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時分,普利蘭島籠罩在黑暗之中。
十幾道人影從四面八方,悄無聲息地朝同一個方向推進,接頭地點選擇在棧橋旁的地堡附近,這里不但有挺高的馬尾松,還生長著幾株低矮卻枝葉茂密的棕櫚樹,很利于隱蔽行藏;路旁有一條隱蔽的小徑直接通往千葉島的石橋,這些基本的地形地貌北亭自然是早已探查清楚。
前進指揮所兩個梯隊人員到齊后,沒有人敢隨便說話,只是用約定的手勢和明顯的口型進行簡單的交流。出發之前,他們已經把整個突襲行動的具體方案反復研究、爛熟于心,現在只需根據實際情況稍加適應即可,就算有些變數出現,他們也早已商定好隨機應變的對策。
第一步,他們需要在最短時間內清除掉通往千葉島的三道崗哨。
時間接近凌晨十二點,果不其然,所有崗哨開始按順序換崗,一小隊人馬從千葉島出發依次替換各道門崗的警戒人員,眼看就要抵達最靠近眾人埋伏地點的石橋東北崗。前來換崗的只有兩個人,神態悠然自得、毫無防備,說實話,鑒于千葉島的惡名遠播,已有好幾年沒有再發現外來入侵者。
不過今天的情況似乎有些不同,這兩人正待開口與低頭走出崗亭的兩名同事交接,出來的兩個人臉上居然掛著一絲詭異的笑容,接崗的兩位還沒反應過來怎么回事,后腦勺便挨了重重一擊,瞬間癱軟在地。
原來,崗亭內的人早在交班前便已被襲擊,替換成了特警隊員,而原先的兩個家伙被捆成死豬,堵著嘴正塞在崗亭的角落里。
陳天宇朝萬永坤和胖盛發了個出擊的信號,兩人如同獵豹般迅捷的縱身往前,如同幽靈般與特警匯合,然后將剛剛捕獲的兩只獵物拖入崗亭中藏好,用準備好的麻繩捆住手腳,最后把四個千葉島守衛的制服全都剝了下來。
做完這些事,萬永坤和胖盛又悄無聲息地返回,陳天宇拿夜視儀朝遠處張望了一會,確定石橋另一端的崗哨沒有動靜后(石橋長度大約有米,沒有特意使用瞭望設備觀察,不會發現這邊的異常),他朝瞿宜輝打了個按計劃進行的響指,兩名策應梯隊的海警隊員迅速換上了千葉島崗哨的制服,裝作解手歸來般慢悠悠地走進了橋頭的崗亭內,仿佛什么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萬永坤和胖盛兩人也已經換好了制服等待出發,陳天宇忽然感覺有些不放心,他朝兩人招招手,兩人連忙閃身過來。
陳天宇低聲道:“第二道崗哨可能攜帶有武器,而且現在有個和預定計劃不同的情況…我本來以為換崗的六個人會一起走到這里來,現在只過來了兩個人,就是說,第二道崗現在很有可能會有四個人,為了不引起懷疑,我們這邊只能過去兩個人,你們有把握同時制服四個守衛嗎?”
“四個人?能不能…”萬永坤在脖子上比劃了一個殺的手勢。
陳天宇略作思索,然后果斷地點點頭:“非常時期只能采取非常手段…關鍵是胖盛,你確定能行嗎?”
旁邊的瞿宜輝也低聲道:“要不讓永坤帶一名特警過去吧,這樣有把握些?”
萬永坤輕輕搖頭道:“突然襲擊講究的是配合默契,這些天我和胖盛搭檔得很是得心應手,一個眼神就能明白對方想什么,貿然換人我怕出意外呢…”
胖盛在旁有些急眼道:“你們放心,咱們現在是為民除害,我下手一定不會猶豫的。”
陳天宇伸手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好,去吧,千萬不要手軟。”
萬永坤和胖盛穿著制服,這兩個老油條百姓,絲毫不需偽裝,大搖大擺地走過那座黑夜里還透著白光的大石橋。兩邊的海水現在還是落潮時分,礁石上的刀刺網清晰可見,就在短短的百來米距離,肉眼可見的網便有三道之多,每隔十來米還有一個高高矗立的木制警報桿,桿頂系著一個碩大的鈴鐺,如果有外人涉海闖入必然會引起鈴音報警,自從上回有人從海面闖入千葉島后,礁盤上的防控已經大大加強。
兩人暗暗咋舌,如果現在他們是從海上通過,恐怕早已被一網成擒,萬幸的是,千葉島還沒有料到,他們居然敢大搖大擺地從橋面上走過去。其實,最想不到的,應該是毫無征兆的情況下,公然闖入千葉島的會是一個十多人的特種小分隊。
第二道崗哨近在近前,午夜時分是人們最困乏的時候,只有熬過子夜,人們才會重新清醒,所以換班的兩組守衛不但在閑聊,還在放松地吸著煙,陳天宇沒有猜錯,這里的確有四個人,但戒備非常松懈。
出于謹慎,萬永坤還是特別留意了一下,正在執勤的兩個人胸口上赫然掛著兩挺黑黝黝的武器——沖鋒槍,這兩個家伙無疑是首先要解決的目標。
兩人悶頭往前走,崗亭旁的四人居然視而不見,完全沒有意識到即將大禍臨頭,更沒有主動開口詢問。直到萬永坤和胖盛施施然走到他們跟前,剛剛換崗下來的兩人才將煙頭往地上一丟,嘟囔了句:走吧。
說時遲那時快,良機稍縱即逝,萬永坤和胖盛幾乎同時從腰中拔出鋒利的匕首,在電光火石之間將其準確地送入兩名持槍的守衛人員胸口,兩人連悶哼一聲的時間都沒有,身體便歪斜向崗亭的窗戶上。
后面發生了這么大的事,返身往前走的兩名換班人員竟是渾然不覺,萬永坤大喜過望,他朝胖盛揮揮手,兩人迅速掩身上前,寒光一閃,匕首便已切斷了敵人喉管。萬永坤和胖盛一人拖著一具尸體,以最快的速度返回崗亭之中,照例放倒剝衣,這回就省了捆綁的工夫。
萬永坤將四套制服交給胖盛,胖盛隨即慢悠悠地沿著石橋又走回來,而萬永坤自己筆挺著身子站在崗亭內煞有介事。
一切都還非常平靜,看來目前局勢還在北亭這邊的掌控之中。
策應組的兩名海警和營救組的兩名特警換上了這四套制服。兩名海警隊員要布防第二道崗哨,而兩名特警負責配合萬永坤和胖盛,突襲最后一道門崗。
按照原定計劃,瞿宜輝留在原地使用夜視儀瞭望警戒、及時示警,他的任務就是監控第一二道門崗,并掩護營救組撤退,他給陳天宇打了個OK的手勢。
陳天宇、曠梭二人領著三個換裝后的隊員,以最快的速度通過了石橋,整個過程當真就如同飛奪瀘定橋般神速,幾人抵達第二道崗亭時,曠梭極為謹慎地再次和萬永坤等四人講述了最后一道門崗的布防情況。夜色漆黑,無法用肉眼縱觀戰場全貌的情況下,最可靠的只剩下曠梭的“機器大腦”了。
還好,萬永坤幾人也提前做足了功課,現在只不過再次核對一遍,確保萬無一失而已。
大家都不敢大意,可以說,成敗在此一舉!
漫長的十分鐘后,曠梭低聲問:“都記住了嗎?…”四人微微點頭。
陳天宇一直在凝神觀察著遠處的某個地方,這時悄然放下夜視儀,再次強調道:“據我剛才的觀察,你們總共只有十秒鐘的安全時間,斃敵掩藏尸體然后換崗,全部要在這十秒鐘內完成…否則探照燈就會發現異常,有沒有把握?”
四人互相對視一眼,看到的都是堅毅而果絕的目光,還有那種慷慨赴死的豪氣,這種精神力量似乎能夠傳染,他們的胸膛又不自覺地挺了挺。
“出發!”陳天宇低聲發出命令。
四人自動組成兩列,邁著整齊而堅定的步伐,昂首闊步地朝著漆黑的夜色中走去,在前面等著他們的將會是什么呢?
陳天宇和曠梭都忍不住在心里,暗暗捏一把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