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7節 何物化靈
這幾個銀色物件組合起來后，到底是什么？
眾人在猜測中時，多克斯看向安格爾，用略帶調侃的語氣：“現在，你還覺得這是匕首嗎？”
多克斯的話，讓眾人倏地一怔。
對啊，之前安格爾曾說過，他導師在地下迷宮探索時，曾經遺失過一把匕首。而那把匕首上，就有那只特殊巫目鬼身上的掛飾圖徽。
所以，彼時安格爾很篤定，巫目鬼身上的銀色掛飾，肯定源于桑德斯遺落的匕首。
也正因為是桑德斯之物，安格爾才會浪費了眾人一些時間，想辦法獲取這個掛飾。
但現在拼湊起來看…完全沒有一點匕首的痕跡。
若說這是匕首的柄，那也不可能，太大了也太累贅了。就算拆分了看，也完全腦補不出匕首的模樣。
不過，話又說回來，銀色掛飾上的族徽是很難作假的，幾乎可以百分百確定，這是桑德斯之物，或者說，伊古洛家族之人的物品。
從當前這物什的整體性來看，銀色圓環應該和那銀色掛飾是一體的，那么，它也有很大概率屬于伊古洛家族。
可根據西西亞的描述，木靈身上唯一的且是它最珍視的東西，就是那銀色圓環。
那這就有意思。
又屬于伊古洛家族，又屬于木靈。這里面，肯定有什么貓膩。
安格爾：“我承認之前我猜錯了，這看上去的確不是匕首。至于它是什么，我心中有一個猜測。”
多克斯：“什么猜測？”
安格爾伸出手，輕輕撫摸著魔力之手上的怪異物什。
宛如最親密的情人般，慢慢的下滑，下滑，直到滑到了最下方的圓環，安格爾的手依舊沒有停，還在繼續的向下。
而隨著安格爾手的往下，一根閃發著幽光的黑色段杖，憑空出現在了圓環的下方。
短杖與圓環完美的相接。
到了這一步，眾人怎會不明白安格爾想表達的意思。
這個看上去怪異的銀色物什，其實是一根短杖的杖頭。
“說是匕首，肯定不對。但說是短杖，那還真有幾分可能。”多克斯一邊說著，一邊看向安格爾用幻術模擬出來的完整短杖。
不得不說，加了下面的杖桿之后，原本奇奇怪怪的物什一下子就變得和諧起來。它是杖頭的可能，非常非常的大。
黑伯爵：“你應該不是毫無緣由的猜測吧？”
安格爾笑了笑：“還是黑伯爵大人看的透徹。我之所以如此猜測，是因為此前我詢問過西西亞木靈的形態。”
黑伯爵：“這個問題我也問過西西亞，她給出的回答是，木靈的天賦可以讓它隨意轉變形態，以便更好的躲避危險。所以，她也不知道木靈具體是什么形態的。”
聽到黑伯爵的話，安格爾心中微微有訝異，原本他以為黑伯爵只會詢問關于諾亞先輩的事，沒想到，他還問了木靈的情況。看來，黑伯爵也很關心這次的遺跡探索嘛…或者說，他已經察覺到了，目的地肯定與諾亞先輩有關，所以才會表現的如此積極？
“西西亞給我的回答也和大人一樣，只是，我詳細問了西西亞，木靈在平臺上變化過哪些形態，其中變化的最普通最不起眼的形態是什么。”
木靈輔一誕生，就是在巫目鬼成群的工作區，木靈如果當時更改了形態，說不定就會被那些閑著游蕩的巫目鬼發現。
所以，木靈的原本形態，肯定是普通且不起眼的。而且，就算隨意丟在地上，也不會引起太大的關注。
后來，無論木靈如何隱蔽，肯定也是以原本形態為藍本，進行的變化。
根據這個想法，安格爾最終在西西亞那里得到了一個答案：“它變得最普通最不起眼的形態，就是一根黑不溜秋的棍子。那是在它賴著不走，躺在平臺上裝死時變化的。”
黑顏色的棍子，首先很不容易被發現是木質的，而且，因為地下經常涌起黑暗氣息，所以工作區很多的地表都已經被黑暗污穢浸透，變得漆黑無比，一些建筑也被染成了黑色。
所以，黑色木棍藏在其中也不顯眼。
再加上西西亞明確的說，木靈是躺在平臺上裝死時變化的木棍。那時，木靈應該已經察覺到，西西亞不會傷害它，平臺是安全無虞的。
于是，在最放松的時候，木靈又換回了原本的形態，這個邏輯也能說得通。
故而，安格爾會將木棍的形態，當做木靈原本的形貌。
有了木靈的形貌，再去將這一系列的銀色飾物套上去，便形成了如今的短杖。
黑色杖身，單獨看的時候不起眼，可配上那華美精致的冠冕權柄，那就順眼也顯眼多了。
當然，這也不意味著安格爾就比黑伯爵考慮的更周全。只能說明一件事，安格爾相比起黑伯爵，與西西亞的關系更為緊密，能從她口中翹出更多的消息。而黑伯爵縱然是諾亞后裔，但畢竟不是諾亞本人，西西亞能和他勉強說幾句，就已經不錯了，根本不可能逐字逐句的描述木靈所有的形貌。
“按照你的說法，木靈是從一根手杖里誕生的？”多克斯問道。
安格爾點點頭：“如無意外，很有可能。因為凡俗貴族使用的手杖，如果沒有特殊的作用，只是彰顯個人身份時，杖身大多會選用木質，因為木質較輕，拿在手上不會那么費力。”
“所以，木靈是有可能從木質杖身中誕生的。”
卡艾爾：“我常聽說，靈的誕生很不容易，相傳是世界意志，不經意間遺落在世間的靈智。如果真的這么不容易誕生，一根普通的木杖生出木靈，我還是感覺有點奇怪。”
卡艾爾話音剛落，黑伯爵的聲音便響了起來：“靈的誕生很不容易，這是事實。但是，如果一樣物品常年處于洽合的能量環境下，或者這件物品寄托了非常濃重的意涵，誕生的靈的幾率，會相對而言更高一些。”
“而木杖的話，它其實契合了第一個條件。這里雖然荒廢，但處于魔能陣的保護中，能量環境比外界要好很多，再加上地下不斷的冒出黑暗濁力，這些一直氤氳在木杖身周，激發它誕生靈智的可能性，再次被提高。只是…”
瓦伊：“只是什么？”
黑伯爵：“只是按照這種邏輯去想的話，有一件事我想不通。經常被黑暗污濁的能量環繞，誕生出的靈，應該多有惡習，可那只木靈好像除了膽子小了點，沒有其他的惡念？”
因為真有惡念的話，那只木靈的想法就不會那么的單純，也不會裝死耍賴幾十年，更加不會在智者主宰都遞出橄欖枝的時候，還拼命拒絕，只想安靜的待在靜謐的懸獄之梯內，寥寥暗度此生。
這就是黑伯爵奇怪的點，木靈有點單純過頭了。
安格爾試探著答道：“膽小與畏怯以及孤僻，未嘗不是一種惡習。只是這種惡習針對的是自己，而不是他人，所以算不上惡念。”
黑伯爵想了想：“也有這種可能。”
話畢，黑伯爵也不再繼續多說，他只需要點到為止即可。
黑伯爵停下了，多克斯立刻接上：
“現在基本能夠確定木杖是木靈的原身，可在此之上，依舊還有一些先決問題沒有解決。”多克斯道：“第一，假如這些圓環、掛飾、冠冕都屬于木靈，那它們后來為何會散落在各個地方？”
“第二，假如這些飾物不屬于木靈，為何木靈會如此喜愛，甚至不愿意交予西西亞換取門票？”
“至于第三。”多克斯看向了安格爾：“如果這個銀色杖頭屬于木靈，那按照上面的族徽，木杖極有可能源于伊古洛家族。按照時間來推算，會不會，就是來自你的導師，幻魔大師？”
多克斯所提的三個問題，都是眾人所關注的，尤其是第三個問題。
如果真的是出自桑德斯，那安格爾此前一直說桑德斯遺落的是一把“匕首”，這又是怎么回事？
安格爾沉思了片刻，道：“第一個問題，我無法作出回答，不過，單純從飾物來看，這些飾物其實還挺顯眼。我個人推測，以木靈那膽小且慫的性格，絕對不會留下這些顯眼的東西，讓巫目鬼注意到自己，或許自己就扔了。”
“當然，更大的可能是，在木靈還沒有誕生前，也就是說，它還只是根普通手杖時，這些飾物就被巫目鬼給刮得差不多了。因為這些飾物，對于某只特殊的巫目鬼而言，是相當漂亮的，它收集了其中好看的飾物，然后將木靈本體那黑不溜秋的杖身又隨意丟棄，這是很有可能出現的情況。”
“至于小圓圈和大圓環的歸屬問題…這個也可以從那只特殊巫目鬼身上進行推斷，它摘了冠冕，覺得好看，但里面的小圓圈卻是很礙眼，然后隨手丟棄，結果被其他巫目鬼撿到了。最后，便宜了速靈。”
“而大圓環，乍看之下也不怎么好看，那只特殊的巫目鬼她拿了上面的飾物就走，留下一個大圓環孤零零的在木靈身上，也是有可能的。”
“不過，以上都是基于猜測，我也無法給出肯定的回答。”
安格爾回答的第一個問題，雖然都是基于推測，但邏輯是自洽的。眾人聽完后，自己想了想，也覺得安格爾的推測不無可能。
從多克斯未繼續就這個問題深入，就能看出，他其實也比較認同這個推斷。
“第二個問題，其實就是第一個問題的延伸，如果那只特殊巫目鬼只看重的是飾物的好看程度，那么她取下冠冕作為收藏，取下橢圓掛飾隨身帶在身上，是合理的。而那大圓環，因為不太好看，也不怎么好取，索性就留在了木靈身上。”
“如果木靈是在杖頭被拿走后才誕生的，看到身上的大圓環，自然會認為是自己的東西，愛不釋手。”
“如果木靈很早就誕生了，以它膽怯的性格，也不可能反抗，只能任由杖頭被分解。最后留下孤零零的圓環，自然也成了它最珍視的寶貝。”
第二個問題基本不用過多解釋，眾人也都能明白，所以安格爾也就簡單提提就帶過。
他也知道，其他人最關心的不是這兩個問題，而是多克斯提的第三個問題。
“至于第三個問題…”安格爾揉了揉眉心，一臉苦澀道：“你們問我，我也很費解。”
“根據導師告訴我的消息，他遺落在這里的的確是一把匕首。而且，我還通過幻術，見過那把匕首的樣子。匕首的匕柄，也的確和那橢圓形的掛飾很相似，刻繪有伊古洛家族的族徽。這也是我誤會那只巫目鬼身上的掛飾，可能是用匕首匕柄打磨而成的原因。”
“而伊古洛家族的短杖，這個導師從未提起過。”
安格爾為了證明自己所說的是真的，甚至主動讓黑伯爵釋放真言術，以辨真假。
真言術的結果正如安格爾所說的那般，他也不知道短杖的存在。
多克斯：“如果幻魔大師沒有告訴你短杖的存在，那會不會是伊古洛家族的其他成員，遺落在這里的？”
安格爾：“不知道。”
不過，安格爾心里覺得，應該不大可能。因為伊古洛家族并不是一個巫師家族，只是一個傳統的凡俗貴族家族，雖然桑德斯成為了強大的真知巫師，可他既沒有娶妻，也沒有留下子嗣，甚至都不怎么管伊古洛家族的發展…在這種情況下，伊古洛家族想要再誕生超凡者，其實比較困難。
而不是超凡者，又幾乎不可能抵達這片區域。
所以，安格爾心中也很疑惑這一點。他傾向于短杖可能還是桑德斯的，但桑德斯卻完全沒提過自己遺落過手杖。
最為重要的是，在魘界里，安格爾偶遇的那個“青年版桑德斯”，他手上拿的也是匕首，而非手杖。
那這手杖到底出自哪里呢？
難道說，之前安格爾的所有推斷都出錯了，木靈的本體不是木質杖身？或者，所謂的杖頭其實與木靈無關？
安格爾長長嘆息一聲道：“這就是我說的有趣的點，因為我也不知道答案是什么，真相是什么。”
“只有去尋找到木靈，或者想辦法讓智者主宰開口，或許才能得知真相。”
說到這時，安格爾又提到了最初的那件事。
“對了，這個圓環不管是不是木靈的，都是西西亞從木靈身上給扒下來的，你們真的沒人會借物尋蹤的術法？”
話畢，安格爾目光直勾勾的看著黑伯爵。這句話，說是“你們”，但安格爾所指的只有一個人，就是黑伯爵。
因為其他人會類似的預言術，他們早就說了。而黑伯爵是親自展現過預言術的，所以最大可能還是黑伯爵。
這回，黑伯爵沒有向上次那般沉默，而是平靜的回道：“現在說這些還早了點，等去了懸獄之梯后，找不到木靈再說也不遲。”
“既然西西亞說，木靈相當珍重這個圓環，那么說不定都不用直接去找，手持著這個銀色圓環，它自己都會找過來。”
安格爾：“那如果都沒用呢？”
黑伯爵：“所有方法都沒用的話，再言尋蹤之事。”
雖然黑伯爵沒有給出直接的承諾，但間接也表明了，實在不行他會用尋蹤之術。
有這番話，其實就足夠了。
安格爾：“那就期望真的能如黑伯爵大人所說的，木靈看到圓環，主動就會現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