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風卷著楚天的靈魂,用一種可怕的高速在聯軍大營內忙碌著。
一如楚天白天里琢磨的那樣,那些礦奴身體白天長途奔波后,又在楚家堡城墻下耗盡了體力。好些礦奴甚至沒有吃晚飯,剛剛進到大營就累倒在地,一個個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在楚氏的礦場中,這些礦奴備受折磨,他們的身體虧耗得厲害,靈魂也衰弱至極。
正因為肉體虧耗、靈魂衰弱,他們的靈魂波動比起正常人更加的劇烈,他們熟睡后噩夢不斷,靈魂引動的天地靈髓的數量比普通人更濃郁了數倍。
這些天地靈髓沒有一絲半點存留在他們體內,全都隨著他們過分劇烈的靈魂波動又回歸了天地。天地靈髓猶如一柄柄小刀,在這些礦奴的身體內穿梭而過的時候,還帶走了他們本來就不多的一絲絲精氣。
所以這些礦奴越是虧耗,就噩夢越多;越是噩夢得多,他們的身體就越發的虛弱。
前后幾波趕到聯軍大營的礦奴們,他們的身體已經陷入了極度危險的負循環中。楚天接連闖入他們的夢境,窺視他們的身體情況,這些礦奴當中好些人的身體已經陷入了崩潰的邊緣。
如果不是有‘向楚氏復仇’這個執念支撐著,這些礦奴早就一蹬腿嗚呼哀哉了。
楚天忙碌的進出這些礦奴的夢境,在他們的魂田中不斷種下了夢種。根本不需要楚天再為他們營造夢境,這些礦奴的夢境清一色都是噩夢。
他們夢到礦洞坍塌,夢到自己被楚氏的護衛砍殺,夢到楚氏的護衛驅趕惡犬撕扯他們的身體,夢到楚氏的護衛肆意的鞭撻他們、凌虐他們。
有數萬礦奴在睡夢中,他們的身體還在不斷的痙攣抽搐。
他們的靈魂波動劇烈得讓楚天都為之震驚,濃郁的天地靈髓隨著他們的靈魂波動翻滾而來,不斷營造出形形色色變化多端的噩夢夢境,隨后夢境崩塌,這些天地靈髓又從他們體內不斷流逝,帶走他們身體內不多的一絲絲精氣。
夢種植入了這些礦奴的魂田。
靈魂的劇烈波動得到了有效的控制,所有的靈魂波動以及吸納而來的天地靈髓都被夢種掌控。
一絲絲天地靈髓開始在這些礦奴的身體內沉淀下來,逐漸和他們的血肉融為一體。那些在夢中都痙攣抽搐的身體逐漸的舒緩下來,唯有他們急速旋轉的眼珠,還有他們不斷抽搐的面孔,證明他們的夢并不是太賞心悅目。
“可不能涸澤而漁!”
楚天感受著一絲絲天地靈髓在這些礦奴體內悄然沉淀,不由得笑了起來。
若是任憑這些礦奴每天夜里噩夢連連,他們遲早會精血匱乏而死。有了楚天的夢種掌控,夢種只吸收他們的噩夢帶來的九成天地靈髓,剩下的一成天地靈髓會反饋給這些礦奴。
原本這些礦奴每天的噩夢讓他們的精血只出不進,身體一日日的虧耗、匱竭。
有了夢種調節,他們恐怖的夢境吸納來的天地靈髓,會有一部分沉淀在他們體內,逐漸的強大他們的精神和血肉,補充他們的血氣。只要他們不死在戰場上,他們的身體也會逐漸的壯大、復原。
大夢神典有莫測玄妙,讓修煉者和被植入夢種的人互惠互利,也只是一念之間的事情。
楚天在聯軍大營中快速奔走,一道細微的幽風卷過營地,一念動時,他就已經為數十礦奴植入了夢種。兩個時辰后,加上昨天夜里他在楚家堡植入的夢種,他已經為整整一萬人植入了夢種。
眉心神竅中的石燈光芒大盛,燈中‘灰蒙蒙’宛如霧氣的‘燈油’已經蓄滿,無數龍頭鳳尾紫箓神章從燈盞的燈火上噴出,迅速融入了燈油中。
灰茫茫的燈油驟然塌縮、凝煉,原本灰色中一點赤光沖天而起,短短幾個呼吸間,燈盞中滿滿的灰色燈油已經塌縮到了只有原本的一成左右,色澤則是從黯淡的灰色變成了赤色。
雖然和本體相隔數十里,楚天依舊只覺‘渾身’一震,他猶如黯淡水霧凝成的靈魂驟然清晰了一些,也更加凝固了一些。他的‘身體’四周的幽風也變強了一些,可以越發輕松的卷起地上的灰塵。
原本他只能侵入一個人的夢境,然后在他的魂田中植入夢種。
此刻燈盞中的燈油發生了奇異的變化后,楚天心頭突然生出新的感悟,他懸浮在聯軍大營上空,雙手結印輕輕一揮,就有上百個夢種猶如流星一般從他手中飛出,輕盈的落入躺在帳篷中的礦奴眉心,輕巧的植入他們魂田。
一呼一吸之間,楚天就能凝成上百夢種。
每凝聚一枚夢種,楚天神竅石燈中的赤色‘法力’就會消耗一層,但是上萬夢種不斷的反饋精純而強大的力量匯聚回來,石燈中的赤色法力不僅沒有消耗,反而一絲一絲緩慢的提升著。
大片大片的夢種不斷植下。
不僅僅是那些遠道而來疲乏到了極點的礦奴,那些三十二家豪門的士卒,岷州、邙州的州兵護衛,還有那些莽荒遺族的戰士體內,都被楚天植入了夢種。
唯有那些莽荒遺族的高層,楚天唯恐他們有什么秘法或者秘寶護身,在沒有弄清自己和他們的實力差距前,楚天遠遠避開了這些人所在的營地,沒有碰觸他們分毫。
東方露出魚肚白的時候,楚天已經在聯軍大營中布下了十幾萬枚夢種。
每一個呼吸間,楚天都能感受到有一縷縷精純異常的力量不斷流入體內,他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每一個呼吸間都在不斷的變強。
朝霞逐漸從東邊山頭涌出時,楚天急匆匆的竄回了自己本體,靈肉相合,他睜開了眼睛。
神竅中燈火搖曳,一枚紫箓神章突然炸亮,楚天眉頭一挑,欣然笑道:“原來如此!淬!”
一聲輕喝,已經漲高到燈盞六成左右的赤色法力突然沸騰起來,一縷縷暗紅色的流光不斷從燈展中噴出,只留下了越發精純、越發晶亮,同時也在一絲絲不斷降低高度的赤色法力。
這些暗紅色的流光在楚天的掌控下,不斷融入他的身體各處。
楚天渾身的筋骨、肌肉都有序的蠕動著,緩緩的將這些暗紅色的流光吐納進去。
通體熱氣騰騰,氣血沸騰洶涌,楚天只覺渾身精力充沛至極,比一口吞下十顆豹胎丹帶給他的力量還要強盛了數倍。
聯軍大營內炊煙升起,兩刻鐘后,‘隆隆’戰鼓聲響起,大隊大隊三十二家豪門的私軍走出了軍營,有氣無力的向楚家堡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