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易有些懷疑,生了孩子忘了相公是不是女人的天性,如儀剛生下李端的時候是這樣,醉墨生完李慕也是。
李家的小郡主,大小姐李慕,現在是所有人的心頭肉,在家里比李端和自己要受待見多了。
李端要和柳二小姐學武功,暫時被柳二小姐交給了楊柳青調教。
自己發下的保護妹妹的誓言,含著淚也要練功。
好在雖然辛苦,但是他也都自己堅持了下來,已經三歲半的李端,稍稍打熬一下筋骨,對以后很有好處。
月子里的女人要格外照顧,李易這些天也都沒有閑著,膳食上既考慮到營養又兼顧她的口味,費了不少心思。
李軒一直在混亂之地,來信說明天就要回來了。
這也意味著他們在蜀州待不了多久,就要啟程回京。
雖然京都少一個李軒不少,多一個他也不多,但他到底是皇帝,就算是不能老老實實的守在京都,也不能總是在外面浪…
所以壽寧從昨天開始,情緒就比較低落。
李易思忖了好久,才看著她說道:“要是不想回去,就讓他一個人回去吧…”
壽寧抬起頭,臉上露出笑容,說道:“聚散聚散,有聚就有散,有散才有聚,離別是為了更好的相聚,京都有母妃,有皇姐,還有許多事情,我也不能總是在外面…”
李易不再說話了,壽寧低頭沉默了一會,跑到一邊,撿起一根樹枝,在地上劃出了縱橫交錯的線條,說道:“先生,我們下棋吧,下獸棋…”
獸棋是李易教給她的第一種棋,也是她會的第一種棋,由李易傳授給她,經由她發揚光大之后,迅速風靡京都,尤其是在年紀不大的孩童之間流傳最廣。
她下的很慢,也中規中矩。
這使得李易也不好使出小飛象跳跳虎宇宙超級無敵哮天犬之類的終極絕招,好在這次和她下棋有輸有贏,而且輸贏的幾率在五五之間…
這讓他更加傷心,深知在下棋上,他這輩子怕是都沒有機會超過壽寧了,她居然能以贏一局輸一局,絕不多輸也絕不多贏的方式,和他下了半個時辰…
下著下著,就連站在后面的白素也看出來了,望向他的目光略微鄙夷。
于是這盤棋就下不下去了。
他看了看時辰,也差不多到了準備晚飯的時候了。
這些日子,醉墨的飲食都由他一個人負責,包括食材,也是他親自去市場上挑選的最新鮮的。
壽寧拎著一個小布袋,跟在他的身后,儼然一個小跟班的樣子。
這些天都是這樣的,除了睡覺和極少數時候,她幾乎不會離開他身邊五步。
如果不是白素也跟在后面,這一定是沒有任何瑕疵的日子。
徐老最近像是又有所突破,李易已經有好幾天沒有見到他了,不過也無妨,只是出去買個菜而已,也不用次次都需要宗師護送。
更何況,白素雖然胸小屁股小心眼也小還有一堆缺點,但是優點也很明顯,天榜第八,這絕對是一個合格的保鏢,再加上老方,在永縣之內,幾乎是可以橫著走的。
很巧的在街上遇到了楊甫一行人。
王姓老者帶著楊甫,以及幾名護衛,緩緩的走在街上,一邊走,一邊還在和楊甫說著什么。
之前的一段日子,王老頭還經常向他請教一些問題,或者是聊一些有關景國的事情,后來不知道因為什么原因,他就很少再來了。
倒是經常見到他給楊甫講帝王之道的時候,后者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李易能理解楊甫,因為這位丞相大人的聲音有一種獨特的魅力,就連他聽了也想睡。
“景王殿下。”王姓老者也看到了他,對他拱了拱手。
李易看了看他,“丞相這是…”
王姓老者拱手說道:“蜀州原本是景國最窮,最亂的地方,短短兩年,卻變得如此的繁榮和富裕,老夫帶靖王殿下出來看看,希望殿下能從中學到一點兒東西…”
李易看了看楊甫,發現他的眼睛正盯著街邊小攤上的水果冰糖葫蘆,并且露出渴望的眼神。
他覺得王老頭還是有些操之過急,就算是學會了又如何,蜀州之所以變成現在的蜀州,不僅僅是因為它得天獨厚的地理優勢,還因為這里是他的地盤,他想怎么搞就怎么搞…
武國現在可還在別人手里,就算楊甫學會了,也還是一場空…
李易給壽寧和楊甫一人買了一支水果糖葫蘆,楊甫臉上的渴望和羨慕之色才沒有了。
正要和他們揮手告別,一行車隊緩緩的遠處駛來,為首的男子左右看了看,忽而走過來,問王姓老者道:“敢問這位老人家,永縣縣衙怎么走?”
王姓老者并未回答,看了看他,問道:“你是武國人?”
男子詫異道:“老人家是怎么知道的?”
王姓老者想了想,說道:“若是老夫猜的沒錯,你應該是武國滄州人士吧?”
那男子臉上更為驚詫,嘆道:“奇了,奇了,老人家莫非是算命的不成?”
見他承認,王姓老者搖了搖頭,說道:“若不是滄州人士,又怎么會有滄州口音,老夫雖然老了,但是耳朵還行,不至于連家鄉話都聽不出來。”
少小離家老大回,鄉音無改鬢毛衰雖然王姓老者的遭遇和這句詩沒有半毛錢的關系,但是能在異國他鄉遇到家鄉人,怎么都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王姓老者看了看這一行人,問道:“你們來這里做什么?”
那男子嘆了口氣,說道:“老人家有所不知,滄州現在落到那狗朝廷的手里,民不聊生,我們本是滄州的商戶,實在是被狗朝廷逼得怕了,才想著來到這蜀州,謀一條生路…”
他嘆了口氣,說道:“還是公主殿下在的時候好啊,可惜殿下,唉…”
蜀州有許多來自齊國和武國的商人,只要是做正經生意的,在縣衙登記造冊之后,在這里都不會受到歧視和差別對待。
王姓老者自然是知道這些事情的,只是,他本是武國的丞相,如今看到武國的子民為了避禍,只能逃到鄰國,心中只覺得悲涼,心中的某個信念也更加的堅定了…
“老人家也不知道永縣縣衙在哪里嗎?”男子看了看他,笑道:“我們再去找人問問…”
王姓老者搖了搖頭,有些低落的伸手指了指前方,說道:“永縣縣衙,就在前面了。”
“多謝老人家。”男子對他拱了拱手,轉身看著身后的一行人,說道:“一路辛苦,馬上就要到了,大家再堅持一會兒…”
一行十余人拉著四輛馬車,車上裝的都是一些諸如風車、撥浪鼓、面具、木刀木劍等孩童的玩具,最后一輛車駛過的時候,一名漢子隨手從車上摘下來一只風車,遞給站在路邊舔著糖葫蘆的楊甫,笑道:“小兄弟,這個送給你。”
楊甫正舔著糖葫蘆,下意識的伸手去接,身后忽然傳來一聲嬌斥。
“躲開!”
那漢子拿著風車,臉上露出和善的笑容,只是手伸到一半的時候,臉上迅速浮現出一絲狠辣,速度陡然加快,從他食指和中指的指縫間,冒出一點藍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