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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一則來自龍虎山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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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弟,師兄這輩子只求你這一件事,讓我把睿兒拉回來吧,他太年輕,他不能就這樣離開,師弟。”

  看著師兄焦急的神情,看著鐘離虛弱的呼吸,云烈知道,不管自己答不答應,這件事情師兄都一定要做了。付出的代價有多大不言而喻,后果有多可怕沒人知道,可師兄已經完全不在乎了,他只要睿兒活著,活著便是一切。

  云烈嘆息,最終妥協:“一年,逝去的時光已經回不去了,先用壽劍為他延壽一年,視情況定奪是否繼續延壽,這是我唯一的條件,如果你不答應的話,咱們師兄弟二人只能兵刃相對了。”

  “一年時間太短了。”

  “你答不答應。”

  “這…好吧,就按你說的,先為他注入一年的陽壽。”

  “我為你護法。”云烈轉身向洞口走去,“記住,千萬別耍小心思,否則我真的會翻臉的。”

  “我必然言而有信。”掌教右手托著的玄光逐漸凝聚成實體,號稱天下至高,正道最強之器的壽劍現出其美艷至極的輪廓,看不清真實的樣子,因為整個劍身都包裹在純凈至極,乳汁色的剔透光芒下,這種光芒,與貫穿邵白羽泥宮丸的正者之白如出一轍。

  光芒映照出掌教堅毅的側臉,鋒利的眼神,他已無后退之路,高高舉起了壽劍用劍尖對準了鐘離的心臟,一舉貫穿了。然而,劍刃的破體并沒有造成血肉的濺出,白色光芒下,鐘離睿全身的皮膚化作透明,紅血流淌在經絡間,內臟各司其職一覽無余。

  光芒承載著力量,從神劍上匯入到鐘離的身體里,到極盛之時忽然散盡,一切恢復如初。

  對鐘離而言,現世里所經過的每一天,相當于生命中跨過了兩歲,為鐘離延壽一年,等于說是將七百多歲的壽靈賦予了他,這在常人看來,幾乎就是天文數字,但對壽劍來說,似乎并無太大影響,它的光芒圣潔如初,一點看不出損耗。

  天下第一神劍,它的真實奧妙究竟為何?

  在用壽劍賦予鐘離壽命以后,掌教將海量的仙力注入到鐘離的體內,鎮壓逆轉乾坤之道術,那種力量太過活躍,太過狂暴,比預計的還要難以對付,掌教將它封印完成的時候,身上已經被汗水浸透,面如金紙,多少年未有過的疲乏。

  “接下來,只有等待了。”掌教擦擦額上的汗水,起身看著熟睡中的鐘離,看著他安詳的側臉總算安心了一些,他走回洞口,與云烈擦身而過的時候說道:“替我照顧好他。”

  “這還用你說。”

  “我回去了。”

  尚未回到山上,掌教便察覺到了不對勁,因為胎動的聲音更加明顯了,縈繞在耳邊像是揮之不去的夢魘。有人趁著自己外出的時間做了壞事?

  掌教馬上想到六位峰主,看來自己猜測的沒錯,龍虎山傳來的消息是早有預謀的。他冷笑,一步跨入殿中,“既然你們要玩,我奉陪到底。”

  翌日,主峰下起大雪,學生們穿上了早已準備好的加厚的內衣,哆哆嗦嗦地趕來上課。就算天氣再冷,仙人也不會穿棉衣、棉褲之類厚重的衣服,因為有違仙人的風度。

  鐘離睿很晚才出現,出現的時候,感覺和往常不太一樣,卻又說不出來,沒有和沈飛一行人打招呼,甚至沒有對莫君如展露笑容,就徑直走到了掌教身后。

  三人看他一副苦瓜臉,知道一定是遇到了煩心的事情,而能讓鐘離睿煩心的,三人肯定也幫不上忙,就沒去煩他。

  今天一大早,在鐘離睿醒來,現自己身上的改變之后,甚至不用向云師叔詢問昨夜的情況便已知曉生了什么。他并沒有因此感到開心,恰恰相反,反而背負上了沉重的負擔。每天夜里所遭受的痛苦只有他自己最為清楚,師尊強行為自己續命,用仙力鎮壓自己體內的逆轉乾坤之道術,等于在自己身上施加了枷鎖,如果想要活命,就不能再施展逆轉乾坤的力量,但那又怎么可能呢?分身術、瞬行術,馭獸術,凡此種種已經成為了生活的一個部分,怎么可能說扔就扔呢。師父是為了自己好他明白,可是師父的想法太天真了。

  一年的時間對自己來說,非但沒有任何好處,反而會成為沉重的枷鎖,想想三百六十五個晚上的痛苦煎熬,那會是怎樣一種可怖的情景。

  鐘離睿很不開心,又不能直接對師父言明,因為師父一旦知道了,心里同樣會背負上擔子,并且有可能使用更加激進的方式治療自己。

  他的這副殘軀已經從里向外被侵蝕得不成樣子了,已經沒救了,茍延殘喘地活著,怎么可能是他這樣驕傲的人能夠接受的了的。

  諸仙歸位,掌教坐在逆瀑之中宣布六峰早已知曉的消息:“接龍虎山飛鴿傳書,蜀中出現魔徒行蹤,希望咱們能出手清剿。”

  “有這樣的事情?”

  “魔教妖孽膽敢闖我蜀山,真是膽大包天。”

  “是啊,也太目中無人無法無天了。”

  看著六峰峰主一個個矯揉造作的驚訝表情,掌教越堅定了心中的想法,他們越是掩飾,就證明其中越有問題,魔教或許真的來了,但由龍虎山傳來這則消息則絕對是有意為之。龍虎山是七峰以外,蜀中的另一處龍穴,雖然仙力已經枯竭,但聲勢仍大,也只有龍虎山傳來的消息才能引起主峰的足夠重視。

  “你們覺得,此事當如何解決。”掌教想聽聽他們怎么說,只有聽他們說,才可以看清他們的意圖,從而有所應對。

  “我覺得,咱們現在就該下山去圍剿了魔教的妖孽,只有血的教訓才能逼迫他們再也不敢冒犯我蜀山。”方翠崖拍著胸脯說道:“這事就交給我吧,我帶著峰上幾位元老前去,七日之內定然傳來好消息。”

  “翠崖兄不可盲目樂觀啊。”尹秋水低著眉說道:“三年前樊村的大火歷歷在目,當時魔教的行蹤還只是局限在蜀山的入口地帶而已,此刻,他們膽敢深入蜀山腹地,肯定是有備而來。”

  “以我方翠崖的本事也需要怕嗎?”

  “敵在暗,我在明,小心應對,總歸沒錯的,我覺得,咱們還是聽掌門師兄的安排吧。”尹秋水故意將球踢回去,是要把難題交還給對方。

  “是啊,蜀山大事應該聽掌門師兄做主。”納蘭明珠從旁附和。

  “好,聽我安排那就最好。”掌教淺笑,“魔教孤軍深入,必然有著明確的目標,在我看來,這么容易被現行蹤,一定他們先期派出的誘餌,是為了吸引我們的注意力。當然,也不排除戰略冒險的可能。所以我這樣計劃:“師弟。”他側身對著云烈,“你和鐘離再帶三名學生,下山去查清楚邪教的行蹤,短兵相接之時盡量留活口。諸位峰主繼續與我駐扎主峰,參詳戮神陣陣勢,已防備魔教聲東擊西,直搗黃龍。”

  云烈卻沒有馬上領命,因為掌門此舉實在太過冒險,自己和鐘離一旦離開主峰,除了隱居在后山仙人洞府里的上仙們,掌教身邊再無一個能夠幫上手的人,而此時,六峰峰主連同他們的弟子又都名正言順地駐扎在主峰上,萬一心生不詭,對掌教不利,主峰很可能就此淪陷。

  但他也沒有立刻回絕,因為有人比他更不希望看到這樣的情況:“

  “掌門師兄,此舉恐怕不妥吧。”尹秋水沉吟,“不是我懷疑云師兄和鐘離師侄的實力,但潛伏進入蜀山的,很有可能都是魔教的強者,只派出這星火般戰力,短兵相接的時候一定會吃虧的。如果在蜀山腳下戰斗尚且吃了虧,那本門將顏面盡失,沒辦法再坐穩正道第一大派的寶座了。”

  “呵呵,明明是你們讓我安排,卻又說我的安排欠妥,看來本門的事情,都要聽由六峰來做主了。”掌教冷冰冰地看著他,“是不是啊。”

  尹秋水低下頭去,抱拳道:“掌門明鑒,師弟絕對沒有此意。”其實尹秋水不同意這樣的安排是有原因的,一來,六峰并非鐵板一塊,各懷異心,除了掌教能在此時將這些人整合在一起對抗魔教,沒有其他人能夠做到,所以現下他還需要掌教的力量。

  二來,云烈和鐘離同時離開,等于名正言順地脫離了六峰的視線,處于視線之外,即便引天怒也不能引起足夠的重視了。

  他們千算萬算,沒算到掌教會冒著主峰陷落的危險,將云烈和鐘離睿這對左膀右臂同時派走。

  “沒有此意,那就照我說的做,師弟,你挑人吧。”掌教叮囑,“蜀山受到威脅,你和鐘離作為主峰最強戰力,理應起到表率作用,以一場全勝提振正道聲勢,為蜀中千山做出表率。為此,行事務必小心謹慎,不可貪功冒進,不可急躁,你二人的實力我還是放心的,只要小心不落入敵人的圈套就可以了。”

  楚天涯道:“掌門師兄,請允許我和云兄一同下山,我…”

  不等他說完,掌教已經出言截斷:“你一走,咱們演練戮神陣法的事不是泡湯了,魔教此次深入蜀山,真實目的很可能是奔著主峰來的,萬一大軍忽然壓境,而戮神陣尚未完成要如何應對,若天下第一峰陷落,正道等于失去了支柱,再無能力抵擋魔教的入侵了。所以,六位峰主必須陪我留在主峰,半步都不得離開。”

  掌教越說越嚴厲,不給六峰任何反擊的機會,既然戮神陣是你們提出上山演練的,也是你們整天耽擱著我不讓陣勢成型的,那么好,就陪我在山上呆到魔教到來為止吧。

  掌教必須讓鐘離和云烈在一起,因為他不確定自己傳導過去的功力是否真的能壓制住鐘離體內狂暴的力量,為了以防萬一,必須時刻有個頂級高手,而且是知情的人陪在鐘離身邊。

  “這…”六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被掌教的決斷搞得束手無策,昨天一整夜的時間,在給予他們完成奇門詭道時間的同時,也賦予了掌教思考對策的時間,他用了一整晚的時間,醞釀了千百種可能的選擇,最終確定為這一條。

  果決而狠辣,掌教拿自己的命和蜀山的繁榮與他們賭,賭他們的膽量。而實際上,越是聰明的人越是謹小慎微,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是不會輕易出手的。

  云烈看著自己的師兄,從他看起來比自己年長十歲的樣貌里看到了長久以來對蜀山的付出。師父項浩陽長達三十年的隱居生涯,是以李易之在主峰三十年的困守為代價的,這三十年里,唯一能給予他一絲安慰的,只有鐘離。

  云烈產生了一絲心痛,感嘆命運的身不由己,即便身為天下第一人又能如何。于是他做出了決定。

  “你們都留在山上,等著聽我們的好消息吧。”

  見師弟終于想通了,掌教懸著的心才算放下,而六峰唯一的期待也就此落空,他們反而陷入到自己設計的死局當中,被掌教牢牢栓死在主峰上,再也抽不得身了。

  “睿兒,沒有問題吧。”

  “師尊請放心,我以自己的姓氏誓,絕對會蕩平魔教妖孽,振我蜀山雄偉。”

  “我相信你。”

  “可是掌門師兄,鐘離這一走,百學堂的課該當如何?”納蘭明珠問道。

  “每天早中晚,我各抽出一個時辰的時間,為學生們上課。”掌教瞇著眼,望向納蘭,“每天等我三個時辰,你們不會有意見吧。”

  “怎么會有意見呢,我只是怕師兄太辛苦。”納蘭明珠聰明地回答。

  “辛苦?風風雨雨四十年哪一天不辛苦,但越是辛苦,越能激起我的斗志,因為我是蜀山的掌教,是當今正道的執舵人,有太多人的命運與我聯系在一起,是不能有一絲一刻放松的。”說話的時候,掌教的目光于場中之人的身上一一掃過,他的目光中含著威勢、氣概和決心,讓在場的每一個人動容。

  蜀山是矛盾與統一的集合體,掌教的位子一直處在六峰的環伺和尊敬下,每一代掌教無一例外的都是那個時代九州的第一人,實力和心智都遠遠過身邊的人,也因為此,才能將浩大的蜀山降服住,將千百種心思收攏住。

  當代掌教二十多歲就代為經營蜀山,之后三十年里始終維持著溫順的性子,沒有建立起絕對的威信。直到方栦云頂一場大火,不僅將千年神殿付之一炬,更讓李易之成為了真正的掌教,讓他的心思徹底改變,再出關的時候,簡直像是變了一個人,變得堅硬如鐵。

  在現在的李易之眼中,除了蜀山和鐘離只怕再容不下其他東西了,或許也正是他這般心無雜念,才可以擁有此等至高無上的境界。“師父,您是否允許云師叔和我從學生里挑選三人隨行?”鐘離睿走到師尊面前,恭謹地道。

  “你們選吧。”掌教隨意揮手。

  “師叔,選人的事情可以交給我嗎?”鐘離睿又走到云烈面前,恭謹地說。

  “當然可以,你隨便選吧,睿兒。”

  “謝師叔。”鐘離睿轉身望向站在掌教身后的,屬于主峰勢力的學生們,“被我叫到名字的人請出列,如果害怕或者不愿意去的話,沒關系,直說就好,我再找別人。”

  眾人懷著忐忑的心情,畢竟魔教惡名昭著,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作為年輕人,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馬上就要去面對這群窮兇極惡的暴徒,不緊張才是不正常的。除了邵白羽——一想到能夠下山迎戰魔徒,邵白羽興奮地全身都在抖,沒有瞳仁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鐘離睿,那意思好像在說,選我,選我,我要跟著去。

  沈飛本來是無所謂的,不過知道邵白羽肯定要去,所以也希望自己能被選中,莫君如更是如此。

  鐘離睿笑了笑,隨便地點指:“邵白羽、沈飛、莫君如,你們三人出列。”

  “果然是這樣。”雖然早已料到如此,學生們還是難免慶幸,慶幸有那三人替他們遮擋風雨。有的時候,站在巨人的陰影下會讓你覺得自己很渺小,很受挫;有的時候,站在巨人的陰影下卻讓你感到很安全。

  不一樣的形勢,產生不一樣的心境,起碼此刻,主峰一派的學生們都很欣慰有三個人是那樣的耀眼。

  邵白羽、沈飛、莫君如相繼出列,鐘離睿道:“怎樣,是否愿意跟我下山?”

  “這還用問嗎,鐘離師兄。”經過這么多天,沈飛已和鐘離睿很熟了。

  “還是要問一句的。”鐘離睿淺笑,“免得你們剛下山就尿了褲子,給我丟臉。”

  “開玩笑。”

  “好,現在正式回答我,到底愿意還是不愿意與我一道下山降妖除魔。”

  “斬妖除魔是我等蜀山門人分內之事,我沈飛、我邵白羽、我莫君如愿隨師兄下山,誅殺魔教妖孽。”

  “好,現在立刻回去收整行囊,明日卯時,我們準時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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