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浩南站起來走到阿瑟的前面,對上那些毫無懼色的小子,一群好像小野狗的青少年半點沒把他放在眼里,這種肆無忌憚準備撲上來撕咬的眼神,讓白浩南有那么一瞬間是想過把手槍拔出來鎮壓場面,但最后還是決定試試看,從躲在自己身后的少年手中接過足球,快速的顛了幾下,如果說前面兩三下因為最近實在是疏于練習差點出岔子,球也是最劣質的那種人造革皮球不怎么標準,但后面很快找回節奏,就讓皮球在腳背和大腿上嫻熟的開始輪轉。
再替補不出名,職業球員的技巧還是能震撼這些山野里的孩子,況且白浩南就愛練這些花活兒,可以說幾分鐘內就把小野狗們眼里的兇悍色彩褪去,變成閃亮驚喜的眼神,全都齊刷刷的圍在這能瀟灑玩球的漢子周圍,還有齊聲數數叫好的。
白浩南隨意的把球顛一下,然后擺足了大力一腳撩上天,垂直上下見高不見遠的那種,正式比賽沒啥用,但玩得好的可以站在原地等待球體好一陣落下來又接住,很有觀賞性很吸引眼球,是南美職業球員賽前熱身愛做的花招之一,可這球本來質量就不好,新球沒有被使勁踢打整形也不是很標準圓,白浩南這手也玩得不算很精妙,散布范圍比較大,但稍微移動腳步也能接住,關鍵是接得漂亮,皮球好像黏在腳背上一樣跟著就卸下來很輕巧,少年們已經是歡呼了,他把球再滑到地上輕輕一踢:“送給你們玩了,但這東西要玩得好,那就要點水平!”
少年們再一擁而上的搶過足球亂踢,撥拉幾下忍不住都會時不時把眼光放他身上,沒有比較或者從來沒有親眼近距離看到過專業球技,就不會覺得差距有多大,現在能明白之前所有人都是在亂踢,腳下自然是懨懨的沒之前那種傻不要臉的胡亂勁兒。
阿瑟悄悄躲在白浩南身后,一直沒有把自己投入到人堆里面去,不是不熟,而是看得出來他對自己有歸屬,跟隨這個大方又強壯的成年人顯然比跟這些鬼混少年要有前途得多,他分得很清楚。
所以白浩南也看出來這些大小年齡跨度超過十歲的少年態度:“想踢得好玩,那就先得畫個場地,來,從這里開始,用石片在地上劃線,跟著我走…你朝著那邊畫,你畫這根…”
不自而然,之前還動不動就要跟他炸刺的小野狗們,現在乖乖的俯身撿起地上石片在有些凹凸不平的空地上劃線,白浩南摘了墨鏡掛在胸口快步走了四個角,其實也就比籃球場大不了多少,最后還指了幾塊石頭,讓少年們撿過來擺成球門的寬度,雖然中間有水洼、邊角有野草,但現在起碼可以似模似樣打對抗比賽。
足球這種游戲,一旦能夠玩對抗,那感覺就跟之前一大群孩子胡亂伸腳漫無目的踢來踢去迥然不同了,這時候白浩南指揮哪幾個一邊,哪幾個湊一起先來踢踢看,小野狗們都理所當然的聽他號令!
其實白浩南也有點吃驚自己這么駕輕就熟,回想做職業球員的時候,從來沒有指點教導同伴以外的情況,醫科大開始接觸野球、學生踢球,帶領職工球隊才第一遭開口講話,在伊莎的家鄉那是短時間接觸那些山里年輕人玩球跟現在類似,但可以忽略不計,后來在桂西則是把不入流的專業球員拉出來跟普通愛好者融合形成產業,等到在天龍寺,已經就很嫻熟的可以帶動和尚們踢球了,逃亡這一路,其實從來都沒有遠離足球,一直都在倚仗這個自己生命中的最愛獲得發言權跟地位,哪怕跟阿威在調養的那段時間,白浩南的腦海里似乎也閃過留下來就在軍營里面教軍人們踢球的念頭,畢竟軍營里的足球場每天下午都很熱鬧,而且溙國軍方在國內也有職業球隊。
現在只是順口順手,又能通過足球改變點狀況,白浩南都有點莞爾了,真特么是托了這種遍布天下第一運動的福,笑著搖搖頭坐在旁邊看這些少年開始亂糟糟打對抗,雖然技術陣型什么都一竅不通,但有了勝負關系,那場面就陡然火爆起來,沒多一會兒還爭論打起來!
阿瑟規規矩矩坐在白浩南的旁邊想幫他照顧阿達,白浩南卻看著那些少年打起來都在找石頭砸腦袋了,十多個人打成一片,他也不過去阻撓,直接從后腰拔出手槍對天上砰的一槍!
這鎮上的槍聲大白天的就經常這里響兩下,那里響幾聲甚至連發,結婚喝酒、蓋房請客、吵鬧發泄甚至就是沒事兒聽個響,加上后面還有個從游客身上賺錢的小靶場,反正時不時的都能聽見槍響,白浩南也覺得好過癮,一群少年頓時定住,扭頭看著坐在水泥管堆上的成年男人,沒驚恐,只是因為聲響轉頭停頓。
白浩南其實開槍后又揣回后腰去:“夠了,踢球的目的就是有事拿球說話,而不是用拳頭跟石頭,喏,剛才明明就是你動作太大絆翻了別人,你呢,摔了跤火氣也別那么大,打架就別踢球,要好好踢就練好自己的技術收拾對方!我來給你們當裁判吧!”
嗯,用槍聲代替哨音這種事情也太離奇了,只要不發生打架,白浩南還是只用叫喊來裁定,大多數時候都上身前傾,手肘放在分開膝蓋上看著這些野孩子亂踢,足球這種沒有復雜規則,只要不斗毆不亂來就能生龍活虎的運動很容易這樣開展起來,相比自己去混跡那些污水橫流的妓女和癮君子之間,白浩南用腳丫子想也會選擇呆在這種健康的地方吧,所以打算好好享受這種難得的足球樂趣,琢磨到底能不能搞出點花樣的他,開始舒坦的把自己靠在水泥管上問身側的阿瑟:“你怎么不…”
從水泥管堆的側面卻傳來嬌笑聲:“王兄弟,你還很有閑心嘛?”
聽了這聲音白浩南就腦海里浮現出一條美女蛇的感覺來,偏轉頭看過去,果然就是那莊沉香一步三搖的走過來,當然這步伐不是她非得這么妖冶,而是這廢棄工地上確實有點臟亂,她穿的高跟皮鞋蠻干凈的,基本都踮著腳尖在走,水泥管堆邊更有一灘污水只能跳著磚塊過來,所以白浩南立刻起身跳下去,非常自然的直接伸手攔腰把莊沉香給橫抱起來!
哪怕如莊沉香這樣的女人,可能都沒想到這個公主抱來得如此理所當然和迅猛吧,反正白浩南手指感受到的T恤里滑滑的身體都有剎那的僵硬,但立刻松弛下來笑得都喘不過氣:“誰,誰允許你這么…誰讓你這么大膽!”
白浩南對上女人就是膽兒肥,特別是姿色過得去的:“你這么漂亮好看的妹子當然沾不得半點臟東西了,這是我的福分,榮幸,榮幸得很!”說著把莊沉香已經抱著跨上水泥管堆,小心翼翼的放在平整的地方坐下,其實腦海有想過要不要做戲做全套,干脆把襯衫脫下來給女人墊著的,瞬間又覺得算了,光膀子那就太過點,總不能馬上在這水泥管堆上來撿垃圾吧。
但借著這個動作,男女之間已經神奇的跨過了距離感,莊沉香這會兒沒坐車就戴了頂帽舌很寬的棒球帽遮擋日曬,翹起二郎腿再把雙手交疊放在膝蓋,指尖都是很淑女的蘭花指翹著,說話更是輕柔很多,很熟稔的口吻:“怎么想起來跑這里看小孩子踢球?”
白浩南坐她旁邊,一個拳頭的間隙,如果女人還不反感這種近距離,那就基本可以朝著撿垃圾進展了,所以他的語氣更隨便親近:“你怎么知道我在這里?”
莊沉香指了指工地外側,那邊有棟七八層樓高的建筑,算是小鎮里面不多的幾棟高層建筑:“我的辦公室就在那,聽見槍聲當然是要看看的,沒想到是你。”
阿瑟從看見莊沉香,就立刻抱了阿達跑到下面去,似乎比這位鎮上權勢熏天的女人站得高都是罪過,現在更是怯怯的蹲在水泥管的角落,那些踢球的孩子都不敢隨便動了,之前那么桀驁不馴的小野狗們全都抱著球站在一起,都不敢走,可能更沒想到白浩南跟這個女人這么慣熟。
所以白浩南先回應少年們:“繼續踢!那個誰,你還不錯,今天誰進球多,我待會兒給誰買雙運動鞋!”基本上都光著腳丫子的少年們立刻蠢蠢欲動,但還是把目光看向女人,白沉香笑著揮揮手,下面立刻動起來,但沒人叫喊更沒人敢斗毆了。
白浩南這才說話:“其實我是個中國國內的職業球員,犯了點事情跑路,一路順著東南亞跑到溙國再到這里,沒什么愛好和復雜心思,就喜歡踢個球啥的,前幾個月在溙國有個弘法足球的事情,不知道你聽說過沒,就是我出家的那寺廟搗鼓出來的,挺喜歡帶孩子踢球,你不覺得這些孩子踢球的時候,比他們在街頭抽煙打架甚至干壞事有好處得多?”
莊沉香不由自主的把上半身側遠些,因為這樣才方便她更全面的打量這個男人的側面,特別是看著白浩南的面部輪廓,白浩南的目光還是注視在孩子身上裝不要臉:“怎么?帥不帥?”
結果莊沉香沒有如同小姑娘那樣被逗笑,頓了下才開口,很平靜的那種,但完全沒了之前幾次說話帶著的夸張情感:“那姓陸的怎么給你說我?”
白浩南笑笑還是故作高深的翹著二郎腿,上半身后傾雙肘放在水泥管上看孩子那邊:“別人說我還不是只曉得搞女人,發情的野狗一樣看見女人就上,可只有我自己才知道,我特么是無聊找刺激而已,不能殺人放火,不能吸毒干壞事,不能賭博偷東西,條條款款那么多限制著什么刺激的事情都不能做,除了泡妞我還能干嘛?如果真有什么持續值得我做的事情,我特么幾個月不碰女人不一樣干得好好的?”
聰明人之間的這種說話方式,莊沉香一下就懂了,還很歡喜:“嗯,只有那些愚蠢的家伙才會關注這些雞毛蒜皮捕風捉影的事情,我稍微籠絡誰,就傳說我又找了個情人,晚上跟誰走在一起,就是上了誰的床,卻沒想過這么個地方,幾千當地人,隨時都有流竄犯和案底在暗流涌動,幾個兵營分屬三個不同方面的駐軍,再加上隔岸最強力的溙軍,我有多大的壓力誰知道,就算我放松下又怎么了?”
白浩南點頭:“開個公司都喊累,更何況你還掌管一方,只有沒干過大事的人才動不動以為靠老子靠別人就能干成事,全特么最終還是得看自己,不過沒事兒,比你更艱難的人多了去,也別太當回事就行了。”
可能很少聽到這樣的安慰,莊沉香語調詫異些:“聽起來你真不是一般人呢。”
白浩南回頭看看她,下個動作居然是抬手幫她把臉頰邊散落的發絲給撥起來別到棒球帽邊去,好像兩人是多熟悉的男女朋友或者老夫妻了,莊沉香再次有點楞,當然,這種高等級撩妹的大膽動作還是得看臉,換個歪瓜裂棗的男人,估計莊沉香早就叱罵著叫人拖下去閹了吧,但這會兒真的是有點出神的看著這個寬眉絡腮胡茬的男人,看白浩南笑得云淡風輕:“別人說你怎么怎么,是誰的女兒,我只覺得你是個漂亮姑娘,挺能干的漂亮姑娘。”
應該說配上此情此景,這個逼裝得可以給一百分!
真的,白浩南這句話除了有點牙酸,沒別的意思,莊沉香看上去真的也挺好看吧,特別是上午白浩南去那昏暗陰沉的娛樂場所棚戶區轉了圈以后,愈發覺得這位的姿色算是萬里挑一了,既然碰上了,以白浩南的雞賊當然好話不要錢的一籮筐一籮筐抬著蓋上去,反正又不要錢的。
但聽在莊沉香耳里挑逗的意味就重了,這久經沙場的女子居然也臉紅下:“討厭,就知道說些怪話!”
白浩南納悶的抬眼想了想才反應過來,哈哈哈的笑著收回手繼續看那些踢球的孩子,順口指點吼幾聲,莊沉香也靜靜的坐在那跟他一起看。
一點看不出來一個是聲名狼藉的女強人,一個是道德敗壞的佛門浪子。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