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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八章:皇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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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炎奮筆疾書,他要告狀,他要檢舉,他要揭發。

  這陳凱之,實是亂臣賊子,現在他的反狀已露,他…竟還想除掉趙王,這是何其大的罪,除掉趙王,那不是連皇帝陛下,也要除去嗎?

  呵…現在自己是完了…

  完了…

  可陳凱之…

  他也要陳凱之完蛋,反正魚死網破,沒什么不可說的,因此他下筆,唰唰的寫了起來。

  可是寫到了一半,夏炎的身子卻是頓住,露出絕望的神色。

  其實他知道,自己一直都在安慰著自己,是啊,一直都在安慰自己。

  他臉色煞白,痛苦的咬著牙。

  其實他很清楚,自己的所謂檢舉揭發,都是笑話,包括了自己所寫的奏疏,不都是笑話嗎?只怕這些東西送入了宮中,很快就會被人丟入廢紙堆里。

  自己是個道德淪喪的人,而陳凱之新近卻立下了赫赫功勞,為大陳立下了一樁大功,這滿朝文武,會相信誰?

  答案很明顯了。

  墻倒眾人推,他現在名聲已經敗壞了,有誰會站在自己這邊,估計沒人會相信自己。

  趙王,早就看陳凱之不順眼了,可因為自己的片面之詞,又能做什么呢?

  即便趙王有心鏟除陳凱之,也不可能因為自己這樣人一席話,而責罰陳凱之。

  呵…呵呵…

  一股深深的絕望在他心頭蔓延開來,猛地,他手中的筆沒有抓穩,直接落在了紙上,墨跡隨即渲開。

  陳凱之微瞇著眼眸看了夏炎一眼,嘴角微微挑了挑,不禁冷笑著問道。

  “怎么,夏公不寫了?”

  夏炎一屁股跌坐在地,整個人略微頹廢,他深深閉了閉眼眸,無助感悠然而生,難過至極,輕輕睜開眼眸,看了陳凱之一眼,便神色吸了口氣,苦笑起來。

  “老夫為官數十載,能忝為禮部尚書,也算是位極人臣,萬萬想不到,竟會栽到一個黃毛小兒手里…”

  陳凱之居高臨下的冷冷看著他,嘴角揚了揚,從牙齒縫里擠出話來。

  “因為你根本不懂為官之道。”

  為官之道…

  夏炎打了個激靈。

  陳凱之看著他的目光透出幾縷鄙夷,很是不屑的嘲諷夏炎。

  “這世上,有的是投機取巧、四處鉆營的人,你和他們的為官之道,可以牟得一時的好處,可你自己捫心自問,你對這天下,有任何的益處都沒有,一個只想著勾心斗角的人,再會鉆營又如何,廢物就是廢物,朝廷可以讓任何人來取代你,這個世上,也不是非你不可,所以一旦你遭難,你便死無葬身之地。”

  陳凱之說罷,已不愿再和這個人有什么瓜葛了,他朝夏炎突的詭異一笑:“噢,還有一事,我想告訴夏公,其實,今日我告訴你的那件事,是真的。”

  陳凱之說的很認真。

  那件事…別人可能不知道,可夏炎卻是知道。

  陳凱之誠摯的面龐別過去,已朝府尹高見深作揖行了個禮:“有勞。”說罷,揚長而去。

  從這京兆府出來,陳凱之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他對夏炎說了十句假話,卻有一句真話,這句真話就是,他必須使用一切辦法,使自己強大起來,自己也要使用一切辦法,讓趙王付出代價,什么天潢貴胄,什么龍子龍孫,什么狗屁攝政親王,你想整死我,那我陳凱之,就整死你!

  人一旦有了危機,就會緊迫起來,或許有的人會在這緊迫中崩潰,可陳凱之不是這樣的人,陳凱之越是如此,就越比任何人都要心里堅強。

  他猛地想到了一個可能,自己…真是那個皇太子嗎?

  天人閣的那個胎記,當真…

  這世上不會有這樣的巧合,因為那古籍中所記錄的胎記,和自己身上的位置、形狀,一般無二。

  此時…陳凱之目中突然露出幾分貪婪之色,假若,自己當真是那個皇太子,該有多好啊,若是如此,自己就有了和趙王分庭抗禮的資本。

  那么…

  他猛地想起,那位晏先生,還在天人閣候著自己。

  天人閣…

  晏先生…

  陳凱之說罷,已是加急了腳步。

  他騎上了白麒麟,飛馬而至學宮,到了白云峰腳下,接著,他徐徐上山,當天人閣的大門開啟,有接引的童子朝陳凱之行了個禮,陳凱之道:“晏先生何在?”

  “正與諸學生說話。”

  “請帶我去。”陳凱之現在是迫不急的想見見這宴先生了,因此竟是催促童子。

  “請。”

  一路至八樓。

  在這廳里,學生們各自跪坐,迎接著這位晏先生。

  晏先生手里捧著一部古籍,目不轉睛的看著古籍,面帶微笑:“若是不進天人閣,竟還不知道,還有這樣的隱情。”

  楊彪等人跪坐著,捋須笑了:“可惜,但凡是進入了天人閣的書籍,不得外泄,所以,晏先生請遵守天人閣的規矩。”

  晏先生點點頭,他臉上露出了遺憾的樣子。

  他手里所拿著的一部書,正是關于十幾年前,大陳宮中的記錄。

  當然,這些記錄,在外朝,早已銷毀,甚至連許多當事人,竟都不知真實的情況,可在這無所不有的天人閣,竟是可以尋覓到。

  “晏先生,為何要尋找關于十幾年前的史料呢?”楊彪心里不免生出奇怪,忍不住問起來。

  晏先生深深嘆了口氣,才徐徐開口說道。

  “因為十幾年前的一樁舊事,改變了無數人的命運,他使老夫心灰意冷,也使先帝不復從前的精神,更使大陳的太皇太后遠走,若是沒有十幾年前的那件事,或許,今日的洛陽,就不是這個模樣,今日的大陳,也非現在這般,今日的天下格局,也未必如此;甚至今日之你,今日之我,今日之所有人,命運都有所不同。這一點…想必靖王殿下,最是感同身受吧。”

  晏先生笑吟吟的看向角落里的靖王陳義興。

  陳義興微微一愣,似乎思緒也開始飄起,眉宇之間,不禁多了幾分感傷,他下意識的頷首:“不錯,若非十幾年前,本王,或許也不會在此,說來,也是好笑,這或許是命中注定的事,老夫聽說,君子之澤、五世而斬,而我大陳,已傳承數十代,享受了無數的榮華富貴,得此巨變,想來,也是上天,也厭了吧。”

  晏先生搖頭:“靖王殿下何必有此感慨,世間的事,本就是分分合合,其實,也不必感傷。”晏先生接著道;“誰曾想到,其實當年,丟失的是兩個皇子,而其中一個,竟和諸子百家有關。”

  他說到諸子的時候,沒有用余孽,而是用百家。

  蔣學士不由皺眉:“這是余孽。”

  晏先生頷首:“叫什么并不要緊,老夫想說的是,這十幾年前,實在太過蹊蹺了,比如,大陳宮中,卻一直咬定了只丟失了一個皇子,這又是為何呢?”

  陳義興忍不住道:“自然是因為,另一個皇子母親的身份,最后被查實,竟是牽涉到了諸子余孽,這諸子余孽竟入了大陳的宮廷,并為天子生下了一個龍種,此事若是傳出去,豈不是天下嘩然,是以,這件事極為隱秘,決不能示之于人。”

  晏先生點點頭:“正是因為如此啊,想想看,這諸子余孽竟可以混入宮廷,那么再想想看,單靠遠在極北的諸子余孽,真有這樣的能量嗎?老夫真正所濾的,并非是諸子余孽,而是…到底什么樣的人,在背后安排和布置這一切,他的目的是什么,他要針對的是誰,他既因為自己的謀劃,而締造了如今的格局,又能謀取什么好處,哎,我等真是凡夫俗子,這個疑團,想來是永遠無法參透了。”

  晏先生說到這里,神色又黯然起來:“這個下棋的人,他的一舉一動,竟是改變了無數人的一生,也包括了老夫,老夫這十數年來,都一直被這謎團所干擾,今日…看了這些秘密記錄下來的文冊,竟是不由想起了無數的往事,老夫在想,皇太子,到底去了哪里?他還活著嗎?你們看,上頭描寫了皇太子的特征,這個胎記,是否可以尋訪到。”

  “可惜…”晏先生眼角竟有些濕潤:“可惜的是,老夫垂垂老矣,早已不復當年,不過是老殘之軀,即便想要為十幾年前的舊人,出一出力,至少,尋到他的后人,使他后繼有人,怕也是無能為力。人生短促,一晃眼就過去,等到了老夫這個年紀時,留下的,只是無數的遺憾,而這些遺憾,卻是永遠無法修補,這是何其無奈的事。”

  他打起了精神:“倒是…老夫遇到了一人,此人,倒是頗有意思,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說這句話的人,竟讓老夫,又想到了舊人,那位舊人,雖沒有說出這句話,可當初,卻也和老夫說過差不多的話,這…真是造化弄人啊。”

  他話音落下,卻聽一個聲音道:“并不是造化弄人,說來,學生也是慚愧,竟能蒙晏先生不嫌,如此褒獎,反是讓學生,無所適從了。”

  眾人朝聲源處看去,來人不是陳凱之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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