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啊,救命,饒命啊,饒命!羅老爹,錢大妹子,救命咧,我不敢咧,不敢咧,下次再也不賭了咧!老娘啊,老娘啊,下次再也不敢去賭咧,快出來救命,救命啊!”
楚天‘哈哈’笑著搶了幾步到了鐘大狗面前,手中齊眉棍輕輕一點,恰恰點在了鐘大狗的小腿上。
就聽‘咔’的一聲響,鐘大狗的小腿被整整齊齊震成了兩截,斷口勻稱并無碎骨,雖然劇痛,但是稍稍包扎妥當,愈合后并無大礙。
鐘大狗痛得‘嗷嗷’慘嚎,楚天和一眾大漢放聲大笑。
一眾路人紛紛圍了上來,看著痛哭流涕的鐘大狗連連搖頭嘆息。
“大狗啊,你該痛死哩,不是楚檔頭,你老娘早沒哩,你還叫你老娘救命!”
“大狗啊,別賭哩,好生找份活計養活你老娘,再找個媳婦不好?”
楚天向四周路人抱拳行了一禮,也不做聲,從袖子里掏摸了一會兒,摸出了拇指大小的一塊兒碎銀子丟在了鐘大狗的身邊:“鐘大狗,這是你湯藥費。等你腿好了,去魚市上,我給你謀個活計。你再去乢州城賭,這次是一條腿,下次就是三條腿哩!”
鐘大狗身體一哆嗦,兩手下意識的捂住了下體,兩行熱淚滾滾而出,猶如死了親娘一樣尖聲尖氣的放聲嚎哭。
楚天不再搭理這廝,分開人群大步向魚市走去。
日上兩竿的時候,魚市碼頭旁的茶館里,各家各戶的管事、各家酒樓飯莊的采辦已經被粗劣的茶水灌得肚皮溜圓,正雙手抱著肚皮亂摸呢,突然幾個魚牙子忙不迭的笑了起來。
“楚檔頭來了,來了,開市了,開市了哈!”
“諸位管事、老板,楚檔頭來了,開市了!”
“頂好的白蟒江魚鮮啊,活生生的魚鮮,魚也有,蝦也有,鱉也有,蟹也有!”
“讓開路,讓開路啊,別擋著楚檔頭的路!”
十幾個魚牙子從人群中擠了出來,無比殷勤的湊到了楚天面前,為他分開了人群,順著大道走到了魚市碼頭上。楚天向四周看了看,點了點頭,也不吭聲,隨手將自己的那根鐵木齊眉棍往碼頭上一插,一條隨行的大漢急忙在棍頭上綁了一條紅色布帶。
江風吹過,七八尺長的紅帶子隨風飛舞,見到這一抹艷紅,江面無數的漁船上那些漁夫齊聲吶喊一聲,紛紛搖動船槳。
一條條漁船絡繹靠岸,停靠在了魚市的碼頭上,魚牙子們站在岸邊大聲叫嚷,漁夫們嬉笑著將自家船上的珍貴、珍稀的水產絡繹報上名來,就有那些達官貴人府邸上的管事、酒樓飯莊的采辦大聲呼喝著,紛紛競價采購各色最新鮮的江鮮水產。
碼頭上一座茶樓的伙計殷勤的搬了一套桌椅過來,楚天四平八穩的坐在靠椅上,端起細瓷茶壺,一邊品嘗茶樓老板格外巴結的香茶瓜片,一邊冷眼看著喧嘩的魚市。
四條大漢一字兒排開站在楚天身后,吹鼻子瞪眼的看著四周來來往往的人流。
其他的大漢拎著齊眉棍,在綿延數里的魚市上往來行走,若是有人起了爭執,這些大漢就是一嗓子大吼,管你是豪門大戶的管事,還是身家豐厚的采辦,被這些大漢一吼,他們的調門往往降了好幾個調,聲音也變得格外的輕柔溫軟。
過了大半個時辰,就不斷的有魚牙子捧著賬本巴巴的趕過來,向楚天匯報今天大鱖魚出去了多少斤、大鰱子出去了多少斤、大蝦出去了多少只、大蟹又消掉了多少筐。
楚天聽著這些魚牙子的匯報,他也不做筆錄,一筆一筆的賬本數字他只要聽一耳朵,就死死記在了心里再不會忘記。自從他三年前占了白蟒江口,做了這三家魚莊的魚檔頭,他一筆賬目都沒出錯過。
忙碌了一個多時辰,一筐筐新鮮的魚蝦龜蟹被搬上了運貨的馬車,心滿意足的管事和采辦們笑呵呵的帶著采購的魚鮮返回乢州城。
有和楚天熟悉的采辦還不忘特意過來,向楚天問候一聲。
楚天也不做大,每當有人過來問候,他也是站起身來和顏悅色的和對方相互問候,約好了改日去乢州城內喝酒。所有人都是笑語盈盈,言笑間滿是悅色。
‘吭哼’,一聲輕咳傳來,一個身穿淺綠色綢緞長衫,袖口繡了幾只蝙蝠的矮胖老人笑著向楚天拱了拱手:“楚檔頭?少見,少見!”
楚天上下打量了老人一眼,同樣笑著拱了拱手:“老人家見諒,卻是眼生,您卻不像是買魚的。”
矮胖老人‘哈哈’一笑,輕輕的摸了摸下頜上的三寸銀須,慢悠悠的說道:“今日來,卻是來買魚的。聽聞,只要楚檔頭開口,這白蟒江中的魚鮮,只要是世上有的,就沒有得不到的?”
楚天溫和的笑了笑,他掃了一眼矮胖老人身后跟著的兩個青衣小帽的小廝,微笑道:“謬贊,謬贊,卻也不是楚天大話,若是這白蟒江中有的魚鮮,您老開口,三五日內自然給您送來。”
矮胖老人滿意的點了點頭,他在袖子里掏摸了一會兒,‘啪啪啪’甩出了三根蒜條金放在了楚天身邊的茶桌上。每條蒜條金長有三寸左右,每條總有十兩上下。
乢州乃邊荒之州,故而金貴,一兩黃金總能兌換二十兩銀子,這三條蒜條金可是一大筆錢。
四周魚牙子整齊劃一的倒抽了一口冷氣,齊齊‘哎唷’了一聲。這筆錢,可不好賺,這白蟒江中珍稀的魚類固然不少,能有幾個是值得用黃金付賬的?
楚天眉頭一挑,含笑問道:“三十兩黃金做訂錢?老人家想要什么?”
矮胖老人笑呵呵的看著楚天,溫聲細語的說道:“咱家少爺新近拜入乢山書院,琢磨著邀請諸位同窗開一‘龍門宴’,取那鯉魚躍龍門的吉利兆頭。”
雙手比劃了一個數字,矮胖老人笑道:“十條一丈長的金鱗大鯉魚,三天內備妥了送去乢山書院即可。三十兩黃金的確只是訂金,魚價幾何,楚檔頭只管開口就是。”
楚天瞇起了眼睛,他笑問道:“敢問,您老少爺是?”
矮胖老人挺起了胸膛,淡然笑道:“咱家少爺,正是乢州楚氏表少爺凌岳是也。”
四周一片死寂,‘楚氏’二字足以震懾在場的所有魚牙子。
楚天卻微微一笑,坐在了大靠椅上,輕描淡寫的一揮手:“好走,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