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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四章:太后有請

  羽林衛、京營、五城兵馬司,還有京兆府下的府兵,這十幾萬人,犬牙交錯,維系著整個朝局的平衡。

  現在,這個平衡雖還未打破,不過…已經開始有一些傾斜了。

  三萬羽林衛,固然悉數掌握在太后的手里,可一旦輪調,憑借著天寧軍,趙王就可和太后鼎足而立了,更何況在外還有不少勤王的兵馬,至于京畿中的五城兵馬司和府兵,許多人怕都對趙王頗有攀附。

  陳凱之在心里細細地思量著,突然,一個編修來道:“鄧修撰,陳學士喊你去。”

  鄧健匆匆動身,其他人面面相覷,各自若有所思。

  其實他們都聽說了,據說昨天夜里,王保便被大理寺請了去,這位王修撰只怕要完蛋了。此時文史館里的上下人等,似乎都明白了什么,對鄧健和陳凱之,都客客氣氣的。

  等鄧健去而復返,陳凱之看他眼眸格外明亮,滿面的笑容,尾隨而來的,還有陳學士公房里的一個書吏。

  這書吏進來后,便立即宣布道:“方才吏部來了任命,翰林院鄧健,兢兢業業,特任侍讀,陳學士請諸位好生與鄧侍讀一道辦公,卻不可疏忽怠慢。”

  眾人聞言,倒沒有顯出太多的驚異,皆紛紛起身朝鄧健道賀。

  鄧健顯得很謙虛,一一回禮,說了一些客氣的話。

  而后這師兄弟才對視了一眼,彼此心里的高興都顯而易見。

  就在這時,一個宦官心急火燎地走進了這文史館,喘著氣兒道:“哪個人是陳凱之?”

  陳凱之連忙起身道:“下官便是。”

  這宦官忙道:“娘娘有請。”

  娘娘…有請?

  陳凱之不禁一呆。

  他對太后的印象很好,怎么說呢,來到這個世界,陳凱之孤苦無親,對于這個世界所謂的真命天子之類的東西,他沒多大的興趣,什么忠君之類的思想,陳凱之就更沒什么感觸了。

  在他看來,誰對自己好,自己對誰的印象更好,他心里便有某種偏好,那趙王陳贄敬這個人,看上去是禮賢下士,無不符合這個時代所謂賢者的標準,可說實話,陳凱之總覺得這人太作了,在這個時代,這種形象或許還能蒙人,可陳凱之兩世為人,對這種玩意兒,并不太感冒。

  反而每每面見太后,太后在面對自己時,雖只是幾句體恤的話,卻總能鬼使神差地打動陳凱之的心弦,竟不知怎的,陳凱之總有幾分親切的感覺,所以一聽到太后有請,陳凱之頓時打起了精神,火速地入宮去。

  萬寧殿。

  此殿乃是正宮的三大殿之一,是原為先帝批閱奏疏所在,因為這里幽靜,故而顯得有些偏僻。

  此時此刻,太后走在這塵封已久的殿宇里,正輕輕擰著秀眉若有所思,她似乎生出了許多的回憶,眼眸里,竟是霧水騰騰的。

  張敬小心翼翼地陪著太后,走過這些熟悉的殿宇和長廊,張敬忍不住地道:“娘娘,奴才記得,先帝在時,娘娘就常來這里,可而今,已是物是人非了。”

  “是呵…”太后口里呵了一口白氣,才接著道:“天寧軍就要入京了,終究…還是沒有擋住祖法啊,滿朝的文武,但凡是聽到了祖法二字,便像瘋子一般,現在的京營,乃是當初的神武軍,這神武軍入京的安排,乃是先帝在的時候就定下來的,他駕崩之前,就有想要壓制住趙王的意思,我想,他在臨死之時,還是希望哀家能找回我們的孩子的吧,現在,我們的孩子倒真的找回來了,可惜…皇帝已立,哀家…又不能完全做主,現在這天寧軍輪替了神武軍,將來只怕有更多的艱險了,先帝若是知道,定必是又喜又憂呢,喜的是,這世上,終于有了他的真正血脈,而不是小皇帝那假子,可憂的卻是…”

  她蹙眉,突的頓足,凝望著這殿中的一個案牘,這案牘顯得很樸素,當年先帝就在這里,批閱奏疏,此時她凝視著這已陳舊的案牘,似乎又想到了什么。

  “只是…”張敬略顯憂心地道:“只是奴才怕娘娘這時候單獨召見皇子殿下,會引起趙王的疑心。”

  “哀家…”太后啟齒,她嘆了口氣,才繼續道:“哀家已經忍得太久,忍得太辛苦了,今日議完了事,心里…總是覺得不安,哀家真的很想看看他,好好的看看,哎…哀家已經盡力去做到無情了,都說天家無情,可哀家終究還是個人,是個女人,人有常情,哀家只見見他,理應不至于讓趙王往那一面去想吧,哎…讓哀家見一見吧。”

  張敬頷首:“其實…奴才看皇子殿下,倒是個奇才,若是將他調入軍中去磨礪,或許…可以襄助娘娘一臂之力,都說上陣父子兵,這母子上陣,想來也…”

  太后不由失笑道:“他現在不正是崇文校尉嗎?”

  “啊…”張敬呆了一下,其實世人看陳凱之,還真沒覺得他是校尉。

  張敬便不禁道:“奴才說的是,是真正的禁軍。”

  真正的禁軍…

  勇士營當然是假的,這三百人能做什么呢?更何況這勇士營是勇于私斗,怯于國戰,這可是出了名的,何況陳凱之還把人帶歪了,跑去教人讀書了,勇士營的丘八,本就是渣,讀了書,只是讓他們安分了,可讀了書,還有用嗎?

  所以沒有人真正將勇士營當做是什么禁軍,勇士營更像是榮民院,專門負責安置殘老官兵,或者是他們的功勛之后。

  太后沉吟片刻,才搖搖頭道:“不可,其一,若是當真讓他去禁軍,只怕趙王就真的警覺了,就算他猜不到皇兒的身份,也認為這是哀家安排,是為了對付他趙王的,你想想看,屆時,皇兒還想有好日子過嗎?這其二,他終究還是讀書人啊,哀家不愿意讓他吃這苦,就讓他好好的教人讀讀書,在翰林院里看看文牘吧。”

  張敬只笑了笑,覺得太后所說是有道理的,他固然存著讓陳凱之分憂的心思,可陳凱之,實在過于年輕和弱小了,這對他而言,不是什么好事。

  太后已跪坐在了先帝日夜在此跪坐的案牘之后,她邊輕輕地將手摩挲著案牘,邊幽幽地道:“先帝的遺愿,哀家一定要實現,即便有再多的困難!”

  頓了一下,太后那雙好看的眼眸輕輕一張,像是想到了什么,淡淡地道:“那小皇帝的學業如何了?”

  聽到這個,張敬便道:“如今又學會了一句。”

  “嗯?”太后抬眸看著張敬。

  張敬道:“學會了學而不思則罔、思而不學則殆。”

  “噢。”太后卻是凝眉,眼中浮出了幾許憂色。

  雖是學得有些慢,可遲早有一日,他會長大,他會學業有成,他會親政,這…才是她真正可慮的事。

  正在這時,有小宦官疾步進來道:“娘娘,陳修撰來了。”

  “請他進來。”太后淡淡道,努力地壓抑住自己心里的激動。

  過不多時,陳凱之入殿,他走到了殿中,朝太后行了個禮:“臣陳凱之,見過娘娘。”

  陳凱之原以為,這里一定會有宗室的親王或者是內閣大學士陪駕,可左右一看,竟發現只有太后還有那位熟識的張公公。

  張敬已命人斟了一盞茶到了太后的案牘上,太后捏著玉蔥蔥的手指,舉起茶盞,呷了一口,道:“你起來說話,哀家聽說昨日,有御史審查你,是嗎?”

  陳凱之心里想,原來是為了這個事?怎么,是有人打自己的小報告?又或者是…

  陳凱之忙道:“這是誣告,都察院已經查明了,還了臣一個清白。”

  “哦。”太后笑了笑,因為她明明看到陳凱之方才有些迫切想要解釋的模樣,想來是因為自己方才的話,使他產生了誤會吧。

  “如今,你的勇士營,書讀得如何了?”太后有一搭沒一搭地問著。

  陳凱之先是有點兒緊張,不緊張是假的,畢竟這個女人,和自己之間的身份,實在是天地之別啊,就算是人家身邊給她洗腳的奴才,可能都比自己的官大呢。

  不過現在,陳凱之的心里不禁想,太后問勇士營做什么?

  莫不是…陳凱之突然想到方才自己在公文中看到的事,莫不是因為天寧軍即將入京,所以太后憂慮,一一要見禁軍的將領嗎?

  若是如此,豈不是要表忠心?

  哎呀,這個…雖然自己在禁軍之中,是挫了一點,只是個小校尉,而至于勇士營,人也少了一些,不過…既然涉及到了站隊,當然不能有半分的懈怠了。

  陳凱之便立即道:“勇士營上下,如今已厲兵秣馬,身為羽林,只需娘娘一聲征召,召之敢戰,戰之必勝!”

  陳凱之覺得,這是屬于表忠心的體現。

  他哪里知道,太后這隨口問起,只是最簡單的關心罷了,等陳凱之極認真地說出這番話時,太后和張敬都不禁驚愕得呆住了。

  他們的表情,都有點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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