶看出去奶白色一片,如果不是兩人身上的綠色軍裝和隨手靠在身邊的槍械,就像是安逸的鄉村生活。

  但莊沉香肯定第一個念頭想到的就是首府,這一晚,那邊將是怎樣的不眠之夜,又有多少人在這場控制權爭奪的城鎮戰斗中喪命?

  所以來不及整理自己有些紊亂的鬢發,趕緊起身:“不知怎么就睡著了,你呢?睡了會兒沒有?有沒有什么新消息?”

  白浩南點頭:“我讓他們臨時組了個小組來收集信息,聽他們說其實政府軍兵營那邊是有通訊的,但要等到今天徹底把三支部隊合成起來才能討論這個問題,晚上政府軍完全關閉了跟這邊的聯系。”

  莊沉香把手按在他肩頭:“政府軍始終還是想把這些邦軍自治軍給取消掉,這一次讓我們打頭陣肯定也想順便消耗掉我們,就算幫助我們壯大也是為了讓我們去跟其他邦相互狗咬狗,這樣政府軍自己就能坐收漁利,這一晚他們肯定在調整,得調整出最適合他們利益的方式來。”

  白浩南就拒絕:“這些復雜的政治斗爭你去,我只負責幫忙做軍隊這點事情。”

  莊沉香雙手都環住白浩南的頭了,她站著,那也就很自然的把端坐的男人靠在自己胸前帶點笑意:“嗯,那請問夫君大人這一晚考慮出來什么軍隊大事呢?”

  白浩南第一句就讓她吃驚:“昨晚我已經讓老李帶著那幫年輕人去首府了,不用進入,起碼在周圍當探子,這個時候兵荒馬亂的,阿瑟他們很多人其實都當過流浪兒乞丐,也多半都去過首府,荒山野地的能適應,何況他們還有車,能提供相互掩護。”

  莊沉香忍不住把自己上半身都傾到白浩南正面來看他那張難得認真的臉:“我知道打探消息的重要性,你就這么直接把你手里唯一的一點親兵送出去冒險了?”

  白浩南的思路獨特:“本來我有點摸不著頭腦,但想啊想,忽然想起很多次聽老前輩說過,足球就是打仗的和平版本,那我就按照足球俱樂部的模式來,比賽前除了自己內部練好,最重要的就是得打探對手是什么樣,老實說,我那點年輕人真留給你做衛兵是浪費了,送來這里我保證沒多久他們也會變成兵油子,就跟昨晚看到的那些士兵一樣,又懶又不愛動腦筋,這是我對你的軍隊最大感受,所以這些年輕人當衛兵天天蹲在你我身邊遲早也這樣,不如趕緊把他們送出去,老李帶領他們去偵查,他們看起來不像軍人,我甚至要求他們偽裝成足球隊,明著暗著都搞,反正搞清楚那邊究竟怎么樣,這就是足球俱樂部里面球探的功效,老李來帶領,也有點特種兵的味道。”

  莊沉香居然都悠然神往了:“你真是有打仗的天分!其實說到底,這片地界上全都是野路子,老家伙里面有過當兵經歷的就少之又少,政府軍肯定更不愿培養軍事人才,不過我覺得軍方的水準也不咋地。”

  白浩南其實壓力有點大:“還是要依靠專業人士,這是對外主要靠老李帶隊打探,對內就得把整個部隊的人手理順了開始搞訓練,現在初步的做法是打算把兩個營加政府軍的人散了重新編,這樣就不會有加強營、邊防營這樣明顯的分界,這也是足球隊訓練里面最常見的套路,要想團隊意識好點,那就得不停打散了重新編隊,我會把好的人手交給能力更強的營長,最終選個人來帶隊訓練。”

  莊沉香明顯是驚喜的:“怎么挑選好的人手?”

  這個難不到白浩南:“我怎么挑球員的,就怎么挑士兵,你認為我昨天晚上是故意折騰人才非要把那些槍械擺整齊么?我跟你說,有些人天生就是陰暗的,他們不合群,不積極,總是喜歡陰陽怪氣或者風言風語,這種家伙從來就不能被足球隊吸納,因為足球是個團體運動,最討厭就是這種人,所以我挑人雖然先看身體或者聰不聰明,但首先得把這種人給剔除掉,這就是老話說的老鼠屎,留在隊伍里一定會壞了一鍋湯,我只要那種積極向上的,我很熟悉這種味道,只要叫來挨著跑步或者做點什么運動就能分辨出來,那些討厭的家伙…就給我滾蛋吧。”

  莊沉香忍不住手臂都抱得緊些:“我的好教練…但這種時候每個兵員都是珍貴的,起碼人數也能嚇人,那就把這些人編到一起,必要的時候讓他們去當炮灰吧。”

  白浩南還是虎軀一震:“不用…這么狠吧?”

  莊沉香平靜:“必須這么狠,你說的這種人我以前能意識到,但沒你說得這么深刻,你能挑出來,那就是幫我把隊伍分出了強弱,打仗的時候,總有人需要去當炮灰,總有些隊伍是會頑強作戰拿下勝果的,建國,你必須清楚,這是打仗,不是打球,道理是相通的,但后果不一樣,打仗輸了那就是更多人丟掉性命,你認為積極向上熱烈跟隨你的人,都會被這些家伙拖下水丟了命,作為一個領袖,就是要在任何環境下都獎罰分明,帶領隊伍朝著勝利前進,保住大多數人的命,獲得大多數人的認同,這個世界總有些失意者被拋棄,就像小野那天說的那樣,哪怕是在日本這樣一個成熟的社會,那也是保證大多數人在社會中生存,但凡不符合社會的人必然被拋棄,這就是現實,戰場不過是把這一切濃縮起來展現。”

  白浩南呆呆的看著那張大比例軍用地圖,好一會兒才說話:“是很殘酷…我好像有點明白了,我有種感覺,這是我人生的最后一課,天龍老和尚或者之前的誰叫我來這邊學習,現在終于要學到了。”

  莊沉香溫柔的把下巴放在白浩南頭上依偎著:“了不起的人其實都是從平凡中慢慢積累起來的,只是有些人從一開始就被灌輸各種各樣不平凡的概念,有些人則要慢慢磨礪出來,其實我并不認同那個日本年輕人的說法,強者隨時都能夠跟命運抗爭,只要領悟到自己的價值和夢想的意義,隨時可以立地成佛,只有弱者才那樣哀嘆命運無法重來,而你我的經歷都在證明這點,建國,我還是喜歡叫你建國,就憑這個你隨手偷來的化名,在冥冥中我們都會做出一番驚天動地的事情。”

  白浩南再次吃驚:“啊?你有這么大的念頭?”

  莊沉香輕聲,好像說情話一樣:“其實這片自治邦的戰斗很敏感,華裔、本地土著、政府軍方面,還有其他少數民族,在這里華裔也是少數民族,這里是大國們博弈的戰場,也是軍閥們想占山為王的樂園,我曾經到首都去學習成長,曾經有很多夢想,慢慢的在這里被消磨干凈,所以才會那么暴躁,跟母螳螂一樣吃掉跟自己交配過的男人,因為我內心極度煩躁,我不想這么碌碌無為的過下去,又無法擺脫這種現實,結果你來幫我重新點燃希望,我慢慢的在回憶那些夢想,我想給這里和平,只有消除戰亂才能給這里的人尊嚴,而不是被軍閥和各種勢力支配的玩偶,這個夢想很大,很縹緲,但理想總是應該有,因為這才不枉我來這世間走一遭,既然成為了莊天成的女兒站在這個高度,既然遇見了這場亂世,既然遇見了你,那就讓我來當這個豪杰,結束這一帶的戰亂,真正擁有一個安居樂業的地區,全力配合政府,但又要保證這些不同族裔的利益跟生存條件不被欺凌歧視,這就是我的理想,我來做那個明面上溫婉和氣的代言人,你來做背后的臟事情,行么?”

  明明是個黑鍋啊,雞賊如白浩南卻慢吞吞的點頭:“可能我做不到你說的這么大,但我會慢慢幫你把這支球隊搭建起來,試試看吧。”

  正好外面的陽光似乎穿透了迷霧,清晨還帶著些紅彤彤的金色斜灑到這間平凡的辦公室里來,莊沉香轉頭看見就不想說話了,把白浩南的頭扭過去看著,一男一女就這么靠著一動不動,好像在感受這難得的溫存,仿佛比上床那啥還更容易讓人覺得珍貴的感受。

  主要還是因為娃不在吧。

  但好景不長,莊沉香的電話響起來一接聽就有點忙:“好!我知道了,沒有問題,都來!我們會立刻安排…”掛掉對白浩南正色:“首府徹底陷入激戰,所以從昨天后半夜各種國際組織辦事處都在撤離,雖然整個邦有七八個縣鎮,但是他們還是決定選擇這里作為臨時集結點,因為一來這里到兩個鄰國都比較方便,二來跟我也比較熟悉,昨天還有部分國際組織的人員正好就在這邊躲過了戰亂,所以把機構先全都遷過來,但前提是一定要保證這里的安全。”

  那就是要立刻擺出防線了!

  所以兩人馬上開始分頭張羅自己的事情,莊沉香得先把邦首府領導班子,也就是新的行政機構重新搭建起來,趁著上面還沒來得及委任,趁著莊天成的情況還沒有完全展現在所有人面前,先要把旗號豎起來,但這鎮上都沒多少人了,到哪里去湊齊幾大班子呢,有點搞笑。

  白浩南要做的當然就是集合所有軍人,在一幫營連長的陪同下挑選人手,陸續分成兩個全新組合的戰斗營以后一部分從排列整齊的槍械里面領走裝備,立刻就到北口的山丘上面像模像樣的打理出一個防御陣地來,從首府到這里不足一百公里,實話說也是分分鐘有可能被打過來的,但主要公路就這么一條,除非最后步行翻山越嶺,只要攜帶重武器有車輛,那就必然得經過北口道路,現在主要是擺出安穩防守的姿態給各方看,畢竟政府軍在短暫的休整以后肯定要對外發布信息,國際組織也需要一個心理上安穩的落腳點。

  沒人質疑白浩南是怎么挑選人手的,他也只是大概先分給兩位營長差不多人數要求分別開始按照各自習慣帶隊訓練,有什么要求給自己開單子,回頭能不能滿足是他找三小姐匯報以后再說。

  整整一上午,完全是帶著足球教練的思維方式,白浩南這所有人眼中的小白臉主要就搞定了這個,正打算回去辦公樓那邊吃飯,卻有哨兵匯報,街對面的政府軍兵營打開了,所有留駐在鎮上的政府軍官兵列隊出來了。

  白浩南趕緊通知兩位營長也通知所有部下列隊,這個時候他身上的軍裝還是沒有任何軍銜,當然邦軍和邊防軍也都沒有,除了徽章之外他們所有官兵服裝都沒有區別的。

  早就知道鎮上沒有多少政府軍,但三輛裝甲運兵車和兩部坦克,外加前后好幾部軍用越野車這么氣勢非凡的開進來。

  電視電影里面或者對坦克裝甲車的感觸沒這么深,只有站在面前才能覺得這種被稱為陸地之王的鋼鐵巨獸有多么威風,哪怕在這里是比較落后的型號,那也能吊打一切輕步兵武裝。

  感受著地面上被履帶壓得震動,終于有些大戰靠近的感覺了。

  這場武戲的大幕拉開,就沒那么容易謝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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