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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六章:有備而來

  陳凱之瞇著眼,冷冷的看著吳都頭,嘴角卻揚起了笑意,有點漫不經心的味道,可渾身上下卻散著令人窒息的寒意。

  吳都頭被陳凱之的氣場給怔住了,即便如此,他依舊不愿說實話。

  “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的。”

  陳凱之卻沉默不言,仍舊冷冷盯著吳都頭。

  自己是有備而來,而京兆府呢,顯然是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這判官自不必說了,簡直就是睜眼瞎。

  而這吳都頭,也是油滑的很,也不愿實話實說的樣子。

  不過不要緊,陳凱之準備充分,他沉著一張臉,正色道:“吳明治,你可知罪!”

  這一聲厲喝,令吳都頭一呆,明顯的有些害怕了,怔怔的站著,有些不知所措。

  他所恐懼的,不是知罪,而是陳凱之直接喊出了他的全名。

  他是什么人,不過是京兆府里一個不起眼的都頭,說難聽一些,一個京兆府,若是從上到下來排序,到了一百名,也未必輪得到他這一號人物。

  這么一個不起眼的人,護國公卻是直接就喊出了他的名字。

  這說明什么?

  說明陳凱之早將這京兆府上上下下摸透了啊。

  人家壓根不是冒冒失失的跑來做個樣子,而是早就做好了功課,對這里頭的事,甚至比京兆府尹大人,做的工作都要詳細。

  畢竟,即便是府尹大人,怕連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

  他天天在京兆府做事,跟府尹大人經常照面,他都不知道自己的名字,那可想而知,這陳凱之對京兆府了解的多詳細。

  吳都頭頓時惶恐起來,打了個顫,他在洛陽走動,最是油滑,一感覺到不對勁,立即道:“小人知罪,小人萬死。萬死…萬死……”

  他盡力使自己顯得更惶恐一些,對付這些上官,他太了解了,這等人是最喜歡擺官威的,你越是顯得畏懼,越是戰戰兢兢,對方才容易滿意,也就不會再那般冷漠了。

  只是他這一套,在陳凱之這兒一丁點用都沒有,陳凱之只是冷笑著看他,仿佛立即洞悉了一切,完全沒像吳都頭想的那般態度好轉,而是沒絲毫轉變,而是越發的冷峻。

  “你若是覺得萬死,那么,來人,拿下去,打三十板子!”

  幾個陳凱之帶來的護衛便要上前拿人。

  吳都頭一呆,這是不按常理出牌啊,一般說萬死,不是該令這位護國公臉色緩和一些嘛,你還真打?

  這時,吳都頭這才心慌起來,三十板子,可輕可重,輕則幾個月下不了地,重則就算將你打死又怎樣,畢竟雖是都頭,可畢竟是吏,人家是護國公,想怎么整死你,就怎么整死你。

  更可怕的還不是這個,可怕的是,吳都頭原以為自己可以用來應付上官的手段,現在竟全然無用了,這位護國公,喜怒難測,壓根不可以用常理去猜測,挨打不算什么,最可怕的卻是喜怒難以琢磨的人了。

  吳都頭頓時開始以頭搶地,滔滔大哭,忙是請罪:“小人知錯了,小人…小人…噢…”他猛地想到了什么,方才護國公問的是實,這才是護國公真正感興趣的東西,他忙是說道:“實這個人,根本拿不住,拿不住…”

  陳凱之面無表情,朝護衛們揮揮手:“你繼續說。”

  吳都頭已感覺自己冷汗淋淋,讓衣襟都打濕了,他戰戰兢兢,磕磕巴巴道:“實這個人,自押解來了京師,很快就逃了獄,他并不是洛陽人,對洛陽的情況一點都不清楚,何況,他殺了十三口人,可謂是惡貫滿盈,此等大罪,屬于重犯,又怎么逃得脫,可他還是逃了,差役們去拿,最后…最后…他消失在了趙王府…”

  陳凱之這才點頭。

  沒有錯,這個震動了洛陽的大案子,當時也引起了不少議論,可最終,兇徒卻是消失了,結果,官府當做沒事一樣,很快,人們就將此案忘記,根本原因在于,有人包庇了實。

  顯然這個人很明顯是誰。

  陳凱之嘴角微微一揚,瞇著眼注視吳都頭,繼續追問道:“今年年初的時候,有人見過實,這實,還犯了一樁案子,是嗎?”

  吳都頭慌忙的點頭:“是,是犯了一樁案子。又殺了一個人,不過…”

  “不過你們不敢拿?”陳凱之冷笑。

  吳都頭汗顏:“還是追到了…”

  “追到了趙王府?”陳凱之挑眉問道。

  “是,是…”吳都頭點頭如搗蒜。

  “你的意思是,趙王包庇了實?”陳凱之步步緊逼,要從吳都頭這里套出話來。

  然而這個吳都頭很謹慎,一聽到陳凱之的話,他連忙搖頭。

  “不,不,趙王殿下,乃是賢王,怎么可能包庇這樣的惡賊呢,可能這實,消失匿跡,所以大家尋不到,趙王府里也已問過了,說是不曾見人進去。”

  “趙王府里說什么你們就信了什么?”陳凱之厲聲喝問。

  “小人…小人們不敢不信啊…”吳都頭哭笑不得。

  這倒真怪不得他,吳都頭還委屈呢,洛陽城不比其他地方,這里高門林立,豪族遍地,若是沒有眼色,他這個都頭,早就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陳凱之卻是無法在容忍了,目露冷光,格外冷若冰霜的反駁道:“到了現在,你還想隱瞞?這個實,乃是江陵都督鄭武之孫,這一點,你莫非不知?”

  “知,知道…”

  陳凱之笑了:“你既然知道,自然也就清楚,是不是有人包庇了這個實,可你呢,現在在做什么,還說什么京兆府一直都在按圖索驥,在捉拿他,這案子,已三年了,三年里,京兆府若是真想捉拿,只怕一只螞蟻,也已拿出來了,這么大一個活人,你們會不知道?”

  “這…”

  陳凱之其實早就摸透了這個案子的來龍去脈。

  江陵和其他地方不一樣,因為江陵歷來是大陳和南楚的爭議之地,所以朝廷為了守住江陵,特色了江陵軍,并且設立都督在那里負責防守。

  這個實的人,就是在江陵發犯事,而他的背景也大的嚇人,他犯事之后,因為殺得人太多,捂不住,當時的江陵知府,還算是一個廉潔奉公之人,所以還是將他拿住,鎖拿京師治罪。

  可這人是江陵都督的孫兒啊,江陵都督手握兩萬水陸軍馬,坐鎮荊南,雖不算什么大權在握的人物,可在眼下朝中這種情況,也是各方希望拉攏的對象。

  所以,這個實到了京師,很快莫名其妙的越獄,又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在也沒人尋得到他的蹤跡。

  其實說穿了,此人一直都潛藏在趙王府里,十有,被人用上賓的禮遇款待,如此一來,趙王殿下便算是示恩給了那位江陵都督,使這江陵都督不得不對這位賢明的殿下死心塌地了。

  可這個實,并非是甘于寂寞的人,事實上,似他這樣暴戾的人,怎么耐得住一直呆在趙王府,所以也經常出現在街面上,這一點尋常人不知道,可是京兆府,卻是再清楚不過了,京兆府里如吳都頭這樣的人,心如明鏡,明知這人乃是欽犯,卻哪里敢拿人,以至于他一再犯案,京兆府都是雷聲大、雨點小。

  陳凱之冷冷看著吳都頭,一字一句的從牙齒縫里擠出話來:“這樣的欽犯,你們當真要不聞不問?”

  “這…”吳都頭一聲苦笑,忙是應道:“這…小人這就帶人去捉拿。”

  “去哪里捉拿?”陳凱之顯得很較真,一雙眼眸直勾勾的看著吳都頭。

  吳都頭期期艾艾:“去…去…四處緝拿。”

  “是去趙王府!”陳凱之厲聲道:“明明這個人就在趙王府里,你竟還不管不問,我要問你,是誰給你這樣的膽子?你的職責,在于保一地的平安,可在你心里,你何曾有半分的盡忠職守。人就在趙王府,你還想去哪里緝拿?”

  “這…這…小人覺得…”

  陳凱之眼眸瞇得越發甚了:“吳都頭,你可知道,包庇這樣的欽犯,是什么罪嗎?你又是否知道,我是什么人,你敢不敢相信,今日我若是一個念頭,便教你死無葬身之地?”

  吳都頭明白了。

  他現在算是有一點摸透了陳凱之的心思,只是他的臉,卻是紅的像是充了血,身如篩糠。

  造孽啊這是…怎么看著,左是死,右也是死呢?

  現在不聽陳凱之的話,自己死定了,可若是真去趙王府,那不是找死嗎?

  陳凱之隨即垂下了眼簾,隨手將案頭的一根簽令丟下去:“限你三個時辰之內,帶人去趙王府捉拿欽犯,若是三個時辰之內,不曾將人拿住,我陳凱之乃是節制兵馬的人,一向喜歡用兵法來治下,你自己掂量著吧。”

  吳都頭感覺自己要癱了,現在若是不接,怕是立即就得死,只好顫抖的接了簽令:“是,是…小人遵命。”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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