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有人跟蹤
一陣風拂過，帶起簌簌林濤。
岱青蓮可不管這師生倆在談論什么，好容易逮著他們停下來的機會，她一下子就撲進了旁邊的灌木叢中，與那些上下翻飛的螢火蟲撲擊嬉戲，時不時還傳出兩道銀鈴般的笑聲。
真是少年不知愁滋味呀，第五聽云嘴角微翹，自嘲一句。
“誰？！”就在何月明欲再度前行之時，她突然一聲厲喝，剎那間仿佛變了個人似的。之前那個細語柔聲、溫柔和煦的何老師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臉凜然，英氣逼人的女英豪。
第五聽云距離何月明最近，立馬就感覺到一股近乎冰涼的氣勢，以何月明為中心朝著四方散開。鋪展開的氣勢之中，尤以北方最為凜冽，第五聽云心領神會，偏頭望去，正好看見一抹黑影閃出。那人似乎不愿被發現，當即遠遁而去。
“哪里走！”可何月明豈容對方逃走，大喝一聲，身形一拔，兩個起落就消失在了北方的林子里。
兩道影子遠去不過眨眼之間，第五聽云有心追上卻自知能力不足。那暗中跟蹤的人能夠一直潛藏追到此地，直到剛剛才被發現，這說明其實力不下于何月明。何月明已經參透了陰玄關，實力已達靈玄境多年，這種境界在渝陽郡內雖不算頂尖，但也絕不是末流。
除開各學院老師、院長，各郡城城主和一些武職衛官之外，普通民眾中很難找到一個靈玄境的武者。再有就是郡城內的修道門派弟子，高等學院學員，可這些人混跡在一個初等學院春游會里的可能性不大。
“看樣子是沖我來的。”第五聽云稍作分析，猜測那人十有八九是刑部派來的。心中有譜之后，他也沒怎么擔心，既然對方只敢暗中跟蹤，說明刑部還是有所忌憚的。
何月明這一去也不知要多久，第五聽云索性把豺狼放下，就地坐了下來。
“第五哥哥，何老師她干嘛去了？”岱青蓮身處成百上千的螢火蟲群中，微弱的螢綠色光芒照在她身上，把她淺色的衣服襯成了碧綠。而她本人似乎玩的忘情，竟連何月明發現有人跟蹤也不知道。
嘿，這妮子還挺好看。第五聽云看著那綠螢群里的小女孩，心里突然冒出了這么一個念頭。
“第五哥哥，來呀，一起來玩，這些螢火蟲可喜歡蓮兒了。”岱青蓮時而張開手讓螢火蟲停在掌心，時而抖抖肩逗引耳畔的螢火蟲。
第五聽云看著那一點點的綠光連在一起，連成一片綠幕，螢火蟲上下翻飛，使著綠幕不像一潭死水，綠光流動，甚是好看。就連他也不禁沉浸其中，暫時地忘了自身艱苦的處境。
“咦？那是什么？”
看著看著，他突然發現了綠幕中間有兩團燈籠大小的光斑。不同于螢火蟲組成的綠幕可以流動變幻，那兩團光斑始終紋絲不動，就像…兩只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這邊。
眼睛！
身旁還躺著一具豺狼尸體的第五聽云，陡然間一個激靈，他當然知道那綠燈籠般的光斑是什么了，那也是豺狼的眼睛啊！只不過這次的眼睛更大更亮，遠非身旁已經死去的這只可比。
這般想著，他再去看那螢火蟲群，果然發現那兩只眼睛并不是在蟲群之中，而是在岱青蓮身后一丈的草叢里。
不好！他心中連連叫苦，恰好這時候何月明追人而去，他可不愿再與這家伙來一次生死搏擊了。單看那兩只狼眼，這只變種豺狼跟身邊躺著的這只就不是一個輩分的。
“蓮兒！”
第五聽云努力讓自己冷靜。
“啊？”岱青蓮玩得高興，完全沒注意到第五聽云語氣上的變化。
“別轉身，慢慢朝我這邊走。”第五聽云盯著那一對綠燈籠，用不容商量的口吻對岱青蓮說道。
岱青蓮還是不疑有它，越是聽見不讓她轉身，她就越想轉身看看。
“別動！”第五聽云幾乎是吼出來了，一下子就把岱青蓮嚇得呆在原地，幾天前在碑林那里她不怕別人兇，那是因為她知道有媽媽在。可此時此地，媽媽不在身邊，第五聽云又突然發怒，讓她一時間覺得委屈，還有些害怕。
她的小心臟撲通撲通地亂跳，也不知道一直還算溫和的第五哥哥為何突然間大發雷霆，越想越覺得委屈，最后雙眼里竟涌出了兩行晶瑩的淚水。
第五聽云眼睛死盯著岱青蓮的背后，對岱青蓮他已無暇顧及。剛才遇見只小的就送去了半條命，這時候又來了只大的，那可是要命的東西！然而就在他神經高度緊張之時，北面忽然響起一陣簌簌之聲。
“誰？！”
全身緊繃的他，想當然地以為此地另有人窺伺。
“是我，怎么了？”所幸，那邊傳回來了何月明的聲音。
何月明一回來就看見楚楚可憐的岱青蓮和面目肅然的第五聽云，當即發覺了不對勁。
“呃…是…”何月明突然回來，第五聽云稍一放松，視線就從原處挪開了。聽到何月明問起，他才指著岱青蓮身后，正欲說話，一看之后卻又吞吞吐吐了起來——那兩只綠燈籠般的眼睛不見了！
順著第五聽云手指的方向，何月明卻什么也沒看見。
于是第五聽云只好把剛剛自己所見講了一遍，這時岱青蓮也湊了過來，雖然她還是眼角掛淚，但聽了解釋后她心里舒服多了。
“蓮兒，對不起啊，剛才情況緊急，我…”第五聽云尷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頭，一邊道歉一邊欲去摸岱青蓮的頭。畢竟在他眼里，岱青蓮還是個妹妹級別的小女孩。
“別碰我頭！”誰知岱青蓮把頭一歪，嘟著嘴幽怨地瞪著第五聽云。
第五聽云尷尬地收回伸出去的手，連聲道歉。
“好啦好啦，蓮兒沒那么小氣啦~”在第五聽云一聲接一聲的道歉之下，岱青蓮終于破涕為笑，語調一轉，道，“不過蓮兒也想向第五哥哥道歉呢。”
“啊？”
“那天在碑林那里，蓮兒不知道第五哥哥的情況就…”
“你說那事啊，”第五聽云打了個哈哈，“蓮兒不小氣，難道我就小氣了嗎？那件事我早就忘了。”
少男少女相視一笑。
“好了，私人恩怨解決清楚了，那我們就回去吧。”這兩個孩子高興，何月明這個做老師的自然也不會不開心。
第五聽云見何月明對剛才追蹤之人閉口不談，也就不打算深問。
不同于之前的一路安靜，這下三人有說有笑，直奔集宿地而去。
談笑間，誰也沒有注意到，密林深處始終有兩只綠燈籠般的眼睛注視著他們，尤其注視著走在最中間的第五聽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