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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一見你就笑,永遠沒煩惱

  總不可能為了找人,白浩南一股腦把十來個姑娘全都拉過去吧,交那么多錢還是小事,居然還藏有這么多錢,可能才是會在圈子里引起轟動的事情,而且十來個平日里最好看的女傳銷一起轉走那目標也太大了點,兩三個人,特別是白浩南這種業績不好的家伙跳槽最不容易引起注意。

  但他想不到的就是這種環境下,僅僅就是跳槽離開,都會讓人產生強烈的不安全感,感覺要被拋棄的那種,認識人出主意的那位女子肯定要一起走,經常跟在白浩南身邊那個小婉多半也會帶上,其他的呢?

  反正這天,白浩南正準備給自己的組長提出來要走,那有點豐滿的少婦陳美娟就過來找他了,不再是欲蓋彌彰的聲東擊西,而是直接把白浩南給喊出去,一臉的神秘:“我知道來了個漂亮姑娘,你看了絕對喜歡!”

  要說論之前在省城那會兒,白浩南一定垂涎三尺了,最近各種肥瘦肉加五花肉應有盡有,還是有點膩:“不是吧,這會兒你還給我介紹姑娘?”

  陳美娟嗔他個媚眼:“我還不知道你那尿性,真的,剛來的姑娘可漂亮了,絕對是我看見過最漂亮的姑娘!”

  老實說,白浩南真的沒跟這些位傳銷團隊的女性有什么感情,連陳素芬他都能掉頭就走,更不用提這種露水姻緣了,大家相互利用慰藉罷了,標準的走腎不走心,最多有點憐憫,可憐這些女人怎么會掉到這坑里。

  不過這種情緒只要稍微放開點,看看周邊幾萬人,就會消失無蹤影,任何人落到這種地步都是自找的,無論是笨還是貪婪,在這里不到倆月的時間里,白浩南還是見證了很多起被騙來,但斷然決然離開的案例,對于非常清醒并且堅決要走的,傳銷團隊確實沒有過多留難,這點據說是南方傳銷的特點,反正傻子多得很,不差這點,沒必要搞出傷亡引來警方打擊,只要留下來的基本都是這片傳銷沼澤的幫兇,包括到現在看起來還是有點青澀的小婉。

  又好比眼前這位,都不惜老鴇似的拉別的姑娘下水來討歡心,這種扭曲的人性到底是可憐還是悲哀?

  真的只有在這里才會深刻體會到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但既然陳美娟都說了是那么漂亮,白浩南多少還是有點好奇,說到底還是他好色:“在哪?聚義廳?”

  陳美娟得意的點頭,聚義廳就是當初給白浩南留下深刻印象的那個千人大廳,現在熟悉流程的他當然知道聚義廳就是故意請剛來的人第二天到那里吃晚飯演戲,讓第一輪洗腦之后的傻瓜們先被收割掉,能搞出63800元的大客戶那是最好,最不濟也能買一份上路,只有一毛不拔的才會開始第二輪強攻的不間斷洗腦,這說明那漂亮姑娘還沒完全上當?

  已經算是這片傳銷地區老油子的白浩南就跟陳美娟去了。

  看到李琳的第一眼,白浩南就決定一定要把這姑娘帶走。

  不是搞翻了帶走跟自己有什么瓜葛,而是不要讓這個姑娘在這片骯臟齷齪的地方掉進深淵里。

  哪怕這姑娘可能屬于典型的缺心眼有點傻。

  白浩南跟陳美娟嫻熟的順著菜市場后面污水橫流的消防梯爬上聚義廳后門的時候,幾乎不需要陳美娟指,白浩南就能一眼看到那個處在大廳中央幾乎能吸引所有人目光的姑娘。

  感覺二十出頭很年輕,一身小制服裙深藍色的,有點類似空姐穿的那種款式,要么就感覺是什么名牌化妝品的高級導購,在這一大片幾乎都是穿著普通家常衣服的準傳銷者中間顯得格外醒目了,但最吸引人的還是她的臉。

  烏黑長發在腦后盤成小馬尾,額前有點小雞冠的分頭,真是于嘉理說的那個道理,如果放在她以前的頭上那就是土氣加俗氣,但在這張臉蛋上就是親切自然,因為五官很好,雙眼皮的大眼睛,淡淡的細眉,粉潤的嘴唇輕薄略大,但就是這種非主流的嘴才給人留下深刻印象。

  也不全是陳美娟說的漂亮到慘絕人寰,而是這姑娘略大的嘴始終帶著一種露出上牙的咧嘴笑容,干凈明亮的笑,象征著美好跟陽光的笑容,對高大寬敞的大廳驚嘆笑,對那些熱情洋溢找她握手的人認真笑,對上百張桌子上其實摻了不少素菜湊場面的老鴨湯好奇笑,好像周遭什么都值得她用笑容來面對,她也顯然清楚自己的笑容是最能夠打動人的,可也就僅此而已。

  如果說白浩南是因為長期生活在職業球隊,對普通人的生活自理有點缺失,那這姑娘就明顯是從小生活在蜜罐子里的不諳世事,因為她的美麗,因為她的笑容,可能周遭所有人都用比較和善的方式對待她,保護她,所以她看到的世界全都是光明的,沒有半點陰暗的瑕疵,也許只有這樣長大的人生,才會有這樣潔凈無瑕的笑容。

  說好聽叫純真,難聽點那就是太傻太天真。

  壓根兒就不覺得這個社會處處黑暗陰險。

  和白浩南是兩個極端。

  可能正是因為這種極端吧,就好像看著一尊精美的瓷娃娃即將被打碎,白浩南的愛美之心還是發作了,輕輕湊在陳美娟的耳邊:“那你可要盯緊了,隨時幫我制造機會啊。”

  陳美娟當然是有所求:“帶上我!”

  白浩南更習慣于交易:“好!”

  簡單的把他們準備投靠新團隊的方案說了說,兩人就分開行事了。

  晚上白浩南正式帶著小婉和那個帶路姑娘一起,跳槽投奔到另一個團隊去了,這邊還熱情洋溢的幫他們搞了個歡迎儀式,有生日蛋糕!

  這對于其實大多數生活都非常簡單的傳銷者來說,算是大菜了,這邊的老總也對兩位姑娘和白浩南的組合表示了期待,歡迎他們來到這個大家庭,可能以為這帥哥美女的組合擅長色誘吧。

  說到底,各個團伙之間都在不停的研究傳銷招式,推陳出新,只要從被誘騙的來到這座城市落地,用什么樣的手法提高成交率,就是各個團隊都在孜孜以求的事情,一般能在這事兒上面下功夫的,都是聰明人,而不是那些只會打電話或者抱著《《民間資本運作可能性報告》》苦讀的家伙。

  白浩南關心的卻是牽牛到底在哪里:“我想了個點子,希望能跟其他公司品牌完全不同的操作方式,用最為陽光健康的模式展現在新加盟人員的面前,而且成本還比較低。”

  這邊的頭目連忙招呼他過去附耳細聊,裝神秘和擺譜已經是這些所謂的成功經理老總的共性,白浩南指笑容可掬的兩位女伴:“您看,現在整個城市里面大多都是談1040工程,638工程,談國家經濟大開發,其實我們在打電話的時候都已經發現這個問題了,只要新加入者給家里要求匯錢,說自己在搞什么經濟大開發,就立刻會被使勁罵在搞傳銷,哪怕這些新加入者已經決定做我們的事業,也知道傳銷是個忍辱負重的時代重擔,但還是會有很多人會動搖,而且相當一部分已經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的新加入者就此再也拿不到投資資金了,這是不是有點可惜呢,我們是不是在這個環節可以做些調整呢?”

  這就是所謂的聰明人之間談話,也是經理老總們常見的開場白,對方聽了頓時有點新鮮,若有所思的跟著點頭:“怎么調整…”

  老實說,白浩南在這里快倆月了,最大的感受就是百分之九十九的人恐怕都是在人云亦云,上線怎么教的那就怎么去騙別人,一個字一個語氣一個表情都不敢錯,老總說成功是怎么累積起來的,一塊磚都不敢少搬,連襪子邊都要提得整整齊齊展現自己的新風貌,殊不知那種東施效顰的扭曲感漏洞百出,一點不動腦筋。

  白浩南從小就靠雞賊活下來:“我以前是做健身教練的,我這兩個同伴也有健身基礎,我還有些團隊成員可以借過來,我們不搞什么老鴨湯、傳幫帶,我們搞陽光工程,健康工程,在沙灘上排成隊列健身、在海邊集體跑步,用完全不同的精氣神展現給新加入者,你想想,假如這些人用手機拍照,他們正在跟一幫熱情洋溢的運動者鍛煉,要投資這里的健康工程,以后有了錢我們還要到處打廣告,到國家電視臺做廣告!是不是能讓人聽了不聯想到傳銷呢?”

  對方聽了,不置可否,畢竟在所有傳銷者看來,以前的架構都是最保險的,除了天才絕絕的領導人,或者說舊有模式混不下去了,一般很少愿意徹底改動架構,白浩南這些天從不認真聽講,可真的那些所謂的民間資本運作的假話空話簡單得早已倒背如流,跟女傳銷者們學英語的時候都能對答如流呢:“不需要投入資金,不需要重新擬定套路,我這邊帶著人免費做起來,你覺得有把握了再把新加入者交到這個體系中來,我這邊專門負責幫忙打通這一關,你看怎么樣?”

  其實搞一個團隊還是很花錢的,租房子都是小事,幾百上千人的吃喝拉撒,哪怕是吃白米飯加水煮菜,那疊加起來每天也是花錢如流水,所以老總們也是有業績壓力的,思忖著慢慢點頭:“那我要怎么配合你?”

  白浩南心中暗喜:“我這邊有十多個女性,都是身材比較好,換上運動服就有那種氣氛的,重點是還得找些男的來配合,身材比較健壯結實的,有點運動基礎的最好…”

  這么一聽,好像確實沒多困難,本著自主創新得謹慎的宗旨,新的團隊老總說要再考慮下,但他們幾個可以先挑選人手試試看。

  白浩南一口答應下來。

  他有屁的工程項目,不過就是想找個理由把這邊所有人挨個清理一遍罷了,時間緊迫,稍微熟悉下這邊大概三百多人分布的小區,白浩南就帶著倆姑娘在對方兩位經理的陪伴下開始挨家挨戶的挑人了!

  小婉和那個姑娘還應景的換上了專門新買的運動衣,緊身運動褲加胸衣那種,就是要擺出一副艷光四射準備走色誘路線的邪惡勁兒,才能讓這邊團隊相信他們是大有可為的。

  花費了萬把塊錢轉投過來的心思就是動力,但從晚飯后的七八點開始,接連爬了三棟樓都無果,就在白浩南都決定明天再繼續挨個“挑人”的時候,在這棟樓的十六層一套三居室里,住了十二個人的“一家人”里,本來已經要掉頭離開的白浩南忽然瞥見臥室邊有扇暗門,就是那種裝修簡單衣柜以后有些就把衛生間門藏在柜子里的那種,恰好現在打開了,他就多問了一句:“這廁所門一直開著不臭么?”

  這邊的家長隨口回應:“我們一個組員腿斷了,說他膝蓋什么月有傷,就只能丟在里面,萬一警察來搜的時候關上門可以不用撤走,不然誰來搬他啊。”

  確實警方只要接到了比較確切的報警投訴,就會針對性來掃掃,但力度跟各地掃黃也差不多,最多探頭進來看看,不會多認真。

  白浩南的心跳猛然加速了,牽牛退出專業隊,就是因為膝蓋半月板損傷,現在定定神若無其事:“要不要我幫忙看看?我搞健身的,還能懂點傷筋動骨的治療,如果確實難搞的話,干脆弄出去丟給警察,讓他們想辦法遣送回去嘛,丟在這里浪費伙食做什么?”

  真的,在白浩南這兩個月來的接觸中,這些搞傳銷的大多就把自己當成可以成為社會精英中產階級來幻想的,走火入魔的拖人下水狠毒無比,但是在人身傷害上,確實沒有多毒辣,動人都是比較禁止的,反而還是他這狗東西來徹底帶壞了男女風氣!

  所以聽到這個新加入的絡腮胡這么輕描淡寫的無情冷漠,陪同的家長經理都有點吃驚,但又承認他說的好像確實是個解決辦法,就讓他自己去了。

  推開半掩的門衛生間里夾雜著尿騷臭和人身體上的酸臭,伸開昏黃的白熾燈,白浩南一眼就看見自己的兄弟,有氣無力的躺靠在那長長的洗手臺上,鋪張爛葦席這就是他的床,渾身上下明顯是沒有人打理的污穢不堪,可眼睛卻映著那點燈光滿是笑意,就像之前在那加油站看見白浩南一樣充滿欣喜,還有種篤定的相信,有些干裂的嘴唇含糊不清:“我聽見你的聲音,就知道…你會來的…”

  話說得輕松,可那臉上的淚水已經流得到處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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