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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另一個世界另一個自己

  直到站在莊沉香的面前,白浩南發現自己的腮幫子還在發酸,那是看見兩具血肉模糊身體以后的生理反應,想吐,而且手臂上有條細長刀口,也有血,以前不是給陳素芬說過,他有點暈血。

  球場上拼殺激烈說到底還是種游戲,真正面對面的廝殺,面對同類生物開槍以后,安定下來首先是雙腳大腿后面肌肉發顫,提著手槍的手指也在不由自主的抖動,好不容易穩定下來,看見兩個渾身是血的少年在草叢中翻滾呻吟,就想吐。

  白浩南認識的那個少年跑了,昂吞倒是戰戰兢兢的過來被白浩南喊他扯下皮帶,綁了箍住白浩南腰間的那個少年雙手,粗壯矮小的家伙一看就有點缺心眼,被安排干這個最危險的事情,問他事情也笨笨的顛三倒四。

  最后還是白浩南打電話給陸老頭,那邊叱罵一句說給鎮上兵營聯絡,然后莊沉香比亂糟糟的持槍軍人們晚來也不過幾分鐘。

  沒有警署,沒有救護車,只有個衛生兵湊過來給兩個少年檢查,其中一個很快被放棄免得浪費藥品,白浩南那一槍端端的打在了左胸血如泉涌眼見著就斷了氣,另一個在腹部還好點,但失血也有點多,滿臉發白。

  提著勇士手槍等待的幾分鐘里,白浩南猶豫過要不要靠近這倆少年做點什么,最后還是放棄了,看不清的黑暗中,對方手里只要還攥著刀斧,就很容易給自己來一下,他不是濫好人,反咬一口的事情不稀罕,但看著其中一個慢慢變得不動,心里有些沉重。

  莊沉香輕松,看著白浩南的眼睛:“第一次開槍殺人?”

  白浩南都不知道該怎么掩飾自己的眼神:“是自衛,他們想搶我的錢。”

  一捆起來,那矮壯少年就承認,他們的同伴下午回去說看見個有錢的外鄉人,沒什么廢話一呼即應的幾個伙伴準備殺了搶錢,聽口氣就像是殺只雞搶個蛋那么輕松,肯定不是第一次。

  莊沉香笑笑:“這里沒有法官,沒人關心細節問題,有什么感想?”

  這時候白浩南很篤定這女人殺過人,終于有點明白陸老頭說這女人狠辣的原因所在,這就是個危機四伏遍地野狼的地方,不心狠手辣根本就壓不住場面,艱難的咽了口唾沫:“能把這地方管下來,也不是一般人。”

  莊沉香再笑笑,有點傲然又有些不屑,反正周圍紛亂的車燈下就像夜場的隱晦燈光更顯魅力:“還想帶這些野雜種們踢球么?”

  提到足球,白浩南好像穩定很多,沒在乎那話里的諷刺味道,點點頭:“更有必要了。”還接著補充:“如果你的地盤盡是這種搶劫殺人的小崽子,誰也不愿來這里消費,誰都可能在這里丟了命,這些少年也只有這樣才能活下去,你這個地方就會越來越亂,為了活命,他們什么都干得出來。”

  莊沉香再看看他,輕哼下轉身而去:“那我就等著看了,你這身手還不錯,可以來給我做個保鏢。”

  如果換做往時,白浩南沒準兒就笑著跟上湊趣,一路保鏢到床上去,今天卻呆呆的站在那,看著兩個中槍的家伙被抬走,那個綁住手跪在地上的粗壯矮小少年居然都沒人管,只有昂吞伸手摁住他的肩膀,然后那些軍人好幾輛吉普車卡車,竟然就這么隨著莊沉香揚長而去!

  這里剛剛發生了槍殺案或者搶劫案啊!

  這里還有個算是投降的同案犯啊!

  就沒人管了?

  白浩南有點發愣的看著這些軍人亂糟糟的來,最多也就是帶走兩個死傷者,然后又讓這里陷入黑暗,只聽得見旁邊的河水流淌聲音!

  再次體會到什么叫亂世,什么叫人命薄如紙。

  而且這時候才覺得這黑暗中到處都蘊藏著危險,說不定什么角落就藏著槍口在瞄準自己,有種莫名的恐懼。

  白浩南正發呆,阿達過來倚著他的小腿,讓他蹲下去輕拍了兩下狗頭算是感謝,確認它沒什么大礙,然后拍拍那昂吞的肩膀:“謝了啊,走吧!”

  挺有足球天賦的少年還愣了下手上沒松開人:“他呢?”

  白浩南點點那矮壯少年的頭:“走吧,一起上車回去再說,你喜歡踢球不?”

  其實已經被白浩南兩三下肘擊打得面部腫得跟豬頭一樣的少年抬頭,都看不出表情了,愣了下不知道搖頭還是點頭,反正就是胡亂動幾下。

  白浩南已經平靜下來了,提著手槍過去打開車門:“不是你的錯,愿意跟我走,包你有飯吃。”

  就這么一句話,矮壯少年昂溫就被收買了。

  發動軍車掉頭的時候,白浩南都有點吃驚自己的心態反應,難道自己真如老和尚說的,有佛心?

  好像從踢球開始,整個職業生涯到現在逃亡這么久,從來就沒害過人或者恨過誰,以前覺得是莫名其妙費那么大勁干嘛,現在卻感覺好像真的有點與眾不同。

  因為先上車來的昂吞都小聲說了,有些大佬抓住了想劫殺自己的家伙,會故意公開示眾槍殺的!

  白浩南卻半點都沒有這種震懾殺戮的心思,除了知道這一切罪惡的根源,不過是一群野狗要活下去的求生欲望,心里更明白清楚,槍殺示眾不但沒啥作用,反而會引得其他人前仆后繼的變本加厲,把自己變得越來越危險!

  按說白浩南的知識文化水平肯定到不了這么高的認知,但他就是明白這個道理。

  你越強,那就越會成為別人圍攻的目標!

  球場上那些腳法精湛、球技驚人的家伙,哪個不是對手重點照顧對象?

  越是腳下技術花哨,能輕而易舉戲耍對手,羞辱對手的不是最后落得斷腿下場?

  一旦把這層關系想通了,雞賊如白浩南,才不會這么干呢,他總習慣做那個陰測測的攔截者,趁火打劫的是他還差不多,。

  回到依舊燈紅酒綠的街道上,回到已經開始坐上人的面館,才好像從那個片刻之間相互殘殺的黑暗中,站在有了人味兒的世界中來,連帶兩個老頭兒的模樣白浩南看了,都很想使勁擁抱下。

  阿瑟也蹲在門口,興奮的湊近:“房子找到了!”然后抬眼就看見跟在后面滿臉腫脹的矮壯少年,馬上吃驚的噤聲,拿眼角去看昂吞和后面。

  白浩南拍拍他肩膀:“先吃碗面!”

  三個少年就這么跟他擠到最里面,昂吞最嚴肅,繃緊了一動不動,阿瑟盡量擠在白浩南身邊表現自己的地位,豬頭少年最忐忑,阿達有點一瘸一拐,走了幾步干脆故技重施,后腿拖在地上爬到墻角蜷起來,估計還是有點疼。

  滿面怒容的陸老頭看著他把三個少年帶進來露出點譏笑,大背頭花襯衫的劉老頭還熱情些,看白浩南身上有臟污悄悄給他指了下,沒敢動手,可能怕被陸老頭罵紅杏出墻。

  白浩南已經徹底從剛才的驚悚刺激里面解脫出來,滿臉堆笑的對陸老頭:“都要牛肉面,五碗,謝謝!”

  陸老頭臉色不好,但還是煮了,白浩南蹲著給阿達端一碗,再看阿瑟和昂吞已經狼吞虎咽,就連豬頭哪怕張開嘴都疼得艱難,還是勉強咧開往嘴里塞吃的。

  白浩南不著急吃,從腋下拔出那支勇士手槍,退下彈匣,慢吞吞的往里面再補充兩粒子彈,有倆吃面的都伸長脖子看見了,然后才抓筷子邊吃邊問阿瑟那房子的情況,原來就在街對面,雖然有點破,但兩層二樓上倒也方便,所以吃過面付了賬,簡單的給陸老頭說了下事情經過,就帶著仨少年過去了,胖老頭帶著嘲諷的眼神看著那條狗拖爬在地上,又給自己點上支煙,但眼神卻怎么都沒法放空了。

  對面的那些大招牌霓虹燈還在閃爍,拿了六十美元給房東的白浩南也不會講大道理:“你們要在這邊跟著我吃住都行,跑掉的那個被我遇見肯定會收拾,但其他的愿意踢球練球的跟著我來住都行,具體的明天早上再把兩處地方看了做決定,睡覺!”

  阿瑟辦事還是機靈,白浩南說是小套間,就果然是兩間房,他還殷勤的跑里面臥室把被單什么鋪上,白浩南卻嫌臟拿錢給他明天早上買新的,現在將就躺在床墊上打盹,阿達自然是趴在門邊附近,現在白浩南對它的報警能力信任有加,合眼前還反復練了好幾次把頭枕下的手槍拔出來,這好像是以前警察抓捕犯人經常有的橋段,沒想到現在居然落到了自己身上。

  但入睡的時候,白浩南還覺得有點小刺激,撇開殺人這種事情,仿佛不需要女人,他現在也能感到刺激,對生存下來的渴望隨時伴隨刺激著神經。

  三個少年在外面好像低聲說了陣什么,然后也沒動靜了。

  第二天一早天亮,站在窗前打呵欠的白浩南看著對面關了門的面館,忽然有個想法,出門來看見三個少年橫著豎著直接蜷躺在地面上睡覺,挨個兒踢醒了下樓,隨便吃點早飯再去那個停車場和河邊河灘看了看,白浩南就決定選擇河灘,隨眼看看那還剩下些烏紅血液的地方,吩咐阿瑟待會兒回到鎮上買幾個足球,能買到的球衣之類,讓昂吞記得去通知其他少年人到這里來還要搬點東西,最后攬著豬頭少年站在路邊看血跡,現在已經知道他叫昂溫:“昨天晚上我可以一槍崩了你的頭,但除了濺我一身血沒啥意思,所以你欠我一條命,那個家伙好像叫阿哩,你可以去找他,叫他要么滾遠些別讓我看見,要么就回來找我認錯。”

  昂吞和阿瑟站在旁邊表情肯定更加吃驚。

  這里誰不是殺伐果斷的斬雞儆猴?這個做派,要說心慈手軟也不像啊,似乎昨天一動手就開槍殺人沒半點猶豫吧,他們分辨不出來什么籠絡人心的手段,只覺得這位先生不一樣。

  所以軍車開回鎮上的時候,三個少年都不說話,肯定在各想各的。

  這次白浩南把車停在了莊沉香的辦公大樓門前。

  整個小鎮可以說絕大部分都是棚屋,少數兩三層的樓房感覺都是在原來的平房上加蓋的棚屋,說到底整個小鎮就沒有建筑規劃,極少數幾棟幾層樓高的基本都挨著在這一片,看起來是原來的管理者所在地,就更不用談什么商業開發了,門口荷槍實彈的軍人不說多警惕,起碼比外面看見那些扛槍的要精干些,白浩南讓三個少年都去干自己的,留下阿達在車里,晃晃悠悠過去說自己是找三小姐的,門崗打電話一問,就放他上去了,也沒說搜身繳槍之類。

  電梯就別想了,樓梯跟樓道都起碼是好些年前的老東西,白浩南感覺跟自己小時候體校那個年代還差不多,也許只有出來到這樣的地方看過,才確實比較出來國內有多不一樣,每個樓層都有一名配步槍的軍人在值班,但吊兒郎當坐在樓梯上玩手機的比較多,而且還是直板機玩貪吃蛇游戲的模樣,白浩南經過連頭都不抬一下。

  七樓的情況稍微好點,有兩三個配著手槍的保安,穿著都要精神高檔點,有城里面辦公室類似的前臺接待和辦公區域,當然比當初溙國首都那個佛聯會足球管理協會的辦公室也差得有點遠,勉強學了點那個樣子吧,坐在辦公區的幾個人都拿目光鎖定白浩南,看他笑瞇瞇的挨個點頭,最后走到那辦公室大門敲敲,就憑這排場也比老于那家里的辦公室差遠了。

  但莊沉香對這個小鎮的生殺大權予取予求,又是國內富豪難以比擬的,坐靠在大班椅上看白浩南走進來,表情玩味的玩著手里筆:“國內沒有什么叫王建國的足球運動員吧?起碼網上搜不到…”

  白浩南瞥了眼窗戶,確實能看見那邊的工地,現在又有些少年擠在那里,玩的正是那個黑白相間的皮球:“白浩南,怎么都得有個假名才算是跑路,但我在溙國已經很有名了,怎么樣,我已經準備好了關于這個青少年足球的方案,能跟你匯報下么?”

  莊沉香當面在自己的電腦上應該是輸入了白浩南的名字,還問了分別是哪三個字,眼睛在屏幕和白浩南臉上游移,就跟機場安檢的工作人員差不多,白浩南就笑了,大馬金刀的坐在她對面椅子上:“看清楚…”

  還沒說完呢,就聽得后面辦公室門很重的推開!

  那動靜!

  嚇得白浩南差點炸毛跳起來拔槍!

  這特么地方太刺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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