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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瞬間的輝煌或者永遠的平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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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飛鉆入黑暗潮濕的森林里,寒風凜冽,身上卻一點都不覺得寒冷。他的心情煩躁,沒來由的煩躁。大踏步的邁進驚起了林中正在休息的小鳥,鳥兒們挺惱怒,在他頭頂盤旋,嘰嘰喳喳地叫個沒完。

  “心情不好?”熟悉的聲音從前方傳來,沈飛腳步不停,氣洶洶地道,“讓我靜靜。”

  數不清的花瓣從他腳下飄起,圍成一堵墻,堵住了沈飛的去路,“看來是為情所困呢。”三更半夜的,除了老夏之外,也沒有誰會這般閑在的關注沈飛的動向了。

  “老夏,我真的很煩,想靜一靜。”沈飛心情真的不好,換做往日他絕不會以這般的語氣和老夏對話。

  后者不以為意,從樹梢上飄下,懸浮在虛空中,將一個巴掌大的壇子遞了過來,“喝點吧。”

  沈飛本要拒絕,但鼻尖連續抽動兩下,從其中聞到了酒的味道,驚訝道:“你什么時候開始喝酒的?”

  “你忘了我的前身是怎么死的了?酒對我來說,和水沒什么區別,只是年歲大了,想著要養生了,才慢慢開始用蜂蜜代替酒的。”

  “為了我,寧愿少活幾年?”

  “誰讓你是我的經紀人呢。”

  望著老夏誠懇而蒼老的面容,沈飛心中一暖,接過酒壇,打開了向嘴里猛灌,至今為止,他只喝過兩次酒,都是在情緒大好的時候,助興喝的。這是第一次在失落時喝酒,感覺烈酒下肚,全身上下立時被灼熱感包圍,郁結的心境減弱不少,取而代之的是莫名而來的開心。

  “原來這就是借酒消愁的道理。”沈飛不滿足,仰起脖子,“咕咚咕咚”竟然將一整壇酒灌了下去。雖然這壇子不大,但老夏釀制的花酒品性極烈,沈飛一次性喝了這么多,肯定是要暈的。

  明知如此,老夏也不阻攔,誰沒年輕過,誰沒失意過,年輕人憂愁的要么情,要么義,老夏雖然是妖,卻也是過來人,對沈飛的情況心知肚明,所以用最為義氣的方式幫他解憂。由此可見,老夏是真的把沈飛當成兄弟看待了。

  “咣啷”酒壇被摔的粉碎,沈飛晃晃悠悠地大聲吆喝:“再來一壇。”嘴里冒了個泡,向著地面倒去,眼睛再也睜不開了,“再…再來一壇。”他睡了過去,嘴角掛著笑容,暫時拋開了心中的煩惱。

  老夏搖搖頭,用無所不在的花瓣疊成被子,蓋在沈飛身上,“安心睡吧,睡一覺就沒事了。”

  何謂情,何謂愛。年輕的時候,永遠想不清楚,等想清楚的時候,這些珍貴的感情,卻已經離你而去,消失在風里,再也抓不回來。

  莫君如安靜地躺在床上,火山瑪瑙在黑暗的屋子里放射出溫和的光芒,仿佛是鐘離睿在向自己微笑。

  想到鐘離師兄的死,莫君如心里十分悲涼。她這般年紀,對死亡沒有太過深刻的印象,父親死的時候也不過就是哭了一場,哭完了,就好了,之后再想起時,眼里也不會再濕潤,因為年紀小,身邊新鮮的事情總在牽扯精力,所以,很少去思考那些不開心的事情。

  今天夜里,卻有些不同。莫君如有意沒和沈飛、邵白羽呆在一起,也說不出來為什么,就是想自己靜一靜,為那逝去的人進行悼念。客觀的來說,父親給予自己的是物質;而鐘離師兄給予的,則是關懷。無私的關懷,不求任何回報。

  好像從兩人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鐘離睿就對她特別的好,說不上來原因,就是特別的好。處處關照,事事叮嚀,這種感覺,就像被人捧在手心里,美妙極了。

  “鐘離師兄大概是喜歡自己的吧。”望著手中的火山瑪瑙,莫君如莫名惆悵。手掌一緊,將瑪瑙攥入掌心,“師兄,你在天有靈一定要保佑君如啊。”

  君如猛地站起,掀開被子,擾醒了身邊熟睡的明月峰弟子,沒有道歉,穿上衣服徑直推門出去。看萬里無云,月朗星稀,以手指天,玄女劍凝化而出,在空曠無人的院子里,在月光下舞動開來。

  相傳,玄女劍中藏著一套劍法,是封印在劍中的玄女生前使用的,擁有著詭異莫測的劍招和變化無窮的步態。只有當持劍者與玄女劍契合到某種地步的時候,這套劍法才會浮現于心中。

  莫君如趁月起舞,進入到玄妙的境界,劍招無窮無盡,步伐飄逸空靈,而又無跡可尋,那迷人的月光被長劍收攏于鋒刃之上,每出一劍,都斬碎掉一片月之霜華。

  火紅的長袍與這明艷的劍式互相映襯,再與頭頂的月光結合,形成一幅完美的畫面。

  莫君如如癡如醉,仿佛變成了另一個人,縱情揮灑在天地之間。直到一個人影從劍鋒前經過,才將她帶回了現實。

  “哎呦。”縱情舞劍的自己碰上了猛撞冒失的家伙,劍刃在對方的身上留下了一道傷痕。那人跌坐在地上,淚眼模糊,臉上的妝花的不成樣子,竟是死對頭納蘭若雪。

  女人的淚不僅能感動男人,還能感動身邊的女人,看到她這樣,莫君如很是不忍,湊上前問道:“出什么事了,怎么哭成這樣。”

  “好疼。”若雪嬌嗔,推開她伸過來的雙手,“你管不著。”站起來,徑直跑出了院子,消失在黑暗中。

  “到底怎么了?”君如有些擔心她,“遇到了什么傷心事,讓她哭成這樣,好可憐呢。”躊躇片刻,最終沒有追出去,或許,現在的她也是想靜一靜的吧。

  深沉的夜色下,孤單的男女默默地縮緊了身子,他們在成長,成長便要經歷挫折和未知。

  第二天,神圣的玄青殿上聚集了很多從沒見過的人,他們穿著各種顏色的道服,腰間懸掛著樣式各異的寶劍,唯一的共同點是——同樣仙風道骨,道貌盎然。

  沈飛隔著人群觀望,始終沒有見到納蘭若雪的影子,心中不免擔心。直到邵白羽從背后猛地拍上來,才將目光從人群中抽離。

  “喂喂喂,找誰呢。”邵白羽明知故問。

  “找你啊。”沈飛看了他一眼,馬上又將目光投注到人群中去了。同時有一搭無一搭地說道:“你就在殿上睡覺,怎么這么晚才出現。”

  “切切切,我還想問呢,你昨天晚上跑哪去了。”和沈飛在一起久了,邵白羽有意學他幽默的態度,“話說,你身上怎么一股酒味啊,背著我喝酒啦?哪來的酒啊?”

  “哪有,產生幻覺了吧你。”沈飛不承認。

  “你這個家伙,真是不老實。”邵白羽看他不愿意說,自己干脆也不再問,笑嘻嘻地逗他道,“昨晚沒睡好覺吧,是不是忽然間發現,若雪姑娘對自己很重要。”

  “你給我閉嘴。”沈飛怒,走入人群中,遠離邵白羽,他今天實在沒心情和他斗嘴。

  鐘離師兄的死,對兩人的打擊并不算大,因為在他們看來,與其說鐘離師兄是死了,倒不如說是飛升了、凈化了、升華了,進入到了更加美好的世界。會有這樣的想法,是因為近距離地觀看了那場驚世的戰斗,鐘離師兄最后時刻展現出的強大,怕是掌教和云師叔聯手都遠遠不及的。在他們想來,人生要么輝煌燦爛,要么黯淡無光,輝煌可能維持不了太久,卻能讓你感受到無與倫比的自由;平靜或許能夠維持很長時間,但和死了也沒什么區別。兩人都是眼高于頂的人,在他們想來,一瞬間的輝煌,比一輩子的庸碌美好得多。所以師兄是死得其所的。

  看沈飛走入人群,邵白羽沒有跟上去,他知道對方在找什么,也知道自己幫不上忙。人就是這樣,失去了才覺得珍貴,沈飛如此,自己也是如此,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大概就是現在的景況。

  邵白羽放眼望去,看到人頭攢動的玄青殿上,幾乎每一個仙風道骨的道士身上都配齊了三樣東西。其一,道服。幾乎每一位仙人,無論年齡多么老都穿著道服。道服的顏色可能不同,樣式或者也略有改動,但確確實實都是道服,無一例外,這大概是一種身為仙人對待道門的態度吧。其二,仙劍。仙劍是可以儲存在丹海之中的,邵白羽就很少將鴻鵠劍佩戴在身上。但這些前輩們則完全顛覆了他過去的想法,腰間至少挎著一柄仙劍,有的是兩柄,最多的有四柄。邵白羽初時不理解,后仔細尋思了一陣,感覺他們是在防備。仙人對戰,生死在眨眼之間,萬一有人偷襲,帶在身上的仙劍絕對比藏在體內的仙劍出手要快,說不定就能因此保全性命。明白了這一點,邵白羽將鴻鵠仙劍召喚出來,斜跨在腰間。第三,師印。在場的仙人年齡至少都在四十歲以上,有些甚至已經超過百歲,比掌教還老,可他們無一例外地佩戴著師印,而且是那種相對較大的師印,上面清晰的鐫刻著師承和門派。

  由此可見,仙人是自我防備,信守規矩,尊敬師承的。

  邵白羽點點頭,從其中得到了很多的啟示。他同時想到:這么多的仙人聚集在玄青殿上,可見經此一役,掌教的話已經開始產生分量。連這些閑云野鶴,各有師承,自在慣了的得道上仙們也不得不屈服。

  他進而發現,仙人們的年齡非常特殊,同一個年齡段的人會扎堆,后面將近十年出現斷檔,然后再扎堆出現。這大概與引有緣人入仙路的收徒方式有關系,試想從無涯道祖開始,每一代都是一個師父,帶幾個年紀差不多大的弟子,每一代都是這樣,代代循環,就自然導致了年齡的代溝接近父與子。

  并且,此刻聚集在玄青殿上的仙人無論是談吐、舉止,還是身上繚繞的仙力,都比樊村見過的普通仙人高三個檔次以上。平時一個學堂上課的師兄弟,就是殿上這些人的徒弟,在師父面前溫順的像是小綿羊,半步不離,隨時侍奉在身邊。

  邵白羽忽然想到,自己是否也應該侍奉在掌教的左右呢?往玄青殿后走廊深深地看了一眼,最終決定放棄。

  六道絢爛的霓虹自天邊飛來,降落在觀云臺上,那是傲氣逼人,目不斜視的六峰峰主,隨著他們的到來,互相攀談著的人們安靜下來,自動為他們讓出了一條路。六位峰主對他們同樣尊敬,從那條被讓出的道路上向前走,一邊走,一邊對著兩邊認識的人打招呼。

  他們走到屬于自己的位子上,心安理得地端坐下。長殿上已然安放了八把椅子,可見真正能說的上話的永遠只有那八個人。仙人們各自找到自己的位置,帶著徒弟們走到屬于自己的陣營里,掌教和云師叔一步踏入殿中。

  六位峰主猶豫了一下,還是起身行禮道:“見過掌門師兄。”他們身后的仙人們,在他們的聲音落下之后,緊跟著說道:“見過掌門師兄。”他們的聲音落下之后,年紀尚輕的學生們的聲音才自傳來:“見過掌門真人。”聲波一浪接著一浪,從中可見出蜀山等級的分化,無論如何驚才絕艷,學生都是最低層次的那一階層,在長輩們說話的時候,他們便需要安靜,這是規矩,蜀山的規矩。

  掌教目光冷冽地望過來,其中的壓力似預示著今日的集會不會平常,他沒有讓六位峰主坐下,自己也不坐,向著后走廊深處招招手,十二名小童排成隊列依次進入。

  小童兩兩一組,前一人手里捧著名冊,后一人手里握著毛筆。最后進來的一人,又高又胖,雙手捧著研好的黑硯,墨汁濃稠而不黏連,一看就是上品。

  “規定的時間已經到了,現在清點人數,請六位峰主將本峰云游在外的人員名字從面前的花名冊上勾選出來。”

  “掌門師兄,這般興師動眾,會否太過了一些。”尹秋水道。

  “是啊,把我們當成小孩子劃考勤呢,真有意思。”方翠崖附和,但目光沒有接觸尹秋水,可見兩人之間芥蒂未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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