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亭!一亭!…”
陳天宇狂喊著從床上一躍而起,滿頭冷汗。他剛才做了個離奇的噩夢,夢境里滔天的海水突然從天際傾瀉而下,瞬間便將整個普利蘭島淹沒,在巨大的洪流中,島上所有房屋一排排被沖毀,小迪拜酒店里也沒有幸免,海水從酒店房間的窗戶外高壓噴入,門窗剎那間碎裂,整個床鋪都漂浮在海水之中;他想奮力游動起來,但手腳根本使不上力氣,仿佛被什么東西牢牢捆綁住,他想大聲高喊救命,但嘴巴張開才察覺完全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這是怎么了?
就在此時,他的胸口一陣錐心劇痛,仿佛被一支利箭穿透一般,這種痛楚如此突然和劇烈,遠遠超過了自己的承受能力,所以他才大喊一聲,猛地從噩夢中驚醒過來,這時他才發現自己已然匍匐在床鋪之下,渾身冰冷僵硬了。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他的動靜著實不小,但其它幾個人居然還在呼呼大睡,昨天晚上這些心大無比的閑人無聊去喝了頓小酒,此時正是睡得最香的時候,就算是天上打旱雷恐怕也聽不見。
陳天宇慌亂地從地上爬了起來,開始回憶夢中的細節,腦海中再次浮現出一副極其可怕的場景,讓他片刻坐立不安。他稍稍緩了一下神,然后開始滿屋翻箱倒柜地尋找一樣東西,悶頭瞎轉悠了半天才發覺房間里的燈竟然沒有打開,陳天宇這才徹底冷靜下來。他抬頭望向現實中的半透明窗戶外,晨曦中的光亮已經透過窗簾邊緣映入眼中,這讓他稍稍感覺到些莫名的寬慰。
呃,難道一亭出事了?
他認真想了想,猛然記起定位儀一直交由紫辰保管,于是他急匆匆地披好衣服,隨便伋拉著拖鞋便去敲隔壁紫辰的房門。半晌,門開了,出來的卻是寧曉蔓,看到陳天宇失魂落魄的樣子,她也有些疑惑。
“四哥?這么早…怎么啦?”寧曉蔓從來沒見陳天宇這個時間點出現過。
陳天宇也沒空解釋,他問:“紫辰醒了沒?我有點事要找她…”
“哦,你等等。”寧曉蔓掩上房門,返身去喊劉紫辰了。
過了片刻,房門再次打開,這回正是劉紫辰出來了,她還穿著淡藍色的睡衣,眼睛都還沒睜開。她見曉蔓喊得急,不知道發生什么事,只好趕緊爬起來,陳天宇看著她這副打扮,也不由一愣神。
“咦,天宇,你的眼睛怎么布滿血絲,紅通通的…出什么事情了嗎?”她疑惑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陳天宇輕哦了聲,開口道:“沒事,你幫我看看一亭現在什么地方?”
“額?昨天晚上他還在關錦島呀…”劉紫辰簡單回憶了一下,“這么早他能去哪里?應該還在睡覺吧。”
陳天宇微微點頭:“但愿如此。”他頓了頓后,接著道,“要不你把定位儀拿來看看,確認一下吧…”
劉紫辰有些好笑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這家伙大清早又搞什么名堂?眼睛紅得跟斗雞一樣,她忍不住心底發笑,不過也算見怪不怪了。
她轉身回屋很快拿來了那個神奇的“小鬧鐘”,輕笑道:“要不還是你自己保管吧,免得大清早瞎折騰,影響大家睡回籠覺。”
陳天宇這回難得地沒有吭氣,他默默地打開定位儀的電源開關,滴的一聲響過后,熟悉的紅點便開始逐漸顯現在不大的屏幕上。
仍舊是熟悉的一簇信號另加遠方的一個獨立信號。
劉紫辰瞄了屏幕一眼,無奈道:“一亭這不是還好好地待在關錦島嗎?…你看,紅點一動不動,大概睡得跟死豬一樣。”
陳天宇撓撓頭,過了一會卻突然蹙起了眉頭:“咦,不太對啊…”他又湊近仔細瞅了瞅,驚呼道:“關錦島那邊為什么只有一個紅點?”
“是嗎?…我再看看。”劉紫辰也稍稍清醒過來,她從陳天宇手中拿過定位儀看了看,“好像真的只有一個信號,莫非一亭和果園待在一起?”
陳天宇立即搖頭:“不太可能,我囑咐過他們倆盡量少接觸。”
“那可說不定,萬一果園有什么事需要跟一亭匯報,然后不得不臨時碰個面什么的…距離這么遠,定位儀的分辨率太低,信號源重合也很正常。”劉紫辰雖然嘴上這么說,心里也在暗暗打鼓,不過她沒有陳天宇那種特殊的體會,所以現在比他略微理智一些。
陳天宇頷首:“嗯,這倒也有可能。”他看上去在自言自語,“難道真是我疑心生暗鬼,身體出毛病了?怎么會呢…”
他不死心地又從劉紫辰手中取過那個小玩意,再次瞪大眼睛觀察,試圖發現點異樣之處。
忽然,紅點動了!
屏幕上的紅點在緩緩移動,或許是果園起來上廁所呢。
“紫辰,糟了,的確只有一個信號,一亭肯定出事了!”陳天宇臉色瞬間灰暗下來,想起剛剛做的噩夢,他的額頭上沁出了豆大的汗珠。
劉紫辰也有些慌張起來,事實擺在面前,情況顯然有變,不過她還是非常謹慎地提醒道:“天宇,你先別急…或許是果園的信號丟失也不一定呢。”
“可能性不大,果園畢竟還是個孩子,以目前的局勢來講,暫時還不會有人對他不利。”陳天宇果斷地搖搖頭,“誒,我記得前兩天果園剛剛來報過信,說一亭打算采取些行動,伺機混入千葉島,你還記得吧?”
劉紫辰點點頭:“你是擔心一亭行動失敗,出了意外?”
見紫辰還有些疑惑不解,陳天宇便將剛才做的噩夢一五一十地跟劉紫辰詳述一遍,生怕她不相信,他還在自己的胸口處比劃了一下,表示記得非常清楚。
“我的直覺有時候挺可靠的。”陳天宇最后說道。
劉紫辰臉色凝重,沉默片刻后道:“我知道…你們倆都學過心靈守護的獨門絕技,產生些心靈感應也很正常。”對于這兩個人的底細,她再清楚不過,“那我們現在應該怎么辦?趕到千葉島去救人嗎?”
“不行。”陳天宇并沒有沖動,他心里很清楚千葉島會是個什么地方,“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貿然進入千葉島,我們所有人都可能性命不保,咱們目前還不能冒這樣的險。”
他迅速陷入沉思之中,過了許久——
“不如這樣,我們立即動身前往關錦島,找玉兒幫忙。”陳天宇緩緩道。
劉紫辰有些不放心地道:“玉兒真有這么大本領嗎?”
“恐怕沒有,不過我想她一定知道一亭的去向。”陳天宇耐心分析道,“一亭絕不可能獨自一人闖入千葉島,他還不至于這么魯莽,而且據小果園提供的信息,玉兒對這件事應該知情。”
他緊接著道:“現在情況危急,倘若玉兒當真無法協助,咱們就直接找島主柯弘佑,請求他帶我們進千葉島。他要是敢不答應的話…”說到這里,他的語氣忽然有些凌厲起來,是的,事關社長生死北亭絕不會善罷甘休。
劉紫辰心頭一顫,被陳天宇的眼神嚇了一跳。她當然知道開弓就沒有回頭箭,這件事一旦付諸實施,就再也沒有回旋的余地了。
可,北亭做好充分準備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