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一章 簫舞雙絕,天地同壽(二)
晴朗天空之下，就在一陣咕噥聲中，薛寒露的曼妙身姿已經欺到了太刀川楓身前，她劍舞身旋，如盛開青蓮般無暇，又如綻放牡丹般嬌艷。
“好身段，好美人兒！”
太刀川楓本就是好色之人，當初見李青萍便想邀約共度春宵，而今看見翩然起舞的薛寒露，更是驚為天人。盡管對方劍勢四起，元力迸發，他也忍不住大贊一聲，雙目之中的淫穢污邪完全不加掩飾，他那難看的臉一陣獰笑，陰冷如冬夜寒風，直刺入骨。
薛寒露蓮足搶上，一劍削下，直取太刀川楓的眉心。她出劍不緊不慢，圓轉之意毫無斷絕，讓人看著就像是在擊劍而舞。
太刀川楓渾不在意，雙手掄起長刀自下而上撩出，隨著鐺一聲響，刀劍正面撞上。
只聽得嚶嚀一聲，本來順時針轉動的薛寒露，竟被這一刀的巨力震開，迫不得已地反向旋轉。不過薛寒露也并不去抵抗那股渾厚的力道，反而順著那力道逆時針再轉一圈，細劍自腰間穿出，徑取太刀川楓小腹。
這一劍純粹是借著太刀川楓的力而刺出，薛寒露不過是身體旋轉改變了力量的發泄方向而已。先后兩劍圓轉如意，借力打力，饒是太刀川楓，也忍不住“咦”了一聲。圍觀的民眾雖不清楚諸多細節，但見力弱的薛寒露一邊舞蹈還能同時攻出兩劍，不由得都拍掌叫好。
“師兄，那女郎身法協調，舞步進退有度，舞姿始終轉圈，怎么感覺有幾分太極之意？”人群后面，一個佩劍女子指著薛寒露，對身旁說道，“但我北武當雖傳有太極意，可都是以慢打快，令對手招式漸漸凝重遲滯，每打一拳每刺一劍都只會更慢更重，可那女郎卻越大越快，這么看來，又全然不是我武當的太極意了。”
說話這人便是北武當朱琪，而他身邊的人，自然便是鴛鴦劍客的另一位南武當弟子——萬飛劍了。他二人也親身經歷了珠峰圣境的大變故，雖然金沙帝國和天山祁連二宗圖謀甚大，但他們倆攜手為伴，沒有過多掛礙，想來便來想走便走，所以他們反而得了好處還相安無事地回到了武當山門。
此次回山閉關兩月，經過山中各師叔師伯以及掌教真人玄風的親傳，兩人都已入了結丹。恰好圣旨送上武當山，青年弟子中尤以他二人最為出類拔萃，所以玄風真人便領了圣旨，派他兩人上京一看。
聽朱琪問起，萬飛劍沉吟少許，道：“琪妹，師父常說這世界太大太廣闊，能人異士天資聰穎之輩不計其數。興許那姑娘是自己悟得那借力打力的法門，也說不得準，我們且繼續看看。”
朱琪應了一聲，繼續注視著薛寒露的劍舞之技。
就在萬朱師兄妹說話之際，薛寒露已圍繞著太刀川楓周圍轉了十多個圓圈，每次圈頭尾相接時，薛寒露的劍就會十分自然地或挑或刺、或劈或削而出。而每一次，太刀川楓都掄起手中長刀，將那柄寶劍擋了回去。
當當當的交擊之音越來越快，也越來越重，薛寒露的長裙已經飛起，如同盛開的百合花。
眾人看著那由慢而快的舞蹈，雖然曼妙倩影如花般燦爛嬌艷，但場間卻始終縈繞著頹郁之氣。那簫聲似有似無，鉆入耳中仿若未聞，但它卻讓那明媚的陽光都變得森寒了許多。
太刀川楓站在原地，已經掄了十幾刀的他，似乎也被那靡靡簫音感染，囂張的臉色竟透出了幾分苦大仇深。自從薛寒露攻來，他雙腳便如同在地下生了根一般，一步也沒有移動過，任由薛寒露轉來轉去他都只是重復著掄刀的簡單動作。
他能感覺到，長刀越來越重，所以他出刀竟開始慢了下來。
他能感覺到，對方的劍也越來越沉，劍上的力道也早已不是靈玄九重天所能發揮出來的力道。他身為結丹五重天，面對那纖薄窄刃的劍，竟也有些吃力了。
“有趣！”
伴著鐺地一聲，他擋開薛寒露的第十九劍，悶悶不樂的臉上突然露出詭異一笑。
騰地一下，薛寒露便又已轉了個圓，倩影滑步到太刀川楓右側，長劍順著旋轉方向直削過去，劍尖所向竟是太刀川楓的咽喉！
這一劍，一如之前的十九劍。
可是這一瞬，空氣似乎凝滯了起來。長劍劃動，竟切出了如水波般的透明紋路。太刀川楓呼吸陡地變得困難起來，他的感受比在場任何人都要強烈，周圍的元素正在凝成膠質！
“好曲子！”
太刀川楓哼了一聲，突然轉頭，視那襲喉一劍為無物。他看著另外一邊席地而坐忘情吹簫的陳山倒，揮舞長刀，刀光斬落，直逼陳山倒而去。
“原來…沉重起來的不是太刀川楓的刀，而是那首不知名目的簫音哀曲…”譚近春一怔，甩了甩頭，這才從那簫聲中回過神來。在不知不覺間，陳山倒的簫音竟潤物無聲地將在場每一個人都制住了，若非太刀川楓一刀斬出，恐怕沒有人能夠從那首曲子中提前蘇醒。
“不，小王爺的刀也沉重了。”第五聽云和肖夢蝶經譚近春這么一說，也都點頭表示贊同，可這時，小鳥游純子回轉過身，輕輕一笑，“因為那姐姐的劍一次較一次更重，力量一次比一次更大。早就聽聞炎華帝國武當太極勁以柔克剛、以弱勝強，今日一見名不虛傳，單是這一手四兩撥千斤、千斤疊千斤的技法，就已可入玄階高級的武技之列了…”
第五聽云、譚近春和肖夢蝶面色微變，他們雖不知這小鳥游純子說這些話是什么意思，但他們皆是天賦異稟的修者，稍微一聽便能分辨真假是非。
正如小鳥游純子所言，薛寒露圓轉如意舞并不是為了漂亮好看，而是借力打力，以身法的圓轉分化太刀川楓掄刀的巨力，每一刀揮出，就會有部分力量被化去，余下沒有化掉的力量就作用在薛寒露的劍上，作用在薛寒露的身上，因此，薛寒露越打越快，她的劍越揮越沉。
再加上陳山倒的簫音無時無刻不在侵擾太刀川楓的識海精神，音波中的哀傷悲婉影響著太刀川楓的心緒，以此使得太刀川楓一刀慢過一刀。
此消彼長之下，薛寒露和陳山倒就這么硬生生拉近了雙方修為境界的鴻溝，拼了足足二十劍！要知道，在這之前，他們面對太刀川楓連一招都應付不了！
太刀川楓的刀雖然慢了，但依舊很利。
刀光撕裂場間空氣，眨眼間已逼到陳山倒身前，看那刀光所指，同樣是陳山倒的咽喉之處。
劍尖橫掠，刀光縱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