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三章 離京
從醫館出來后，第五聽云右臂被夾板固定，右肩以下半邊身子也被麻痹，導致他幾乎已經感覺不到右肩及右臂的存在了。雖然此前他也感覺不到，但兩種感覺卻不一樣。
以前是右肩和右臂發不了力，但他可以感覺到右半邊身子很是沉重，整條右臂就像是累贅一般。而現在，右肩和手臂輕飄飄的，而且經包扎后的傷口里一陣陣酥麻之感，雖然依然無法使力，但酥麻和輕盈的感覺，讓他很是安心，這讓他知道，他的右臂確實是在慢慢修復。
第五聽云出門離去之后，華老先生坐回到自己的桌案后，又不厭其煩地研究起了下一株靈材。小蘭在其身旁，不禁有些出神，她對自己的老師有很多情感，可終究由于年紀不大，描繪不出來。她偶爾看了一些別的書籍，覺得自己的老師就真的像書里描寫的那樣，如同那明滅不定的蠟燭，不知道什么時候一陣風就會把它吹熄。
可老師卻又不愿熄滅，他總是挺起自己已經快要朽壞的腰桿，和某些東西某些人對抗著。他不愿屈服，他寧愿把自己余生花在每一株認識的或者不認識的靈材上，也不愿低下頭來——而且小蘭知道，若是老師肯低頭，那么他一定可以過上遠超常人的生活，不說一人之下，榮華富貴肯定是能夠有的。
但老師的選擇，卻是殘燈長伴…
華老先生端詳著這株靈材許久了，伸手也許久了，可往日里默契的小蘭這時候卻沒有任何動作。華老先生只好轉頭看了小蘭一眼，見小蘭兩眼無神，正在發呆，他咳了兩聲。
小蘭這才回醒過來，慌忙遞給華老先生工具。
在別人面前，華老先生總是板著臉，不茍言笑，一副很嚴厲的樣子。但在小蘭面前，華老先生更像是一個時而嚴厲時而溫和的老師，他接過工具，問道：“小蘭，在想什么呢？”
小蘭支吾了一下，隨意編了句話回答道：“我在想這個第五聽云到底是哪家的公子，怎么能讓傾城姐姐來相求華爺爺呢？”
華老先生聽了，笑起來道：“小蘭，前幾天不是你告訴爺爺，這第五聽云是嘉陵省份的一名落魄少爺嗎？怎么今日反倒問起爺爺了？”
小蘭低下頭，細聲道：“是嗎？”
“你還說，從吳家、葉家他們嘴里傳出來的消息是，這第五聽云可是救過公主殿下的性命的。”
“是這樣嗎？小蘭忘記了。”小蘭頭埋得更低了，害怕被追問下去。
但華老先生顯然對小蘭真正所想沒什么興趣，他悠悠嘆道：“若非這小子救了公主殿下的性命，我也不會費這么大力氣給他煉制生骨續筋丹啊。五階丹藥，即便是我，也煉壞了七套原材料呢。”
小蘭一下子又對五階丹藥來了興趣，抬頭撲閃著眼睛問道：“華爺爺，生骨續筋丹真的那么難煉嗎？”
華老先生道：“生骨、續筋，這本身就是極難完成的事兒。人之一生，只有新生嬰兒那一個階段，筋骨處于健康、繁榮的生長期。一旦長大，骨骼閉合，經脈定型，都將停止生長。生骨續筋丹，雖然能夠用藥力促進，但終究還是比不上嬰兒期啊。”
“哦…”小蘭畢竟只是學徒，對這些知識都還只是似懂非懂，“連華爺爺您都煉壞了七套靈材啊，那么肯定很難煉制。”
“其實也不盡然，主要是那小子提供的陸虎遺生很是邪門。七套靈材煉壞之中，有五套是由于那龍骨的原因。即便第八次僥幸成功，那根龍骨之中仍然有太多東西我沒能成功煉化。”
小蘭一聽，頓時問道：“有東西未能煉化，那豈不是會影響丹藥品質？爺爺您不是說過，任何未知的物質摻雜在丹藥之中，都可能引起難以估量的后果。”
“這句話不假，不過也得視具體情況而定，比如說…”
既然說到這個點上了，小蘭又表現出了感興趣的樣子，華老先生趁機就開始了講解。一老一少就像爺孫一般，在這狹窄的、昏暗的小房子里認真探討著關于煉藥的相關知識。
回到客棧，按照師賦的強烈建議，三人在客棧休息了一晚之后，第二天中午退了房，從白虎門三入萬里山。他們商量后決定，沿萬里山西行，穿過冀州，從萬里山脈支脈進入太行省，一路前往崤山千云湖。
第五聽云可還記得，千云湖有只紫蛛王在等著他呢。
就在三人剛剛穿過白虎門時，他們身后有兩道黑影碰頭，一人往南疾馳，一人則繼續跟蹤。對于這兩人，第五聽云和白潔渾然不覺，而師賦則始終懶洋洋的，不知道是沒有察覺，還是壓根兒就沒有放在心上。
進入萬里山后，他們不再像前兩次那么往北行進，而是轉向西去。一路走來，因為都只是在萬里山的外圍，所以沿途基本上見不著什么珍貴的靈材了，偶爾有些靈材，也都被白鶴在前啃了個光。路上很少會碰到傭兵團，一直到了天黑，他們才遇見一兩只散修隊伍，似乎剛要進山。
西進了三十里后，天色已經黑了下來。
第五聽云他們進了一個不知名的小鎮，小鎮上居民不多，大都是一些以捕獵為生的普通居民。當然，這些居民平時也能靠販賣靈材獲得收入，但由于他們不識得靈材，再加上不敢深入萬里山，所以他們販賣靈材的人微乎其微。
在小鎮上唯一一家客棧里住下之后，第五聽云和師賦商量著接下來的路線問題。
“師傅，照這樣子，怎么感覺完全就是在趕路啊？”
師賦斜坐在躺椅上，道：“趕路不好嗎？”
第五聽云道：“趕路自然是要趕的，可千云湖紫蛛王乃是快要四階的魔獸誒。我如今才納元境八重天，怎么能去斬殺它？別到了千云湖，反倒給蛛王送了一道大餐。”
師賦滿不在乎道：“任務是你接的，又不是我接的。”
“可，我是你的徒弟啊。你總得幫襯著點啊，這離任務截止不到二十天了，我咋越想越沒底啊。”第五聽云湊上前去，“師傅，你看能不能給我個大殺器，去了往那千云湖紫蛛王身上一丟，嘣！那紫蛛王就死了，多省事兒。”
師傅假意想了想，點頭道：“好像是挺省事兒的。瞧你那點出息，就這樣子，還想追逐武道，趁早回家種紅薯吧。”
第五聽云一聽，登時蹦了起來：“師傅，你也知道這沒出息了？那您老人家倒是想個法，讓我快速地進步進步啊。這十多天不能白趕路了，要不我們明天往萬里山深處走一點兒？”
“放心，今天只是讓你休息休息。明天，明天為師就帶你進入修煉狀態。”師賦瞇著眼，似要沉沉睡去，也不知道說的話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