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瞞你說,從那天過后,我一直都在后怕。如果說,晚上我媳婦不給我打電話,如果說,我就是不回去,那會是一個什么樣的結果我也會跟他們一樣,葬身火海還有,為什么會有那么多人去宿舍搞那種事情,就是圖方便么不至于吧宿舍冬天,也是經常用電暖器的,怎么以前不著火,就那天晚上著火了你知道么,王康和徐紹是我最好的朋友,以前我們三個就在一起成立服裝廠的時候,他們倆也是我的左右手這一把火差一點把我們三個人都給葬送出去我一直覺得都很邪門好像有一雙眼睛在盯著我們火火”黃韜有些激動地說道。
說到最后,他的身子顫抖的更加厲害,仿佛是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張禹知道黃韜所說的王康和徐紹是什么人,在資料上面,這兩個人都是服裝廠的副總經理。
“黃總,你也不要這么激動,冷靜一下”張禹平和地說道:“你說總覺得有一雙眼睛在盯著你又不停的提到火難道說,以前真的發生過什么跟火有關的事情”
“說起這件事時間就長了”黃韜的雙眸,突然變得有些無神,仿佛是想起了什么陳年往事,他慢吞吞,滿是傷感地說道:“還記得那是二十五年前,我和王康、徐紹、郜乾四個人一起去莫斯科做生意,就是將國內的紡織品拿到那邊賣,然后將那邊的皮革再販賣到國內。對于我們這個行業,有一個說法,叫作國際倒爺。當時只有郜乾大哥結婚了,還有個兒子,我和王康、徐紹都沒成家。四個人背著貨前往莫斯科,何等的不容易。郜乾大哥家里的條件不好,他為了這次的生意,借了好多錢,只希望做完這一次,就留在家里做點小生意,以后再也不出去跑了。莫斯科那天的晚上,天氣很冷,但我們四個人的內心確實很暖和的,因為我們賺了錢,每人都喝了一瓶伏特加你知道么,那個時候,一萬盧布就相當于一萬美元,一萬美元啊那時候國內的房子才多少錢,兩三萬就能買出來一套不錯的,一萬美元能買三套房子呢”
說到這里,黃韜的眼睛中,發出異樣的光芒,“郜乾大哥賺了一萬六千多盧布,我和王康、徐紹都賺了差不多一萬盧布我們就等著明天天一亮,就兌換軟妹幣回國然而誰也不會想到,一夜醒來,盧布暴跌,當初和美元幾乎是1比1的匯率,在一夜之間,竟然變成了1比100,我們手里的上萬盧布,變成了廢紙我還清楚的記得,銀行已經被堵的水泄不通,擠都擠不進去,全都是來兌換美元和軟妹幣的我們沒有辦法,拿著手里的盧布滿大街去找人兌換美元和軟妹幣可是誰會換給我們,誰都知道,盧布崩盤了一下午,只過了一下午,匯率跌到了1比800,我們徹底完了”
“哈哈哈哈嗚嗚哈哈哈哈”黃韜的笑聲中,夾帶著眼淚,雖然張禹沒有經歷過這一幕,卻也能夠想象到,當時的人內心的崩潰。
價值上萬美元的盧布,一夜之間變成廢紙,對人的打擊,那是何等的殘酷。
“我們賠光了所有,但是相較之下,我和王康、徐紹起碼沒有借貸,可是郜乾大哥,卻是負債累累他找我們借錢,希望我們能夠幫他渡過難關可是當時,我們也賠的血本無歸,哪里有錢借給他呢他責怪我們,為什么要去喝酒,為什么不能去銀行將錢兌換成軟妹幣誰又會想到,一夜之間變成這樣幾天后,郜乾大哥把我們三個人叫到他的家里,除了我們三個之外,還有那些債主他的媳婦和兒子都不在,家里也空了,就他一個人他一身酒味,身上還帶著汽油味,他喝多了,身上都是汽油我們嚇了一跳,問他是怎么回事,他叫所有的人不要靠近,告訴我們,他現在一無所有,已經和媳婦離婚了,希望債主們不要再去找他的媳婦追債,他一人做事一人當,如果有誰再敢去為難他的妻子和兒子,他就算是做鬼也不會放過這些人的說完,他就點火自焚了他發出的慘叫聲,是那樣的凄厲呵呵哈哈哈哈嗚嗚哈哈哈”
黃韜流著淚,不住地搖頭,“郜乾大哥就這么走了,我和王康、徐紹喝了一天的酒在之后的幾天,我們去尋找郜乾大哥的妻子,尋思著孤兒寡母不容易,能夠幫上一把就幫上一把可惜,我們再也沒有見到他們母子聽人說,也有借錢多的債主不甘心,去找他們母子,誰也沒有找到,他們母子好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沒人知道他們去了哪里郜乾大哥引火燒身的一幕,時不時的就會在我的腦海中回想起來多少年都難以磨滅服裝廠著火之后,我一直覺得是有人縱火,又覺得是郜乾大哥來找我們算賬因為我們沒有借給他錢現在想想,我也后悔,如果當年我能把家里的房子賣了,應該也能幫他還債的他也不會死”
黃韜的表情,絕非做作,張禹能夠看出其中的真切。
這種錢,借是情分,不借是本分。特別是黃韜三人,也都賠的血本無歸,哪怕是不借錢給郜乾,也說的過去。畢竟人家也得過日子。
如果說,是郜乾的陰靈作祟,張禹是不太相信的。是郜乾的妻子和兒子前來報復,可能性又有多大呢?
縱火是肯定的,兇手到底會是誰?
琢磨了片刻,張禹溫和地說道:“黃兄,你會風水嗎?”
“不會。”黃韜不解地搖頭。
“那我看黃金城小區,好像是按照風水布局啊?”張禹故意問道。
“你說這個”黃韜苦澀地說道:“實不相瞞,我原本沒有打算走房地產這條路,還是想繼續經營服裝廠的。然而在火災之后,廠里的員工總說鬧鬼,說經常能夠聽到呼救和慘叫聲他們不敢再留在廠里上班了,紛紛辭職一時間,我幾乎成為孤家寡人我請了一位看事的先生過來幫忙看看,他說這里有冤魂作祟,在他們的身上有大量的怨氣,必須要想辦法超度可是他似乎沒有成功,而那個時候,我除了服裝廠的地皮,再什么也沒有了先生告訴我,怨氣難以超脫,只要一邊鎮壓,一邊化解,他提議在工廠內擺陣,但是需要不少資金我哪還有錢給他折騰,無奈之下,想到了一個辦法,正好那個時候,房地產緊俏,我就把地皮抵押給銀行,又賣了家里的房子,從一些朋友手里借了一些錢,開發了黃金城小區小區的一切布局,都是那位先生親手操辦的”
聽了這番話,張禹徹底釋然。
一切的一切都說得通了,差的只是那個縱火的人。而那個縱火的人,極有可能是害黃信的人。
還有重要的一點,那就是黃韜和黃信的命數為何不同。或許想要解開謎團,也只有找到那個人才能問清楚。
這一刻,張禹拿定主意,要幫黃韜治好黃信。
張禹轉頭看向床上的黃信,黃信就好像什么也沒發生一樣,仍然是拿著手機。對于一個又聾又啞的人,手機已經成為他的唯一。
“黃兄,你去準備紙筆,我想問一下,你兒子在出事之前,都見過什么人,發生過什么事。”張禹認真地說道。
“好。”黃韜點頭,立刻起身,朝旁邊的一個柜子走去。
他打開柜子,從里面拿出筆,還有一個記事本。
黃韜走回張禹的身畔,將記事本先遞給張禹,說道:“之前我找過不少人幫忙醫治,他們每個人都尋問過黃信的情況,這上面有不少記錄,你看看能不能派上用場。”
這不是普通的病,找各派高手醫治,怎么也得找找病因的所在,亦或者是一些蛛絲馬跡。這些只能靠尋問黃信得到答案。
張禹翻開記事本,第一頁上面,就有尋問記錄,是兩種字體。
上面的問題有,變成這個樣的日子是哪一天,在這之前的一周內,見過哪些人,吃過哪些東西,都做過什么,遇到過什么特殊的事情,有沒有和哪個女人上過床,等等等等 回答的內容也算想盡,張禹一頁頁的翻著,回答問題的人,字體不變,應該都是黃信的。提出問題的人,有所變化,看得出來,一共有十五個人的尋問記錄。
這些人將能夠提出的問題都問過了,甚至包括吃喝拉撒睡,看了這些,張禹一時間都覺得,自己好像沒有問題可以問了。他能想到的問題,以前的人都想到了。
張禹看過之后,又從頭重新看了一遍,將所有的一切,細細的總結一番。黃信那幾天去過的地方,都是娛樂場所,洗浴中心、KTV、迪吧、酒吧。吃飯的地方,全是高檔餐廳,中餐、西餐都有,似乎也沒啥特別。跟哪些人在一起,大體上差不多,上面也有標注,全是黃信的朋友,沒有陌生人。跟哪些妹子啪啪過,還真別說,一周之內,竟然換了三個人。一個是四線小明星,一個是車模,一個是鎮海藝術學校的女學生。
除此之外,也沒什么了。
總結之后,張禹微笑著說道:“黃公子似乎和娛樂圈的人頗有交情啊,一周之內三個女人,都是和娛樂圈挨邊的。”
“讓張總見笑了我和娛樂圈的人,也沒多大交情,充其量就是偶爾有些明星到黃金海岸度假,吃個飯什么的”黃韜說道。
“這三個女人,都查過了嗎?”張禹問道。
“都查過了”黃韜點頭說道:“以前給黃信看病的人,都說要查一下,先后查了三遍,沒有什么問題,看不出有什么異常。”
“照這個說法,那本子上記錄的一切內容,黃兄也都讓人查過了吧。”張禹說道。
“沒錯,都查過了。”黃韜點頭。
這一來,張禹也為難了,自己能想到的,別人都想到了,也都查過了。別人都沒查到,自己就能查到嗎?
看來,問題肯定不是出現在本子上的問題上,極有可能是大家伙還沒想到,還沒問到的事情。
張禹先前聽空弈小尼姑說過,黃信應該是被人嚇了降頭。張禹檢查過黃信,還用心眼查看過,如果身上有什么特別的東西,哪怕是在床上,也瞞不過張禹。
降頭具體怎么下到人的身上,張禹不太清楚,但估計怎么也得有身體接觸,亦或是口服之類的吧。
張禹眉頭深鎖,再次琢磨起來。
“鈴鈴鈴”就在這時,黃韜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黃韜掏出手機,看了眼來電顯示,跟著接聽,“喂,你好”
“哦?趙老弟,找我有什么”在說到這里的時候,黃韜卻已經朝外面走去,想來是有什么事,不方便讓張禹聽。
他說話的語速很慢,說完一句話,人已經走到門外。
張禹聽不到電話對面的人說什么,只是能聽到黃韜遠去的腳步聲,聽聲音,走出很遠。
“什么事?神神秘秘”張禹在心中嘀咕一句,人通常這么做,往往是有極為重要的事情,不能讓人知道。
過了能有七八分鐘,腳步聲才從外面響起,黃韜跟著走了進來。
“張總,不好意思,有點生意上的事兒”黃韜和氣地說道。
“無妨。”張禹客氣了一句,說道:“黃兄,令郎的病,肯定是在不經意間被人做了手腳。這個記事本,能不能借我拿回去研究研究,看有沒有疏漏的地方。”
“沒有問題。”黃韜點頭說道。
張禹站起身子,說道:“我現在找不到問題的所在,也無法出手。這樣,我先行告辭,回頭想到什么,咱們再聯系。”
“那我送你。”黃韜客氣地說道。
黃韜送張禹出了私家別墅,前往停車場。因為他知道張禹是搭車來的,于是專門安排了司機到停車場等著,送張禹回去。
張禹也沒有反對,反正自己是要回家的。
剛到停車場,已經有車停在那里,一個司機站在車外,禮貌地打招呼。
“小陳,送張總回去,張總說去哪,就去哪。一切都聽張總的。”黃韜吩咐道。
“是,老板。”司機點頭。
黃韜朝張禹做了個請的手勢,剛要客氣兩句,停車場突然有一輛速騰開了過來,還發出鳴笛之聲,“嘀嘀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