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6節 奧拉奧的靈感

　　奧拉奧話音落下，眾人一片嘩然，就連艾達尼絲都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

　　黑伯爵和瓦伊是諾亞一族，他們能進入晴空詩室是應該的。可是，安格爾有什么資格進入晴空詩室呢？

　　艾達尼絲：“你說他能進來？他憑什么？”

　　奧拉奧沒有回答艾達尼絲的質問，而是轉過頭用滿是期望的眼神看著安格爾，似乎在鼓勵著安格爾前進。

　　安格爾其實也很疑惑：“為什么你會認為我能進來？”

　　奧拉奧：“等你進來，自然就會有答案。”

　　奧拉奧的這個回答，等于沒說。什么叫做他進去，就有答案？如果他發現自己進不去，然后被艾達尼絲認定為擅闖者，那豈不就開戰了？

　　安格爾甚至有點懷疑，奧拉奧是不是在慫恿自己與艾達尼絲發生正面沖突？

　　可如果真是如此，之前在走廊上時，奧拉奧也沒必要幫他們阻止艾達尼絲的攻擊啊？

　　安格爾很不解，但他知道此時最好的選擇就是——

　　“不。”安格爾直接拒絕。

　　奧拉奧：“為什么要拒絕，你不就是為了晴空詩室而來的嗎？”

　　安格爾：“我不知道你…奧拉奧先生，是怎么得出這個結論的。不過，我可以明確的表示，我對晴空詩室其實沒有那么感興趣。”

　　艾達尼絲：“你在說謊！”

　　安格爾輕輕嘆了一口氣，看向艾達尼絲：“這位女士，你對我很了解嗎？臆斷前，為什么不睜開眼看看呢？”

　　安格爾說的這些話，其實都屬于“坦言”的范疇，所謂“坦言”，其實就是可以靠真言術辨別真假的話。對于一些察言觀色能力比較強的人，甚至不用真言術，都能確定安格爾說的是真是假。

　　艾達尼絲：“如果你對晴空詩室不感興趣，你怎么可能突破重圍來這里？而且，智者主宰那個老頭，不會那么輕易的相信人，可他選擇了相信你，我不信你毫無目的。”

　　安格爾：“我來這里肯定有目的，但對晴空詩室沒興趣也是真的。信不信，隨你。”

　　安格爾也懶得和艾達尼絲爭執了，退后了幾步，一副“之后的事我不參與了”的表情。

　　之前，奧拉奧告訴安格爾，他能進入晴空詩室的時候，他的確有點心動。但一想到奧拉奧在說安格爾可以進晴空詩室前，所用的詞匯是“應該、也許、可能”，他就不太感冒了。

　　親眼看看晴空詩室內部情況，的確是最好的。但沒有親眼看，也無所謂，反正瓦伊和黑伯爵都答應了他會用留影石記錄內部環境，那自然不會食言。

　　既然可以輕松得到內部環境的情報，何必冒著“應該、也許、可能”的風險，去闖晴空詩室呢？完全沒必要。

　　而且，安格爾內心深處其實還藏有另一個后備計劃。

　　如果瓦伊和黑伯爵出現意外情況，導致他沒有辦法得知內部情況…當然，這個概率很小，就算沒有留影石，單純依靠記憶力，黑伯爵和瓦伊也能回憶出里面的情況，留影石只是一種輔助的佐證罷了。

　　但概率小，不代表沒有，就譬如說，內部的情況完全被幻境或者鏡面所遮掩，讓他們無法看到最真實一面，那就沒辦法了。

　　安格爾就只能啟動后備計劃了。

　　后備計劃其實很簡單：通過夢海螺直接將晴空詩室拉進夢之曠野。

　　到時候，他直接去夢之曠野探索晴空詩室就行了。

　　不過，當著眾人的面，使用夢海螺，一定會引起注意。雖然他們不一定能猜出安格爾使用夢海螺的目的，但疑惑的種子肯定會這樣埋下。

　　而這些疑惑的種子，肯定會在夢之曠野現世時被引爆。

　　縱然到了那時，安格爾也有應對之策，但能不被引爆，自然最好。畢竟，這終究是一個麻煩。而安格爾最討厭，就是處理無用的麻煩事。

　　能省心省力，為何要把事情搞得復雜。就像現在，能讓瓦伊和黑伯爵代為幫忙，他何必親力親為？

　　安格爾擺出“我不去，我拒絕”的態度后，艾達尼絲是徹底愣住了。

　　她一直覺得安格爾是最大的變數，可他為什么不走尋常路呢？

　　這一刻，艾達尼絲莫名的覺得心地空落落的。

　　或許是因為不久前，奧拉奧才真誠的說過：“我想要從這些人身上得到一個答案，我也想要看看我的后路…以及，你的未來。”

　　這句話無論艾達尼絲認同不認同，但它的確讓艾達尼絲心緒變得復雜了很多。對來者既反感，可又隱隱有一些好奇與期待。她很想知道奧拉奧，到底想從這些人身上得到怎樣的答案？

　　而艾達尼絲也默認了，奧拉奧所說的“這些人”，其實指的就是安格爾。

　　而安格爾現在擺出一副不愿意進來的樣子，著實讓艾達尼絲有些措手不及。

　　難道，他理解錯了，奧拉奧指的不是安格爾？而是另有其人？

　　艾達尼絲轉頭看向奧拉奧，想看看奧拉奧怎么說。

　　奧拉奧依舊看著安格爾，完全沒分一點目光給其他人，似乎在他眼里，只有安格爾這個存在。

　　他沉默的盯著安格爾，仿佛透過安格爾在看著什么，過了許久，他才再次開口。

　　“或許是我剛才說的話，有些模棱兩可，才讓你選擇拒絕。”

　　安格爾看向奧拉奧，對方一副“我看明白一切”的表情。

　　安格爾其實很想說，原因不是這個，他純粹是想節省點心力。但想了想，還是沒有吭聲，而是等待奧拉奧繼續的說辭。

　　奧拉奧擺出這調子，肯定有下文。

　　果不其然，奧拉奧用頗有深意的語氣道：“只要你回答我一個問題，我就能確定，你是否有資格進入晴空詩室。”

　　安格爾沉默了片刻，輕聲道：“我不是諾亞一族，也沒有諾亞血脈，祖先中也沒有類似空心人，或者存有疑孕風波的人。”

　　奧拉奧：“我想問的問題不是這些。”

　　安格爾：你想問的問題，你就直接問。你停頓這么長時間，不就是讓我猜么，我猜了你又給個否定答案。這不是浪費時間么？

　　安格爾心中吐槽一大堆，但表面還是要作淡定樣：“那奧拉奧先生想問什么，不妨直說。”

　　奧拉奧：“你…見過他吧？”

　　安格爾下意識的回道：“見過誰？你說的他是誰？”

　　奧拉奧：“你知道他是誰的。”

　　這個回答讓安格爾的吐槽之魂又準備燃起，不過，看著奧拉奧那滿是渴望的眼神，安格爾莫名的，想到了一個人。

　　“你是說…奧古斯汀？”

　　奧拉奧猛點頭。

　　而一旁的艾達尼絲則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這難道就是奧拉奧看重安格爾的原因？

　　安格爾下意識的就想說“沒有”。但是，在話到嘴巴時，他又收回去了。

　　按照現實情況來說，他沒有見過奧古斯汀的真身，但是，在煉制鑰匙的時候，于煉金異兆里遇到了奧古斯汀。

　　可煉金異兆里的奧古斯汀，是否能說成“見過”，這還需要商榷。

　　安格爾斟酌了一下用詞：“沒有在現實中見過。”

　　如果安格爾說“沒有見過”，奧拉奧會很失望，但安格爾特意加了個“現實”，這不尋常的回答結構，換個方式理解就是…“那你在非現實里，見過他？”

　　安格爾點點頭：“算是吧。”

　　奧拉奧長長的松了一口氣：“我果然沒有看錯…你可以進來。”

　　安格爾還是很疑惑：“什么意思？”

　　其他人也用疑惑的看向奧拉奧，尤其是黑伯爵，晴空詩室是諾亞的祖地，為何奧拉奧允許安格爾進來？只因為，安格爾曾經見過奧古斯汀？

　　奧拉奧沉思了片刻，道：“本來我是想等你進來后才說的，但既然你已經回答了我的問題，現在說，也無妨。”

　　頓了頓，奧拉奧特意看了眼艾達尼絲：“你之前不是好奇，我為何對他有太多的關注。答案，你現在應該已經猜出了吧？”

　　艾達尼絲：“是因為奧古斯汀？”

　　奧拉奧點點頭：“沒錯。”

　　奧拉奧又轉頭看向安格爾：“在昨日，也就是你們抵達懸獄之梯時。冥冥之中，我聽到了一陣誦詩聲。”

　　“誦念的詩，其風格我很熟悉，和主人奧古斯汀的風格完全一樣。但誦詩之人的聲音，卻不是主人奧古斯汀的。”

　　“這是萬年來，我第一次得到與主人奧古斯汀有關的靈感。我冥思苦想了很久，也不知道這個靈感意味著什么。”

　　“直到，我從艾達尼絲的鏡面映照里，看到了你。”

　　“我在看到你的那一剎，靈感里那個誦詩的人，突然就有了畫面。那是一個金發的男人，他背對著我，在高聲的朗誦著主人奧古斯汀的詩。”

　　說到這時，奧拉奧看向安格爾：“隔著壁障，我無法看到你真實的樣子。但我猜，你應該不是紅發，而是一頭金發，對吧？”

　　安格爾沒有否認，點點頭：“…是。”

　　奧拉奧嘴角漾開笑容：“果然沒錯，我的靈感里出現的人，就是你。”

　　安格爾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只是在沉思了片刻后，默默問道：“我能詢問一下，那首詩的開頭是什么嗎？”

　　“當然可以。”奧拉奧沉思了片刻，用靈感畫面里的語氣，高聲朗誦道：“噢，親愛的瑪格麗特，我實在太想你了，就算森林里充滿瘴氣，就算城里衛兵遍布…”

　　“停！”安格爾聽到開頭，整個人的雞皮疙瘩就已經起來了。不行，不能念了，實在太羞恥了。

　　這個誦詩的語氣，還有這首詩的內容，安格爾簡直不要太熟悉。

　　這就是在煉金異兆里，他給奧古斯汀念得那首詩！

　　說是詩，簡直都是侮辱詩。也因此，安格爾在念這首詩的時候，甚至都不好意思直面奧古斯汀，而是留了個背影。

　　奧拉奧的靈感里，看到的也是安格爾的背影，這已經不能說是巧合了。

　　簡直就像是奧古斯汀把煉金異兆里的畫面，直接投射到了奧拉奧的靈感中！

　　安格爾長長的呼了一口氣，然后才對奧拉奧道：“你口中誦詩之人，大概率是我，然后呢？”

　　奧拉奧露出笑容：“太好了，是你就肯定沒問題。”

　　“你是被主人奧古斯汀所眷顧的人，是肯定可以進入晴空詩室的！”

　　隨著安格爾的承認，以及奧拉奧欣喜的確認，眾人的表情都變得有些復雜。其中安格爾能感知到的，情緒最復雜的大概是黑伯爵和艾達尼絲。

　　不過，此時安格爾也管不了他們到底在想什么。

　　他現在只想知道一件事。

　　“然后呢？”

　　安格爾頓了頓：“我說過，我的目的可以不進入晴空詩室。你現在要我進入晴空詩室，總需要一個理由吧？”

　　安格爾的話，讓奧拉奧愣住了。

　　人都已經到晴空詩室了，而且還是披荊斬棘闖過無數關卡才到的晴空詩室，安格爾就這么站在門外，說自己的目的達到了？

　　奧拉奧之前都以為安格爾是故意這么說的。

　　但現在看安格爾完全沒有上前的打算，他算是明白了，安格爾說的是真的，他的確不太想進入晴空詩室。

　　想了想，奧拉奧道：“我無法給出一個明確的理由。但是，你是我萬年來，第一次產生與主人相關的靈感，或許，這也是主人給我以及艾達尼絲的一個明示。”

　　艾達尼絲冷哼一聲：“別扯上我，與我無關。”

　　奧拉奧沒在意艾達尼絲，繼續看向安格爾：“現在，的確沒有理由。但你進來之后，或許就有理由了呢？”

　　安格爾皺起眉：“什么意思？”

　　奧拉奧：“在我從艾達尼絲那里看到你之后，我為了確認一些想法，特意去見過你一次…說來，那次，還被你發現了。”

　　奧拉奧所說的，就是競技臺的事，他附身在一只虛空魔物身上，在滿是惡意的虛空魔物中，唯有一只表露出善意，這簡直就像是夜空中唯一的那顆明星，安格爾怎么可能發現不了。

　　“當我見到你之后，我再次確定了心中的想法，因為我在你身上感覺到了主人的氣息。”

　　安格爾：“你確定？”

　　奧拉奧點點頭：“之前遙遙的望著你，還不敢確定。但現在你近在眼前，我更加確定了，你身上的確有主人留下的氣息。”

　　安格爾眉頭緊皺，聽奧拉奧的意思，奧古斯汀還在他身上做了什么手腳？

　　難道是那次煉金異兆時動的手腳？

　　安格爾突然有些不安，因為這段時間他完全沒有感覺到身體上有什么異常，可奧拉奧又一副篤定的樣子。

　　到底這是真，還是假？

　　奧拉奧：“或許主人留下氣息，就是希望你能來晴空詩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