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濤在一旁沒有說話,這種撒潑的事情,以他的身份是不適合參與的。
安家二姑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顯然她也知道自己理虧,而且此時安陽的氣勢確實鎮住了她。
但轉念一想,安陽再強勢,還不是當初那個穿開襠褲的小屁孩,自己可是他姑姑,有什么好心虛的!
加上周正濤確實已經到了升遷的關鍵時刻,她不求自己一家人能住上別墅,只求周正濤的升遷能走得穩一點,好一點。這樣自己一家人日子將比現在還過得好得多,若是一不小心真的搭上那楊局長的關系了,飛黃騰達還不是指日可待,好日子就來了。
于是安家二姑深深吸了口氣,又擺出了哀求神色:“大陽你有點過分了啊,二姑平生沒有求過你,就求你這一件事!”
“我知道你肯定認識楊局長的!”
“就算不認識,你在安氏集團當那么大的官,總不可能一點關系都沒有吧?”
以前安家二姑就算回老家也一直是高高在上的,就如她此時的裝扮似的,但今天擺出這等潑婦行徑,安陽還真的是無奈。
若是換了一個其他人,或是換了一個環境,沒有安爸安媽在場,他早就冷著臉下逐客令了。但安爸安媽都在,安家二姑至少名義上還是他的長輩,他即使不愿意幫忙,但明目張膽的撕破臉還是做不出來的。
至少他做不出來,他又不是潑婦。
但讓他幫周正濤做點什么,這種事他更做不出來。他還記得周正濤夫婦對自己家的所作所為呢,之前幫的也是周憶蓮。若是他這么輕易就能盡棄前嫌全心全意的將周正濤當親人看待,那也太不尊重安爸了。
“二姑啊,話不是這么說。我也明顯告訴過你,無論楊局長升遷到哪,我都和他沒有交集。而且我不是從事教育行業的,就算我有關系也和教育部門沾不了邊,所以不是不想幫你,這個忙我是真幫不上!”
如此一句話說的至情至理,若是別人聽了,不論真假都不會再繼續糾纏。
但安家二姑不一樣,她雖然穿著旗袍帶著珍珠項鏈,但骨子里還是一個沒太多教養的人,聞言反而撒潑撒得更厲害了。
到后來就連謝云清也有些看不過去了,出面道:“我說二嫂啊,你也聽安陽說了,這件事情我們是真沒辦法。你說要是安陽不想幫忙的話之前給憶蓮介紹工作的時候就不會答應得那么爽快,你說是吧…”
“是什么啊是!”安家二姑本就憋屈得不行,此時一陣氣急,情不自禁陡然大喊起來,破罐子破摔道,“我看你們就是對以前的事悔恨在心,小心眼,還假惺惺的!”
這話一出,基本就撕破臉了。
躺在沙發上玩手機的周成龍都被驚了一跳,抬起頭來,露出臉上難堪的神色。
顯然他雖然在玩手機,但對客廳中的動靜還是了如指掌,只是他感覺憋屈,卻也不能再像以前一樣隨心所欲的發作了。
此時屋中所有人的面色都不好看。
仕途容易嗎?當然不容易。
周正濤幾次都想站起來走人,卻還是生生忍住了,任由自家老婆在這撒潑。并將希望寄托于自家老婆能打動安陽。
謝云清雖然性子直,但終究是個人民教師,讓她當著自己丈夫兒子的面和這名名義上的親戚對罵是不可能的。所以即使被安家二姑氣得不輕她也沒法反駁,可讓她認慫,丟下自己兒子不管,她也做不出來。
“你…你怎么能這樣說呢?”
安家二姑話語出口也有些楞,但說都說了,也沒有反悔的余地了,她干脆徹底將臉撕開了:“我為什么不能這樣說。我以前還以為你們倆都是教師,應該挺大度的。但沒想到還是一樣的虛偽、小心眼,我今天才算是將你們看清了,怪我以前眼瞎!”
這話一出,就連小倩都皺起了眉。
安陽陰沉著臉,剛想站出來,卻見安國書居然一拍桌子,發出砰地一聲悶響。
“夠了!”
客廳中的人都有些傻眼了。
就連之前只來過雁城老家一次的小倩都知道,安國書是個考究的語文老師,平常溫溫和和脾氣很好,人也老實木訥。
但現在一發怒,還真有點震人。
“老爹威武!”
安陽心中點了個贊。
安國書在所有人的目光下,長長吸了口氣,但還是沒能像一般人那樣撕破臉,而是更講究的維持著面子上的關系,道:“現在時候也不早了,二姐,二姐夫,你們還是早點回去吧,別讓孩子們看了笑話!”
此舉就是很委婉的逐客令了,放在文化程度不高的人口中,就會說:敢在我家里大吵大鬧,給老子滾,統統給老子滾!
安家二姑還想撒潑,但周正濤已經意識到從這里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了,便也沒多說,起身拉著安家二姑便往外走去。
他隱隱知道現在的安陽很不得了,也沒敢得罪太死,只是依舊拉不下臉來道別。
周成龍也起身跟著他們走出去,只是臨走時有些恨恨的看了安國書一眼,而看向安陽的目光中完全就是嫉妒和仇怨了。
他一年多之前回老家時他還不把安陽一家放在眼里,但完全沒想到,僅僅一年之后別人就買了別墅和豪車。這一切都是這個比自己大幾歲的表哥做到的,而且他還找了一個別人夢寐以求都找不到的女朋友。
這種地位一下顛倒,一個自己不怎么看重的人,一下子有了自己永遠也達不到的成就,這種感覺是容易讓人想吐血的。
更何況他這么年輕,好像才上大學,哪有什么懂事、城府之類的可言。
此時的周成龍只覺得上天太不公,這種好事不應該屬于他這種天子驕子的嗎?
當然,天之驕子也是他自詡的。
要換了中國真正的天之驕子,那些紅色血統的人,那些將軍世家的子弟,那些天生高貴的人,是不敢對安陽這么得瑟的。
當周正濤一家人離開后,謝云清才怒火難消的道:“他們真是太過分了!”
安國書低著頭,沒有說話。
安陽也笑笑,沒出聲。
這種耍潑的人他見得其實也不多,打交道的就更是少了,就算偶爾遇上,他通常也不會給他撒潑的機會。
其實和她對話,真是很掉身價。
就在安陽轉頭時,旁邊小倩也對他笑了笑,伸出一只手挽住他的手臂。
頓時,他的手機響了。
是一聲短促的鈴聲,將他和小倩同志都驚了一下,令他連忙將手機摸出來看。
“唿!”
安陽長出了一口氣。
是一條短信,周憶蓮發過來的。
小倩也將他靠在他肩上,側過來看。
周憶蓮說她已經將身份證復印好了,但走到樓下的時候正好遇見了周正濤夫婦,她本來想先上來將復印件交給他再走的,但卻被周正濤夫婦攔住了,打死不讓她上來。
安陽嗤笑了一聲,搖搖頭,回道:“我知道了,沒關系的,工作你別擔心。”
客廳中安國書還在看中央新聞,謝云清卻拿著衣服去洗澡去了。小嬋雖然不會困,但干坐著也很無聊,一時呵欠連連。
安國書看見了,很關心的說:“困了就去睡吧。”
小嬋悄悄瞥了眼安陽,搖了搖頭。
安國書便也沒再多說了,他知道這個小姑娘怕生得緊,自己多說也無益。
沒多久,安陽也回房了。
房間燈光略微暗暖,小倩同志懶洋洋趴在他身上,唿吸稍作起伏,一頭烏黑的長發散亂在他胸膛上,撓得有些癢癢的。
“讓你看笑話了。”安陽笑道。
“上次不就已經看過了么?”小倩同志聲音很柔,“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我以前還活著的時候,還在待字閨中,我娘就經常教我要學會習慣日后夫君的家族派系,那時候我就得做好到別人家中受氣的打算。但沒想到后來…遇上了夫君,真巧呢!”
“和夫君在一起就是和夫君在一起,不用管其他事情。這種生活很好呢,今天又算得了什么,反正我也不用多管。”
“我以前還活著的時候…”安陽語氣有些怪怪的重復了一句,總感覺很怪。
“你好可惡啊!”
“哈哈!”
安陽伸出手,將她抱進懷中。
他感覺這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但每當聽見她還活著的時候,他不知道為什么,總有種莫名的喜感。
一夜很快甜甜睡去。
第二天,很多在雁城的親戚都來了。
有些是來湊湊熱鬧,有些是想看看安國書的別墅,還有些則是為了安陽而來。
當然,也有純粹是來賀喜的。
大多數親戚在見過安陽的發達之后,都會或直接或隱晦的提出一些請求。要么是借點錢,要么是幫自己孩子安排個工作,要么是問問他的成功秘笈,妄想復制之類的,這也算是中國古今家族體系的常態了。
安陽面對這些人的要求,除了一些異想天開的,或者太離譜的,亦或者是與安氏集團的管理規矩相悖的,他都沒拒絕。
反正也是舉手之勞,而且自己如此展現自己,也可以有效幫安國書長點臉。
吃過午飯,安陽給謝云清留下了一張卡,說是別墅的裝修費,但其實里面的錢遠不止裝修費這么多,隨后他便回錦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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