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天宇這回很謹慎,驚慌之余還是拿手機給那條魚拍了照,然后將自己見到的怪魚跟北亭眾人分享了一下,不出所料,沒有人能夠說出這種魚究竟是何方神圣;他們并沒有去問黎沙號的船員,生怕引起不必要的恐慌,何況這條魚除了看上去有些兇惡以外,也沒有什么實質性的威脅。
只不過陳天宇的心里突然有些隱隱的不安起來,是啊,北亭帶著眾多海警、武警是到龍三角來探查案情,而不是來游山玩水的,如此平靜既是好事,也是壞事,倘若這三個月的航程波瀾不驚,那此行意義何在呢?
李一亭和曠梭沒有閑著,又對整艘黎沙號貨輪進行了認真仔細的探查,因為最近幾天接近龍三角海區后,海況反而轉好,所以他們也來了些勁頭,不像剛出海時的頹廢樣。曠梭驚人的記憶力和觀察入微的能力再次發揮作用,他們沒必要刻意頻繁進出于這艘身寬體龐、艙室復雜的輪船上,省下不少力氣,只要是去過的地方,曠梭幾乎都能夠重新構圖描繪下來,細節也分毫不差,真乃奇人也。
北亭一眾聚集在會議室探討案情,雖然黎沙號只是一艘貨輪,但出身軍艦的東方岳船長習慣性地留出一個較大的船艙作為平時開會用,這大大方便了北亭幾位;而且新上任的莫權船長根本不住在船長室,這也為他們提供不少調查的便利,莫權是個聰明人,他知道黎沙號的船長室以及原大副魯嘉威的房間,均不合適自己住,那里可能有些北亭需要的線索,倘若不小心破壞,自己可能要承擔不小的責任;所以他主動住到二副夏元申住過的房間,讓兩名副手睡到一個二人艙,副手們自然不好說什么,此次出航本來就不是進行正常航運,國際間的貿易最多算是節省些出海成本。
當然,北亭也不可能沒事便出入船長房間,這在輪船上還是相當忌諱的,出海這么多天,李一亭只是領著曠梭又進去過一次,但幾乎什么有價值的線索都沒有發現;但很快李一亭突發奇想,又喊上陳天宇將完整的海魂曲給曠梭演奏了一遍,并不是要他體會些什么,這個人對音樂并不擅長,李一亭只是想讓曠梭對這首曲子有個直觀印象,他有種奇怪的直覺,或許提前做些功課,對將來揭露真相會大有裨益。
果然,曠梭一臉懵逼地聽完,做不出任何評價,只總結出兩個讓他們吐血的漢字:好聽。
龍三角的好天氣并沒有持續太長時間,大約兩天后,湛藍的天空開始出現輻射狀的高卷云,這是一種細若游絲的云彩,仿佛蠶絲般綿柔,飄散得很長很遠,有時候從水天線可以橫跨半個天空;幾位女士剛開始還頗為興奮,這種形狀的云彩的確也是很美的,特別當越來越多的高卷云出現在天空后,就如同巨大的笊籬般錯落有致,這讓幾人紛紛拿出手機拍照留念。
不過莫權船長的臉色卻顯得有些陰沉。
很快他們便得知,即將有一場大風暴在逼近,這場風暴的中心風力可能會到達臺風的級別,可能對黎沙號造成一定威脅。這讓全船的人都緊張起來,沒想到這還沒走到半路,就會與風暴不期而遇。
還好,莫權船長嚇唬完他們后,又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這次風暴是有預報的,也就是說,他們已經收到了東京臺的氣象傳真圖,對于風暴中心的位置能夠準確掌握;剛開始北亭眾人還不明白這有無預報的區別,莫權船長頗為耐心地領著他們到海圖室看了臺風標繪圖后,幾人才恍然大悟,原來這個風暴中心離黎沙號的航線非常遠,貨輪要經過的地方離風暴中心最近距離也超過了海里,而且風暴區前進的方向也只是與這條國際航線擦肩而過,大家總算稍稍放下心來。
換句話說,雖然有風暴,但不會對黎沙號造成太大影響,更不可能讓貨輪傾覆。
這時,李一亭問了一個大家都很想知道的問題:“龍三角的風暴會突然改變方向,朝著航線上來嗎?”他也不愚鈍,所以特意點明龍三角這個海區。
莫權船長點點頭,表示有可能:“不過概率一般不大,這次的風暴中心風力只有級,前進速度也很快,每小時公里,所以破壞力不會很大;根據預報,這是西行路徑的熱帶風暴,只會離我們越來越遠,很少掉頭回來往東走。”
幾人似懂非懂地拿著海圖研究,最后也沒琢磨出個所以然來。
不過既然經驗豐富的船長都這么說了,想必沒有什么大礙,大家也就慢慢地興致黯然,各自回艙室休息去了。
到了夜里點鐘,大家都感覺到風力明顯加大,特別走到駕駛室和頂甲板的位置,海風透過各種縫隙開始呼呼刮起來,桅頂上的國旗也獵獵作響,讓剛剛放松下來的眾人又開始提心吊膽起來。
這里最是穩如泰山的就數那幾名隨船出海的海警兄弟了,從頭到尾一直窩在艙內睡自己的覺,睡不著的幾個年輕人拿著手機自顧玩單機游戲,看來根本沒有把這次風暴當回事;也是,海警部門也是經常出海的工種,對海洋環境熟悉得很,完全就是見怪不怪,他們看到北亭數人緊張兮兮的模樣時,甚至覺得有些好笑。
這群沒見過大海的土包子!真是閑操茄子淡操心。
隨著時間的推移,除了對北亭偵探社組建有些了解的章建安,許多人竟然慢慢開始懷疑起北亭的整體實力來。
這種氣氛漸漸彌漫開去,以致于許多人看到北亭偵探時,也有些愛理不理的樣子;劉紫辰心里有些著急,本來帶著這些人出海是海事部門的主意,是為了確保船上眾人安全的,但看來上級并沒有將北亭的情況跟他們交待清楚(或許根本就沒辦法交待清楚),現在不要說協同工作,就是簡單的溝通也會碰到一些軟釘子。
當她向陳天宇反饋這些不好的征兆時,陳天宇居然只是一笑置之。
“這樣最好,我想我們的外行,正好給那些隱藏在暗處的敵人釋放些虛假信號,最好不再刻意防備我們就完美。”陳天宇讓萬永坤把會議室的門關上,然后低聲對大家說。
他說得異常輕巧,謹慎的劉紫辰卻仍舊有些擔憂地道:“可現在我們是真的外行,根本不是偽裝出來的。”
李一亭竟然也神秘地笑笑:“所以說嘛,任何人都不會懷疑我們的外行,偽裝都不用偽裝了…”
劉紫辰突然醒悟過來,她訝道:“莫非你們懷疑策劃者就藏在我們這些人當中?…或者就在這艘黎沙號上?”
李一亭立即搖搖頭:“我可沒這么說。”
沈明月怒道:“你們都賣什么關子嘛,真是急死人。”
陳天宇哈哈笑起來:“不是我們賣關子,實在是事情完全沒有頭緒,與其胡亂猜測,不如走一步看一步;目前我和一亭的想法是,靜觀其變…”
“或許,有些人會迫不及待地主動蹦達出來也說不定?”他突然詭異地笑了笑,顯得胸有成竹。
曠梭點頭表示贊同,他多少有了些思路或者說猜測。
可除了他們三個,剩下的人幾乎都莫名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