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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神劍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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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飛的劍是有情之劍,專為天下不平事拔劍;沈飛的劍又是無情之劍,殺敵飲血何來情感。

  有人說用劍者都是殘忍的殺手,與冷面劊子手無異。

  或許是,又或許不是!

  或許漫無邊際的殺戮已經慢慢冷酷了沈飛的內心。

  或許某一天,他會變成機械殺人的劊子手,以手中的利刃斬盡天下。

  風起,云涌!

  沈飛沖入深海義無反顧,讓引路人產生一絲動容,那義無反顧的決絕,只有一心求死的人才會擁有吧!

  明明充滿朝氣。為何一心求死?為何總能在沈飛身上感受到一絲難以道明的落寞和蕭瑟。年紀輕輕的他到底經歷了什么,變得如此厭世。

  更令引路人不可思議的是,厭世的沈飛心中并沒有恨,反而充滿了愛,充滿大愛。

  “真是個奇男子啊,難怪冥冥之中命運選中了你。”引路人身在風中,整個身體隨風搖曳,仿佛一根起伏不定的稻草,卻又能屹立在原地如同定海神針。或許每一個人身上都是充滿矛盾的,都是矛盾的集中體。

  一劍向下,黑血橫流。一往無前之劍留下的是一片殘肢斷臂,沈飛成功斬開了海水,進而斬斷深海巨獸的身體,他是如此的強勢,甚至連面前的狂獸都產生一絲恐懼。

  恐懼?已經晚了!

  當深切感受到恐懼的時候,死亡其實已經距離你很近很近。

  深海巨獸柔軟的身體從中間裂開了一道縫。這并不致命,但致命的殺招很快跟來。

  回身轉體,沈飛重新遞出長劍,這一劍絕不平凡,單單揮擊的氣勢,就可稱之為舉世無雙,令敵人肝膽欲裂。

  令人肝膽欲裂的劍擊造就的是敵人身首異處的潰敗,沈飛一劍直接刺穿了海妖的身體,那看似柔軟實則堅韌的軀體足以承受萬鈞之力,卻唯獨在沈飛獨特的劍擊下敗下陣來。更甚之,這一劍的氣勢沖破海妖殘破的軀體后還不滿足,還繼續向前刺穿了海水,刺入天空,劃破云層,讓晦暗的月重新顯露。

  這真是霸氣外露、舉世無雙!

  充分理解了痛苦滋味的沈飛變得更加強大,有了一個明確目標的沈飛變得更加強大,他的出現必將在蓬萊仙島內部掀起一陣腥風血雨。

  血腥的殺戮落下帷幕,獵殺者反被殺死,尸沉大海,很快就有魚群循著血的氣味追尋過來,將其尸體分食。然而海浪并沒有止歇,天際的陰霾依舊聚而不散。

  沈飛平靜地站在海面上,如履平地,看起來像是在馭水,仔細看,能看到幾片色彩鮮艷的花瓣藏在那里,阻隔在他和大海之間。沈飛對于仙術的使用更精細了!

  他的身上一滴水漬都沒有留下,平靜地抬起頭,望向站在高處的引路人:“你安排的好戲。”

  “貴客何出此言?”

  “堂堂引路人引路,海妖怎會無端生事!它敢這樣做,只有一種可能就是你有意縱容,你在借機試探我。”

  “第一,作為引路人我沒必要試探你;第二,行走江湖意外總是會發生的。”

  “早知道你不會承認。”

  “貴客確實誤解了在下。”

  “誤解不誤解先放一邊,現在船沒了,要怎么辦。”

  “貴客大可放心,船還有很多。”言罷,引路人的右手離開袖子,細長的手掌帶著烏黑的純絲手套,拇指和食指兩根手指之間赫然夾著一個亮晶晶的芥子袋。

  沈飛馬上明白了對方的意思,眼睛瞇起,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看來你是早有準備!”

  “應急手段總是必要的。”引路人一只手托住芥子袋,另外一只手輕飄飄地指向它,綁住袋口的紅繩隨即被莫名力量左右自行松開,一條兩頭尖的小船赫然從其中露頭,慢慢升起,到完全脫離芥子袋后忽然凌空變大,化作一條三米長的小舟降落在水面上。

  大風大浪,唯獨不能觸及兩人所在之地,不能讓區區三米的小舟傾覆顛倒,沈飛在花瓣云的承托下向前走去,從遠處看像是在水面上行走,就這樣一路向前,穩如泰山地落在船上。

  “耽誤了時間,不能按時到達目的地了吧。”

  “意外總會出現,貴客要前往險境早該做好承受意外的心理準備。”

  “你還真是生了一副伶牙俐齒,能言善辯的很。”

  “有一說一而已。”

  “走吧,帶我去目的地。”話音未落,沈飛心中忽然一緊,緊接著毫不猶豫地閃身躍起,凌空盤旋數周不落。就在他離去的當口,一條劍狀物刺穿船體了過來。沈飛的直覺夠敏銳,跑的夠快才算保全一命,于空中自轉三圈以右腳將那飛來之物踢開,定睛看時,才發現是一條形似長劍的大魚,挨了沈飛一腳后落入旁側的海域中,眨眼功夫就游沒了。

  嶄新的小舟就這樣毀了,沈飛正待破口大罵,卻又隱隱約約地在海底發現了什么,斷喝道:“快躲開,很危險。”或許是因為引路人的特殊身份,或許是在引路人的身上感受到了某種特別的感覺,沈飛在明知對方實力不弱于自己的情況下還是大聲提醒示警,希望他及早規避危險,這一舉動令引路人渾身一顫。體內霎時涌出黑白二氣,竟就這樣憑空消失了。他消失的情景很像是被一黑一白兩條大魚囫圇吞下,若不是見過黑白二氣從他身體中升騰出來的情景,沈飛一定會以為他是被險惡的敵人吞噬掉了。

  在引路人消失后不久,海面的平靜被打破,一條條劍形魚破水而出,目標直指沈飛。

  “還真是阻力重重呢。”沈飛完全不為所動,已沒有什么事情足以令現在的他產生動搖。隨著一聲轟鳴,道道強光自沈飛體內釋放而出,強光攜卷著殺戮的力量,是入蜀山時沈飛學會的第一種仙術——仙力震爆!每一道刺眼的光都代表了激烈壓縮形成的精純仙力。

  轟轟轟!

  光濤成球形擴散,很快將四方飛來的劍魚吞噬殆盡,那些可憐的大魚在光濤沖撞下深受重創,被反震回去,一些體質較弱的干脆翻了白肚,一命嗚呼了,成為了大海中的一具具浮尸。

  “是自己太強了?還是蓬萊的實力不過如此?”

  沈飛看得見,深海中還有更大的危機正在趕來,但他并不覺得畏懼,反而有些興奮,自從血脈中的力量有過一次燃燒暴走的經歷,沈飛的戰斗欲望越發的旺盛了,往往一點點小的摩擦都能讓他興奮異常,這感覺仿佛是徹底沉醉在戰斗中,越是浸淫鮮血就越是心潮澎湃,根本難以脫身。

  “來吧,讓我看看島外的守衛到底有多少斤兩。”

  沈飛很確定,如此大量的海妖絕對是有人特意圈養的,目的就是阻擋外來者進入主島。

  “不過這也就間接證明了,引路人沒有指引錯方向,目的地就在前方。”

  隔著起伏翻涌的海浪,沈飛看到一雙富有層次的眼睛幽靈般的浮現出來,這雙眼睛與第一只海妖所擁有的類似,卻在恐怖肅殺之余充斥了美感,令人不得不驚嘆造物主的偉大。至今為止已見識過不少強大的妖獸,沈飛發現妖獸和人類一樣,眼睛是一扇窗,越是強大的妖獸眼瞳的層次越多,越是美麗令人著魔。

  “正主要來了,希望你不會令我失望。”沈飛是火木圣體,在海中作戰天然被克制,因此他選擇純以劍技迎敵。沈飛的劍是一往無前的、是迎風破浪的、是殺氣逼人的,沈飛斫出的每一劍都濃縮了又去無還的影子,要么敵死,要么我死,沒有中間選項。正是因為這種非你死,即我死的特征,沈飛出劍的威力才如此強大。

  “戰吧,戰個痛快,令天地變色,令日月無光!”對現在的沈飛來說,每一次戰斗都是一種變相的宣泄,宣泄心中難以道明的情緒。

  “你可千萬不要令我失望啊。”敵人尚未完全現身,沈飛已經不顧一切地沖向大海,那瘋狂的樣子像極了浴血而生的戰斗狂人。

  一式“一瀉千里”!

  沈飛的身體和手中的三尺長劍完美的融合為一體,形成鷹的形態。這一刻,朝花夕拾劍化作了深沉夜幕下的唯一亮光,筆直沖向漆黑的大海。

  即便死也要死得其所。

  義無反顧,為了明日的朝陽。

  滄海橫流,天地為棋。

  以武犯禁,為所欲為。

  天地皆暗,我心獨明;蒼茫大地,亂世梟雄,持劍遨游。

  我心澎湃,我心堅韌,我心如鐵,我心向前。

  這一劍斫出,凌厲霸氣,唯我獨尊!

  沈飛斬向的仿佛不是兇惡的海妖,而是看不見的敵人,又或者是他自己。

  殺伐果斷!為所欲為!

  沈飛一度入魔,入魔之后的感覺很好,每次回憶都會感到舒暢。

  這世上的事真的很難講清楚,何謂正,何謂邪,其實都是勝利者的鬼話罷了!

  央央佛宗,自詡正道,不也是藏污納垢的地方,不也是縱容瘋子的地方;蜀山呢,也未必清爽倒哪去。明知如此,何必執著于正邪!或許世上根本沒有正邪之分。

  因為你是我的敵人,所以邪惡!

  因為你是我的朋友,所以正義!

  這便是所謂的正邪。

  納蘭若雪的死讓沈飛的心跟著沉淪,復活若雪是支撐他不會倒下的唯一動力,偶爾的戰斗是重燃他心中熱血的唯一辦法。

  沈飛要戰!既然無處可逃,便要戰個痛快!

  “嘩啦!”大海又一次被攔腰斬斷!

  這情景,真的很難相信是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小伙子造成的。

  連那海中的巨獸都為沈飛狂野的舉動震驚了,吐出一縷縷黑墨,讓視線更加模糊。只可惜,沈飛瞄準了目標便不會回頭。

  沈飛一頭扎入海中,長劍向前,速度奇快,很快劍鋒上便傳來硬物捍震的觸感。

  這一次,對手的實力確實不俗!之所以得出這樣的判斷,是因為沈飛一往無前的劍被對方生生攔下。借著仙力交織形成的棉網,沈飛依稀可見,攔住朝花夕拾劍劍鋒的,是對方巨大彎曲的螯牙。這東西很像是一只體型遠遠超過同類的巨大章魚,嘴中生著一口鋒利的尖牙,其中兩顆最大的彎曲如鉤,即便口器閉合了也會顯露在外。

  “為了生存,獸進化出了利爪和獠牙,而人則打磨出了利刃,多么有趣啊。”手持仙劍與猛獸相對,沈飛全身的氣都在外涌,源源不斷地涌出,仿佛沒有窮盡。

  沈飛的力量在不斷攀升,攀升速度過快造成氣流的紊亂,使得他身后的海水被迫后移,形成一堵高墻。

  “你叫什么名字!”沈飛向海妖問話。在他說話的時候,十六條觸手離開水面,張牙舞爪地逼近了過來,將空間束縛成一座牢籠。

  海妖用武力回應他,野獸總歸是野獸,不懂得生死搏殺時的惺惺相惜。

  十六條觸手圍成牢籠,沈飛接近兩米的身高在其面前渺小不堪,被吞沒殆盡。

  被壓扁?被捏碎?

  在視線不能達到的地方,一定正在發生某種可怕的事情。

  可以想見牢籠打開的時候,出現在視線中的將是一灘爛泥。

  然而,

  然而,

  然而!

  已經緊縮在一起的觸手們,居然在某種更強大力量的作用下被推向了外面,被迫松開了彼此,使得緊密的牢籠現出縫隙。

  縫隙中,能看到沈飛的氣息正在鼓蕩,如同護盾那樣,將巨獸的觸手強行分開。

  觸手又一次擠壓上來,它們拼命用力,拼命擠壓想要將沈飛置于死地。可惜,又一次被彈開。這一次的彈開代表著實力的差距,代表了體型不能等同于力量。

  赤色的罡氣穿在沈飛的身上,是鎧甲亦是武器。

  沈飛向前一步!

  氣流亂涌,水平面下陷,海妖的一顆獠牙上出現一道裂縫。

  沈飛往前邁出第二步!

  海妖的整張面孔被一面風墻被壓得扁了,獠牙上的裂痕進一步擴大。

  沈飛往前邁出第三步。步子尚沒落下,海妖的反擊當先到了。

  黑色的浪掠起,高達十五丈。

  沈飛沒有理會,讓自己的步子徑直落下,站穩!

  下一刻,巨大獠牙崩碎,一道半月形的光弧出現將海妖的身體、觸手、以及周遭的海浪一劈兩半!

  天際下起了血雨,是妖獸的血形成的雨。

  沈飛毫無憐憫!

  因為那與自己無關,就好像人類不會對羅剎族的滅族產生絲毫感情。

  勝、敗,天、道,萬事萬物遵循的法則不過弱肉強食四個字而已。

  黑色的雨在下,山巒高的浪在拍打。

  月在云中,電似龍形。

  奇詭之物橫行的時代,必然是烏煙瘴氣、看不到希望的時代。

  海浪不斷拍打,黑夜仿佛永遠沒有盡頭,沈飛平靜佇立,等待著黑白二氣吞吐,引路人重現。

  “謝謝你的提醒。”伴隨著引路人一起出現的,還有一條三米小舟。

  “你死了,便再沒有人引路。”沈飛的語氣難辨真假。

  “寧愿相信你是在擔心我的安危。”

  “便去相信吧,本就無關緊要。”

  “你可真是個奇怪的人。”

  “奇怪用在我的身上可謂是一種稱贊。”

  “何必那么悲觀。”

  “呵呵。”

  “笑是不置可否,還是默認?”

  “笑是無法回答。”

  “有趣。”

  “你也很有趣。一張笑臉不會笑,兩眼無洞卻能洞察秋毫。”

  “如此說來,我們都是有趣的人了。”

  “同類。”

  “很榮幸。”

  “很榮幸。”

  “不說了,要抓緊時間趕路。”

  “說話會影響趕路嗎。”

  “理論上會的。”

  “我不想聽理論。”

  “還要走多久。”

  “天明可到。”

  “耽擱了這么長時間,天亮的時候還能到達目的地?”

  “提些速度便可以。”

  “有勞了。”小舟前進,旅程重新開始,“真想把你的面具摘下來,看看你的真實樣子。”

  “摘引路人的面具,等于脫女人的衣服,是流氓行為。”

  “做流氓有什么不好。”

  “做流氓會被世人唾棄。”

  “唾棄又有什么影響。”

  “被唾棄就抬不起頭。”

  “抬不起頭又有什么影響!”

  “對于沒有骨氣的人就沒有影響,但對充滿骨氣的人就影響很大。”

  “如此說來,真的不能摘你的面具了。”

  “你是在說自己是個有骨氣的人嗎。”

  “我是在說,自己不是個流氓。”

  “你也很有趣。”

  “這句話你說過很多次了。”

  “中聽的話不在乎多說幾次。”

  “中聽的話,聽多了也會疲勞。”

  “沈飛!”

  “怎樣。”

  “你的名字里有個飛字,可見有翱翔天空之意。”

  “是父母的期望吧。”

  “只要期望足夠炙熱,便可能成真。”

  “我的父母很早之前就死掉了。”

  “人死之后,期待會更加濃厚,化作真實的力量附加在宿主的身上。”

  “聽著怪滲人的。”

  “或許你終將飛起,但當你起飛之時,九州便會淪喪。”

  “危言聳聽嗎!我哪有那么大的影響力。”

  “不,你有的,你的命運便是如此,在二十年前就已被注定。”

  “原來引路人也自以為是個可以看穿一切的人,是個相信命運的人。”

  “命運之說,本來是不信的。但在見到你之后我便相信了。”

  “如果沒記錯的話,你我只見了區區兩面吧。”

  “有些人即便朝夕相處也形同陌路,而有的人只是見過一面便能夠產生刻骨銘心的印象。”

  “聽你的意思,我應該是后者。”

  “沒錯!你屬于后者!在你的身上我不僅僅看到了無法形容的巨大潛力,還有著不可思議的蕭瑟和悲涼,一種無法描述的厭世情緒。你比任何人都更加矛盾,矛盾的人一定會作出瘋狂的事,就像儲存著黑火藥的炸藥桶,只需要一些火焰,就會徹底點燃、爆炸。”

  “我聽出來了,你把我當成了恐怖分子!”

  “不不不,或許有一天,你將成為恐怖本身!”

  “將來的事情也敢斷言?”

  “看到你義無反顧的樣子我便確定了。”

  “何出此言呢?”

  “越是在乎一樣東西,當失去的時候就會越痛苦。世人不在乎情義,失去便失去了無關痛癢!而你剛好相反,重情重義的你一旦失去了珍視的情義必回陷入狂暴之中,而那就是恐怖到來的起點。”

  “我有能力帶去恐怖嗎?就連能否從主島活著回來還不一定。”

  “既然你的身上有著命運的留痕,主島之行就必會有奇變,本來不可能的事情說不定也會變成可能。”

  “借你的吉言。”

  “去吧,去向路的遠方,一定可以看到終點,因為那是你無可逃避的歸宿。”

  “你到底是誰!”

  “我是引路人!指引一條不歸之路。”

  “和沒說一樣。”

  “我覺得只有你能做到!這么多年過去了,你是唯一一個讓我覺得有希望成功逃離主島的人。”

  “你是在給我打氣嗎,從剛剛開始就一直在說好話。”

  “我是覺得你真的可以。”

  “就憑沈某的義無反顧?”

  “就憑那一瞬間點亮了整個黑夜的出劍,你讓我看到了最深的絕望,也讓我看到了絕望中的光明,所以我相信,你便是命運指向的那個人。”

  “但愿如此。”

  大海深處,迷失之地,所謂的蓬萊主島,不死仙藥究竟是否存在?

  沈飛很清楚感受到,腳下的小船沒有沿著固定的方向前行,在引路人控制海水流向的特殊能力下,小船七扭八拐地前進,走的是一條蜿蜒曲折的道路。

  主島的方向是固定的,小船行進的路線卻如此飄忽不定,可見引路人不想讓自己知道主島所在的確切位置。

  引路人究竟是誰,針對主島的種種懸賞究竟是不是一場誘人的騙局,沈飛心理完全沒有底,他更在思考另外一個問題,聚仙閣閣主知不知道自己的地盤上有著引路人的存在,引路人和他之間到底有沒有關系?

  迷霧重重,不過剛剛到來就已陷入重重迷霧之中,這份厚重的霧氣反而讓沈飛對主島更感興趣,那里究竟隱藏著什么樣的秘密?

  不知具體航行了多長時間,海上的巨浪終于減少了,天上的密云也跟著變淡,星星出現,月亮露頭,看上去已經成功度過了危險的航域。

  所謂水天相接,大海是距離天空最近的地方,站在海面上能夠清晰地看到天上的每一粒星辰。沈飛不禁聯想到祖師爺無涯道祖倒騎黑驢登蜀山觀星悟道的情景,此地距離星空如此之近,自己是否能從其中領悟些什么呢?

  沈飛凝目望著天上的星辰,感覺它們真的像是棋盤上的棋子,星羅密布,暗含玄機。沈飛醉心進去,可惜無論如何都參不透玄機究竟為何。

  此時,引路人輕飄的嗓音傳了過來:“縱觀星海,是否令你想到了前輩的壯闊?”

  “現在想想,祖師爺當年何必上山,直接出海就可見滿天繁星,不是更加簡單。”

  “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豈可知海中的星盤與山上的一致。”不待沈飛搭話,話鋒一轉,引路人繼續說道:“有傳言說,無涯當年便是從蓬萊走出去的。”

  “少胡說了!照你的意思我們蜀山人都該向蓬萊認祖歸宗嘍。”

  “未可知也。”

  “引路人,你真的相信蓬萊是道宗的起始之地?”

  “未可知也。”

  “難道連魔教的創始者也是從蓬萊走出去的。”

  “蓬萊的歷史比你想象中悠久的多。”

  沈飛沉默,引路人抬起右手指向前方:“還有二十里,我們的目的地就在前方。”

  “總算要到了!得好好感謝你。”

  “不必感謝,因為我指引的這條不歸之路,很可能會要了你的性命。”

  “那便不說謝了。”

  “登島以后,有個建議給你。”

  “不必了。”

  “你不想聽聽我的建議?畢竟那可能關乎你的性命!”

  “不必了。”

  “為什么!”

  “因為現在給我提出的建議很可能讓引路人你接受處罰。”

  “你不接受我的建議,居然是在擔心我的安危?”

  “很奇怪嗎!”

  “果然符合你重情重義的風格。”

  “還好吧。”

  “就像你自己說的,你我二人不過見了區區兩次面而已,僅僅兩次見面的情義就足以支撐你如此為我著想嗎。”

  “不想再有人因為自己的存在而受到傷害,僅此而已。”

  “原來如此。看來你以后都會獨來獨往。”

  “可能吧。”

  沉默又一次到來,這一次沈飛閉上了眼睛,他不再關注星海,全身心的養精蓄銳,準備迎接接下來的挑戰。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前方終于出現了一座小島,從遠處看是一座圓形的島嶼,生長著豐沛的植被,島的中心挺立著一棵山巒般巍峨的參天巨樹。

  小船停止在一片黑色的礁石前,沈飛從船尾走向船頭準備上岸,與引路人擦肩而過的時候對方的袖子難以察覺地飛揚了一下,將一個特別的小物件送入了沈飛的袍子,行動極為隱蔽,沈飛并沒有察覺。

  “最后提醒你一次,我會在此地等你一天一夜時間。時間一到,即會毫不留情地離開。”

  “放心吧,我一定會回來。”沈飛不轉身地,徑直走入密林之中。

  天蒙蒙亮,引路人目視沈飛瘦削的身影在密林中徹底消失不見,緩緩摘下了臉上的面具,那張臉…

  島,便是小型的陸地,島上氣溫偏高,植被四季不謝,沒有遭到人為破壞的島嶼往往是靈獸們自由自在生活的天堂。

  來到蓬萊,沈飛進入的第一座小島是梟陽,那里是蓬萊與大陸的往來中心,是貨物的集散地,囤積著大量的物資,生存著大量的島民。梟陽島幾乎和九州的城市沒有區別,人為雕琢的痕跡比比皆是。

  此地不同,此地幾乎看不到人煙,放眼望去,四下皆是樹海,巨大的樹木高達幾丈,甚至幾十丈,樹木形態特別,以沈飛的閱歷也不能知其名稱、科屬。更有巨大的藤蔓自然下垂,宛如吐信的毒蛇。

  沈飛是火木圣體,對植物本該存有親切感,但不知為何,島上的植物大多難以親近,即便以木系創生術試圖操控,也會遭到抵擋,這種事情過去從來沒有發生過。

  更加令沈飛擔心的是,自從入島以來他便生出一個感覺,感覺有一雙眼睛正在默默監視著他。

  島上氣候溫暖、潮濕,蚊蟲遍地,卻一頭野獸都看不到。沈飛駐足查看四處,仍有被監視的感覺但無論如何不能發現對方藏在何處,無奈之下深吸口氣,又一次嘗試使用木系創生術控制周邊的樹木。

  全島到處都是植物,如果自己能夠控制它們將形成極為有利的條件。

  但是計劃又一次落空了。

  當沈飛的精神透過仙力試圖進入植物體內的時候,居然又一次被抵擋在外,像是遭到排斥,無論如何都無法進入。不愿氣餒的沈飛試著用木系創生術控制一株幼小的嫩草,居然仍舊不能成功。

  “這真是詭異至極!”

  沈飛勃然大怒,一腳踩向不知名的小草,將它狠狠踩扁。

  “這討厭的島。”未知的地方讓人感到彷徨,進而生出憤怒。沈飛也不例外,連續幾次得意仙術的失效讓他脾氣大增,一腳將不知名的小草踩的稀巴爛,更惡狠狠地吐了濃痰在哪里,轉身離去了。

  不可思議的是,在他離去之后不久,之前被踩爛了的小草奇跡般的回復了生機,宛若新生。

  樹木遮蔽了視線,沈飛感到自己已經迷失在樹林里了,他感覺自己一直都在兜圈子,陷入林海不得脫身。

  登島的時候沒有御劍飛行是因為擔心被海上的居民發現,此刻脫身不得沈飛再不做猶豫,腳踩花瓣云徑直飛起。飛起來的時候,四周產生驚人的變化,周遭的樹木像是意識到了他的存在,居然伸展枝莖纏卷過來。

  “原來都是活物,難怪我無法控制你們。”沈飛這才明白自己無法控制島上植物的原因。老夏曾經說過,植物和五行中的另外四行最大的區別在于植物是有靈的,每一棵植物都有著自己的靈魂存在。很可能九州的植物靈魂能量偏弱,自己很容易控制,而島上的植物靈魂能量很強,自己控制起來就沒那么容易。

  “原來如此!”知道了緣由就不再覺得可怕,沈飛手持仙劍騰空而起,劍刃隨便掃斬,將纏卷過來的樹枝一一斬斷,一路歡笑著飛向頂層。

  “轟!”卻哪里想到,剛剛到達樹頂便遭遇了一陣雷鳴般的劇震,仿佛迎面撞在一面無形的墻上,毫無準備之下,沈飛頭暈目眩,眼前一花,筆直墜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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