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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38節 破碎的鏡片

  “如果你是想通過艾達尼絲開辟的鏡中隧道,去往深層世界。沒有刻痕,你只會永遠的迷失。”

  這是一道安格爾此前從未聽過的聲音,和‘庸人’繆斯的聲線有些相似,都是慵懶的男青音。只是比起繆斯,對方的語調更加的清朗,也更加的…嚴肅?

  嚴肅,或許只是當下情境導致的聲調鄭重。不能作為常規指標,但不管怎么說,安格爾可以確定的是,這絕對是一道陌生的聲音。

  安格爾不知對方是誰,但通過聲音的源頭判斷,估摸著應該就是附著在鯨型魔物身上的那道異常情緒的主人。

  這是男聲。那么應該不是智者主宰口中的“她”。

  他口中的艾達尼絲,又會是誰?

  安格爾想要回話,但他并沒有找到對方留下的“話口”,沒辦法通過精神力連接。

  這時,他的聲音再次傳入安格爾耳中:“其實我也沒有想到,你會發現我。只是,現在,不是我們見面的時候。再等等,等等。”

  “記住我的話,那個碎裂的鏡片你可以拿,但不要去艾達尼絲開辟的任何鏡中隧道,也不要被幽奴抓進鏡子里。”

  “這些外來者,并不是你們最大的危機。艾達尼絲從放出了一只強大的異界嬰靈,它會在遺留地阻殺你們…”

  “不要和它力敵,想辦法進入密會間…也就是你們口中的遺留地。我會在那里等著你。”

  “不到萬不得已,不要讓智者主宰幫你對付嬰靈。他不是壞人,但他所求,無人能付得起。”

  “最后,請一定要來遺留地…我等待的太久了。”

  聲音逐漸變得微弱,最后消失不見。

  隨著他的聲音落下,安格爾也明顯感知到,虛空中那只鯨型魔物身上的善意情緒,也隨之消失。

  之前還只是猜測,現在幾乎可以確定,說話的就是那道善意情緒。

  只是安格爾有些不知道的是,這個突然出現的男聲,到底是誰?有何目的?他的提醒,又是否該相信?

  從對方話中意思可知,他似乎也在遺留地。可是,智者主宰從未提到過,遺留地除了“她”,還有個“他”啊?

  不過,智者主宰沒有提到,安格爾等人倒是有猜測,畢竟,鏡中魔神的徽標,一半為女,一半為男。

  既然“她”已經出現,那徽標里的男性,應該也是有可能存在的。

  那剛才和他對話的,會是徽標里那個戴著帽子的男性嗎?

  沒有證據,安格爾無法確認。

  但對方反復提到的艾達尼絲,結合語意來看,或許就是智者主宰口中的那個“她”了。

  而且,從對方的語氣中可以確地的是,艾達尼絲對他們這一行人是抱有惡意的,甚至為了阻攔他們,還搞出了一個…嬰靈?

  嬰靈是什么,安格爾自然知道。不過,在安格爾的印象中,嬰靈不過是低級的亡靈罷了,可對方的意思,這次來的嬰靈很強?

  暫且拋開這些艱難險阻,單純從艾達尼絲對他們的惡意來看,這也恰好和灰商身上的異常情緒對上。

  總結下來,鏡之魔神分男女,女的帶有惡意,男的帶有善意。女的要阻止他們前往遺留地,男的則希望他們能去遺留地。

  安格爾不知道自己的猜測是否正確,但可以確定的是,遺留地里至少有兩個不同意識形態的存在。

  真是——分裂又矛盾。

  安格爾的沉思,被厄爾迷突然涌上來的大量反饋給吵醒了。

  意識歸位間,安格爾才發現,厄爾迷連續給他發出了數道信息。一開始只是普通的陳述,到后面卻成了警報。

  而一切的源頭,在于灰商發現了身上的“斷手”。

  灰商如今只是陷入了空間失調,并不是毫無知覺,當斷手肆無忌憚的在灰商身上搜尋時,灰商還是有所感覺。

  只是斷手對于化身地龍的灰商來說,實在是太小了,宛如螞蟻一般。

  一開始灰商被外界的“厄爾迷”吸引著注意,沒有在意身上的異常。但連續攻擊失敗,已經開始出現自我懷疑的灰商,終于將目光放到了自己身上。

  然后,一只只斷手就這么被灰商給找到,然后破壞。

  到了如今,已經只剩下兩只斷手。

  其中一個觸碰到了“鏡面”,另一個則為了前者吸引著灰商的注意力,眼看著已經快要被灰商找到,這才導致厄爾迷不斷的發出反饋。

  也就是,安格爾必須要做出決定了,是放棄鏡片,還是說讓斷手帶著鏡片立刻離開。

  此前,安格爾的決定是放棄鏡片,因為智者主宰的暗示。

  但現在,聽到了虛空中那位的解釋,安格爾大概猜到了智者主宰的想法,或許是擔心他進入鏡內的世界,而徹底迷失?

  如果只是因為這個擔心的話,安格爾覺得智者主宰想多了。

  安格爾是一個看似冒進,實際上非常謹慎的人。他的所有冒進,都建立在有底牌、有靠山、有退路的情況。在明確知道前路未仆的時候,他會變得非常的謹慎,就算真要進入鏡中世界,也會先審慎,通過不斷的探路再探路,確定沒有危險后,才會這么做。

  而智者主宰大概是看到,安格爾明明去遺留地不會有收獲,還要“冒死前往”,認為安格爾是非常激進的冒險家。這才用暗示的方法,不希望安格爾拿到鏡片,然后又熱血的進行“冒險”。

  在想通這點后,安格爾作出了新的決定。

  他還是想要拿到那個鏡片。

  既然虛空中的那位說,他可以去拿碎裂的鏡片,但不要去探查艾達尼絲所構建的鏡中隧道…那他為何不拿呢?

  只要不進入鏡內,將它作為研究用途的實驗對象,何樂而不為呢?

  更何況,安格爾自己最近也在研究鏡像空間。單純靠鏡怨來研究,進度還是有些慢了,說不定這個破碎的鏡片,能給他帶來驚喜呢?

  思及此,安格爾對厄爾迷下令,讓斷手將那鏡片拿出來!

  厄爾迷得令之后,那本來還吸引著灰商注意力的斷手,立刻不再躲藏,變得激進起來,直接挑釁灰商。

  將灰商的大半注意力吸引到它身上后。

  隱藏在暗處,一只攥著破碎鏡片的另一只斷手,毫不猶豫的從灰商身上跳了下來。

  灰商也注意到了這只斷手,更是發現了斷手拿著裝有他記憶的重要鏡片,心中一急,立刻準備拋下另一只斷手的挑釁,想要先對付拿著鏡片的斷手。

  那被忽略挑釁的斷手,也非常果斷的進行了解體。

  它本身的能量構成,就與灰商身上的寶石之力一模一樣。它的解體,并沒有激起周圍寶石之力的反抗,只以為是另一股寶石之力融入了灰商。

  但這寶石之力可不是“百川歸流”,它的目的只是為了攪亂灰商的判斷力。

  方法也很簡單,直接激活寶石之力,彩虹一般的霧氣升起,直接阻攔了灰商的視線。

  灰商毫不猶豫的開啟能量視界。

  可當他用精神力,開啟能量視界后才發現,那只帶著重要鏡片的斷手,已然消失不見!

  明明只有一瞬間的遮掩,為何就不見了?!

  他不斷的搜尋,可無論怎么找,都沒有絲毫的蹤跡。

  灰商的心情頭一次出現了劇烈的浮動,在憤怒的情緒中,他直接對著遮掩他視線的寶石之力,一頓狂轟。

  但此時,斷手化作的寶石之力已經失去了厄爾迷支配,真正融合到了灰商的身上,等于說,灰商在對自己的能量狂轟濫炸。

  這只是一種無效的憤怒。

  灰商找不到斷手,自然是因為空間失調的關系。當斷手還在灰商身上,空間失調不會起效果,可一旦斷手遠離了灰商,那么空間失調自然而然的又遮蔽了灰商的視線。

  這個時候,如果有大范圍的攻擊,倒是能將斷手給震出來。

  但是,灰商并沒有這么做。

  安格爾也很奇怪,為什么灰商不干脆來個大范圍的群攻?要知道,安格爾都已經靠近灰商,隨時準備接引斷手,避免被群攻給掃到。結果,灰商壓根就沒往群攻方面去做。

  不過這樣也好,安格爾順利的將斷手接了回來。

  灰商雖然看不到安格爾的動作,但是,外面的一眾人,以及智者主宰都看到了安格爾的作為。

  多克斯等人,是完全不知道安格爾在做什么,也不知道安格爾手中拿著的那個皮布包裹的是什么。

  但是,通過惡婦等人的表情,多克斯他們明白,安格爾估計拿了很重要的東西。

  此前,安格爾再怎么“挑釁”,對面也就那個粉發少女一個勁兒的跳腳,其他人都表現的很淡定。

  可這一次,對面幾乎所有人都露出了憤慨。尤其是惡婦,她甚至直接飄到了半空中,想要沖進競技臺。

  只是,被智者主宰給阻攔了。

  但這并意味著惡婦就放棄了,她身后不斷飄舞伸長的繃帶,逐漸開始向四周擴散,儼然一副,安格爾只要一出來,就要與之死戰的樣子。

  惡婦那充滿戾氣的眼神,安格爾怎會感知不到。

  或者說,游商一行人情緒集體改變,從中立變成惡意。這種改變,安格爾自然第一時間察覺到了。

  對此,安格爾其實還挺疑惑的。

  這個破碎的鏡片,應該是“她”,也就是艾達尼絲給灰商的,主要目的估計是…為了在戰斗時觀察自己?他把這個鏡片拿走,又沒動灰商本身的東西,為何惡婦等人的惡意變化會如此之大?

  安格爾搖搖頭沒繼續深想,還是先解決這場戰斗,再說其他吧。

  不過,在安格爾準備對灰商動手前,他看了眼智者主宰。

  安格爾試圖讀出智者主宰對他拿取鏡片的反應,但奈何智者主宰的面容都被斗篷遮掩住了,很難看出他在想什么。

  只是能隱約感覺到,他周圍的氣氛似乎變得比之前凝重。

  安格爾忍住現在與智者主宰對話的念頭,重新將目光放到了灰商身上。

  在那位離開之后,安格爾此時無論使用任何底牌,其實都無所謂了。

  不過,面對灰商,其他底牌還真沒必要拿出來。尤其是,灰商還中了空間失調的幻術。

  縱然灰商已經察覺不對,開始試圖掙脫被幻術的桎梏,但現在也已經晚了。

  甚至于,安格爾還利用了灰商對幻術的“驚覺”,微微解開空間失調的禁錮,讓他自以為看透了左右空間對調的真相。

  最終,灰商自己走出了競技臺外。

  當智者主宰宣布灰商在決斗中敗北時,灰商還以為自己堪破幻術,正在走向安格爾。實際上,一切都被安格爾算計著,包括他的…自以為是。

  在比賽結束的宣告聲,從智者主宰口中說出來時。

  一道身影快速的沖入了競技臺。

  裹挾著濃烈的血氣,以及滿溢的惡念,向著安格爾疾馳而來。

  毋庸置疑,敢在這時對安格爾動手的,只有惡婦。

  不過,惡婦根本沒有沖到安格爾面前,就被同樣沖進競技臺的多克斯,持劍擋了下來。被擋下之后,惡婦還沒回過神,地面倏地升起一道道細石柱,這些石柱宛如盤蛇交錯,將惡婦銜入其中,最后這些細石柱化為了一座扭曲的黑色鳥籠,懸浮在半空。

  惡婦從頭至尾,都沒有任何反抗。不是她不愿,而是一股龐大的威壓震懾著她,讓她根本無法動彈。

  這股威壓不是來自于黑衣裁判,而是對面…那個漂浮的石板。

  被關押進鳥籠的惡婦,像是蔫了般,直接癱軟在了籠中。

  惡婦現在唯一能做的,便是用兇厲的眼神瞪著安格爾。

  那陰森森的眼神,透過瀑發的縫隙,宛如隱藏在草叢里偷偷盯著你看的毒蛇一般,陰冷而狠厲。任何人冷不丁看到,都會覺得背脊發寒。

  惡婦雖然沒有說話,但那強烈的惡意已經透過行動與眼神,表達了出來。

  這時,以魔象為首的學徒,也來到了競技臺上。他們不敢動手,只能守在惡婦身邊,戒備的看著對面眾人。

  而人群之中的粉茉,則憤怒的看向安格爾:“交出來!把你拿走的東西,交出來!”

  隨著粉茉的怒吼,另一邊,才從敗北中回過神的灰商,也蘇醒了過來。

  灰商回頭一看,才發現惡婦,以及手下所有的學徒,都沖到了競技臺上。

  學徒暫時無恙,但惡婦卻被關在了一個巨大且扭曲的鳥籠中。

  聽到粉茉的話,以及粉茉所針對的人,灰商立刻明白現場的情況是怎么回事。

  他輕輕嘆了一口氣,身影一閃,便出現在了雙方對峙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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