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可怕的猜測

　　陳天宇并不是突發奇想，關于可能存在另外一個風暴區的推測，其實在進入這個有預報的風暴區前一天晚上就有過探討，但這種怪異的猜測太離譜也太不專業，所以他今天一直沒有提。現在進入預報風暴區一無所獲，陳天宇就不得不將之前的推測講出來了。

　　大致理由有三個：

　　第一、根據預報，這一次的風暴其實還達不到臺風級別，造成如此慘重的傷亡顯得非常不合理，即便是在這種低強度的風暴中人員落水，怎么會一個生還的都沒有？除非他們遭遇的是比這個風暴強過數個等級的災難。

　　第二、一次性死亡11個人，這個數字顯然還不準確，肯定還有遇難者沒有被發現，那么這艘船的人員配備至少能夠達到黎沙號的人員配備數量，這說明什么？如果這些人全部都是船員，那么這艘船至少也是萬噸級，如此一艘大船，航行一百海里沒有發現，AIS系統里也沒有這艘船的信息，豈非怪哉？

　　第三、這個海域是有兇猛的肉食海洋生物的，且不說大家看到的成群結隊的鯊魚，就是陳天宇看到的“枯木魚”，顯然也是食肉性生物，那么這些遇難者遺體能夠完整保留，也反證了瞿宜輝關于人員落水時間的推測。

　　有了這些理由，陳天宇提出存在另外一個風暴區的可能性就不可以排除。

　　“總探長，你覺得我們現在應當怎么辦？”莫權船長一時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他只好把這個問題拋回給陳天宇。

　　陳天宇沉思片刻：“我的意見是，返回剛才發現遇難者的那片海域，往北搜索！只有這樣，我們才能有所斬獲。”

　　曠梭此時卻有些不同的意見，他緩緩道：“四哥的想法雖然很有道理，但是我們不能忽視一個現實問題，那就是另外一個風暴應該比這個風暴可怕許多，甚至可以將黎沙號直接打入海底，那我們貿然前往是不是極度危險？”

　　陳天宇搖搖頭：“如果我的推測沒有錯誤的話，那么這個沒有預報的風暴應該是局部突然生成的風暴，按照二副夏元申的科普，這種風暴的大概影響范圍在100海里左右，而且這種風暴來得快去得也快，不知道我有沒有說錯？”

　　莫權船長和瞿宜輝上尉均點點頭表示情況的確如此。

　　李一亭恍然道：“如此說來，這個風暴的邊緣離遇難者的位置也不會超過100海里，或許還要更近，如果那艘遇難船只還幸存的話，也會在遇難者不遠的地方，我們還是有很大的機會找到它；再說，這種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的風暴，對黎沙號也沒有威脅…”

　　夏元申忍不住發表意見：“你們都是往好的方面想，如果我們再遇到一個突如其來的風暴，到時候又該怎么辦？”

　　陳天宇難得地贊同他的意見，卻望向莫權船長：“船長，我們始終都是外行，能不能去，就等你的決定了。”他的眼中充滿熱切，倘若這回能夠找到這艘遇險船，可能許多事就會有些眉目了。

　　莫權船長和瞿宜輝上尉對視一眼，兩人都似乎看見了對方眼中的好奇心。

　　“無論如何，都不應該放棄最后一線希望。”莫權船長最后道。

　　黎沙號返航只用了8個小時，從惡劣的海況中脫離，總是顯得更為神速，這不知道是錯覺還是怎樣，在海上跑過的人都有相同的體會。但即便迅捷如此，抵達航線附近也已經是晚上。

　　眾人沒有再耽擱，即便是夜間，使用雷達也能夠發現可疑的大型船只，只要方向正確的話，最主要的是，這片海域海況比較好，不用擔心自身的安全。這回不要說北亭眾人，即便是海警、特警和本船船員，都顯得神采奕奕，在大風大雨大浪里白忙活了一整天，心里本來就有股邪火，今天要是不把這艘神秘的船只找到，大家都不甘心。

　　可航線以北的船只數量可不少，哪艘才是漂流到這里來的呢？莫權船長做了幾個排除法，第一是顯示排水量在5萬噸以上的一律放棄，這么大的船只遇險可能性很小；第二是航速大于8節的果斷放棄，漂流的速度再快，也不可能達到這個航速；第三是顯示狀態正常的船舶也排除嫌疑，因為AIS本身是個多系統融合，能夠自動連接動力部位、電力部位和航行數據，顯示狀態正常就說明這艘船沒有受損。

　　如此一來，范圍便大大縮小，目前這個海域符合這些條件的船舶就2艘，于是黎沙號直接對著這些船舶就開過去，不過讓他們失望的是，這兩艘船都是正常航行的貨船，其中一艘是機械誤報警，另外一艘干脆就是舵機故障正在漂泊修理，這些情況他們通過船橋間的高頻通話得以確認。

　　這就奇怪了，難道北亭的判斷失誤？還是又走錯方向了？

　　眾人都有些沮喪，看來今天注定是要白忙活的。

　　一直守在AIS屏幕邊上的胖盛突然興奮地喊了一聲：“快來看，這艘船好像有點怪異…它好像一直都沒有移動呢…”第一個跑過來的居然是夏元申，他朝屏幕上掃了一眼，氣得拍了一下胖盛的手臂，他才一米六，根本夠不著，否則非得拍拍這小子的腦瓜不可。

　　“真是個瓜娃子，你沒看這艘船的數據嗎？航速12節，航向240，船長230米，排水量3萬噸，航行情況正常，這是一艘返航的船，貨物比較多，所以跑得慢，這都不懂。”

　　胖盛撓撓頭，尷尬地笑笑：“可我明明盯著它五分鐘，位置幾乎連挪都不帶挪的…我還以為有什么問題呢。”

　　夏元申也凝神看了幾秒鐘，還是搖搖頭：“明明有動的好嘛，這海圖比例尺很小的，船舶在這上面就跟蝸牛爬似的，真是…蠢貨！”他隨口說了這么一句，沒想到胖盛有些暴跳如雷起來，他最討厭別人說他蠢，頓時一股怒火莫名升騰。

　　“你再說一遍！再說一遍試試…”胖盛捋起袖子，看來打算跟這個小矮個較量較量，好好收拾一下這個素質低下的家伙，這幾天他一直都看不太慣這個人。

　　李一亭在旁微微一笑，雖然他也想狠狠抽這個夏猴子幾個嘴巴子，但此時眼看著真要爆發沖突，時機顯然不對，所以他輕輕伸手撥開兩人。

　　“讓我給你們評評理吧…先不要著急上火。”他走到AIS屏幕上看了一會，很快眉頭也皺了起來。

　　確實也沒辦法判斷誰對誰錯啊？屏幕上的三角形標志（船舶的標志）密密麻麻，咋分辨呢？他轉頭望向瞿宜輝上尉。

　　“其實也好辦，你們真要有懷疑，可以實測一下這艘船的運動要素。”瞿宜輝笑了笑。

　　“怎么個實測法？”胖盛有些疑惑，他現在特別想知道答案，來打打夏猴子的臭臉。

　　夏元申立即又露出不屑的表情：“這都不懂…”本來還想說幾句嘲諷的話，但看到胖盛惡狠狠的眼神，立即咽了回去，“用雷達隔兩分鐘定一次位，大概三四次就可以算出來啦…”

　　瞿宜輝聞言頷首表示這種方法可行，李一亭笑著讓雷達值班人員按照這個方法測定一下這艘船舶的運動情況，現在看起來這有些百無聊賴，畢竟海上有這么多船。

　　本來大家也就是當作一個玩笑來看待，許多人都特別想看夏元申下不來臺的模樣，沒想到雷達測定的數據讓他們大吃一驚。

　　“目標航向不定，航速4節…漂泊！”

　　聽到這個答案，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特別是自以為是的夏元申，頓時呆若木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