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點,陶錦榮如約而至。他開著租來的黑色大眾車,大搖大擺地出現在了租車公司門前。他下車后,直接去找工作人員,驗車、辦手續、退押金,所有事情都親自辦理完成,一副不慌不忙的樣子。這一切,劉紫辰和曠梭都看在了眼里,他們很欣喜陶錦榮真的出現了,不過這個人的反應實在太過平淡,絲毫不像心里有鬼的樣子,不急不躁地處理好了租車的事務。
陶錦榮穿著很是體面,一身精英白領的裝扮,黑皮鞋、白襯衫,拿著名牌包,這和他的身份完全不符合。陶三勝家里的情況,是眾所皆知的,之前老陶受傷連手術都沒錢做,然后又為了兒子娶媳婦,拖著沒完全康復的身體繼續下井,這樣一個條件艱苦家庭出來的孩子,居然搖身一變,變成了土豪的樣子。即便如此,在高檔衣服和皮包的遮掩下,陶錦榮的氣質顯然也很穿戴不相符合,明顯就是個小混混的感覺,所以又顯得很扎眼。
手續辦完,交了鑰匙,陶錦榮詢問了廁所的位置,然后就朝后面去了。曠梭自然不能讓他脫離視線,便也若無其事地跟了過去,一直看著陶錦榮進入了衛生間。
由于這兒僅僅是家小公司,所謂的廁所,就是一個獨立的蹲位而已,只能容得下一個人,陶錦榮進去關上了門,曠梭便被擋在外面,無法再看著,但他還是盡量靠近了門邊,聽著里面的動靜。
約莫五分鐘后,沒有等出陶錦榮的曠梭有些按捺不住了,他很擔心陶錦榮出事,于是裝作也要上廁所的樣子,試探性地敲了敲門,“里面有人嗎?”
沒有回應。
曠梭又提高了聲量詢問,依然如此,他深知情況不對,想將門推開,結果發現門被從里面反鎖了。他又繼續使勁敲門,卻一無所獲,只能回頭找了公司員工,翻箱倒柜的找出了衛生間的鑰匙,才將門打開。
廁所用半只眼睛就能看完,里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沒有,陶錦榮憑空消失了!
曠梭很失望,是對自己失望,居然一個大活人都沒看住,還是太過大意。廁所里面有個窗戶,人很輕松就能翻出去,而且這里是一層,沒有任何阻礙就能逃走。
他們馬上也翻了過去,來到了租車公司的后面,這兒是條小巷子,不過不遠處就連接上了街道,交通很是便利。幾分鐘的時間,已經足夠陶錦榮驅車逃離,想再追明顯已經晚了。
“難道陶錦榮發現了我?所以他預感了自己有危險從而借機逃跑了?”頗為沮喪的曠梭疑惑不已。
“九道,這事應該是個意外,與你無關。”劉紫辰回想了剛才情況,分析道,“如果陶錦榮覺得不對勁,他就不會現身,但他不僅來了,還一點不著急,慢悠悠地辦事。到了這里以后,我們都互相不認識,他也肯定不會認出我們的身份來,所以不存在暴露的問題。”
“可是他的確是翻窗戶逃走了,這上面肯定有我的失誤,我們應該想到窗戶的問題,這兒畢竟是一樓。”曠梭依然很是自責,重要的嫌疑人在眼皮底下溜走,這可不多見。
劉紫辰并不慌張,平靜地勸道,“事情既然發生了,就別想那么多,不過我看哪,陶錦榮這么做,只是一種預防措施,他不見得預見了危險或者被跟蹤,而只是一種習慣,這樣可以確保自己的安全。他能跟蹤秦學川那么久而不被發現,說明這個人還是挺能干的,并不像一個只會混事的紈绔少年,倒像是個心思縝密的行家里手。”
曠梭望著巷子前方的街道,想象著剛剛陶錦榮翻窗過后跑去的樣子,那也就是幾分鐘之前發生的事情而已,只可惜現在太晚了,已經看不見人影。這個家伙,盡管沒有涉案的證據,并且也沒表現出任何的破綻,但能想到跳窗而不是從大門走,顯然是心里有鬼的。曠梭深信這一點,他下定決心,若是下次再找到陶錦榮,一定會吸取教訓,不會再讓其逃走,更不能小瞧這個混混樣的小子。
但曠梭其實用不著這么遺憾,因為沒過多久,一路跟蹤薛魁來到城里那家高檔飯店的萬永坤和胖盛,居然也在無意中發現了陶錦榮的身影。薛魁和葛阜寬是先到了,站在門外的停車場聊了一會,兩個人神情都有些凝重,尤其是薛魁。在過去在監控和了解中,薛魁都是不抽煙的,今天卻狠狠地在吸,愁眉不展,一副大禍臨頭的模樣,而葛阜寬則是在一旁拍著他的肩膀,放佛是在勸他。
自從高可華死后,薛魁就很不安,他總是覺得,在外面露出了馬甲,或者有把柄被警方給抓住了。所以在自己出入的地方,在家門口,薛魁總有一種被監視的感覺,不時地朝四周張望,卻什么也看不見。有的時候,似乎后面跟了個人,他會突然扭頭過去,但在自以為是人的地方,不過是一根電線桿或者是一顆大樹。又有的時候,他坐在車里,覺得也是在被跟蹤,但在后視鏡里,卻沒有發現異常,那些車輛都不是特別眼熟。
實際上,薛魁的感覺大多沒錯,只是萬永坤跟蹤的能力非常強而已,平常人是很難發覺的。薛魁頂多算是心里有鬼,加上梅遠征一直解決不掉,所以處處留意,時時提防。這次他利用鄒齊,舉報了梅遠征,終于讓其被拘留,可還是心神不定,他總覺得大事不妙,但又說不清哪里出了問題。既然沒有證據顯示自己暴露,就沒有理由去逃,再說他也不愿意逃,這兒才是他的地盤。
陶錦榮依然是那副白領的裝束,到了葛大齊的飯店前,他對薛魁畢恭畢敬的,打完招呼,三人一同進入了飯店之中。毫無疑問,薛魁和葛阜寬站在門口,主要就是為了等待陶錦榮,他們明顯是約好了的,萬永坤隨即將這一情況,匯報給了陳天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