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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英雄救美

  昏暗的審訊室里,泰爾斯無知無覺地抵靠著墻壁,臉龐徹底淹沒在黑暗中。

  黑先知則摩挲著輪椅的椅臂,觀察著膝頭呼吸般蠕動的黑脈藤蔓,看也不看王子一眼。

  在這一刻,他們似乎有了某種默契。

  唯有拉斐爾的聲音依舊從玻璃的另一側傳來:

  “我們的人基本核實這只是一次意外,但還要確保這消息不會被有心人散播、利用,引導輿論。”

  “但愿這是因此而起的唯一一宗命案。”

  命案。

  泰爾斯緩緩抬頭。

  因此而起。

  因為他的…飲食喜好。

  泰爾斯面無表情,目光凝固。

  他當然可以辯解:

  這根本不關他的事。

  所謂的王子愛吃萵苣只是一個導火索,整件事歸根結底,都是一個貪婪者與一個沖動者的自作自受。

  他不該為之負責。

  包括…其他的事情。

  泰爾斯的拳頭微微發顫。

  許多人,許多人都不會為之困擾。

  面對同樣的事,努恩王勢必一笑置之,查曼王只有無情輕嗤,而凱瑟爾王也必當安踞王座不為所動。

  但是…

  他們是另一種生物。普通人依靠食物和空氣活著,而他們靠權力活著。

  這是普提萊在威蘭雪原之上的感慨。

  你需要一顆足夠堅硬,冷酷,毫不動搖的心…最好趁早習慣,為了你自己好。

  這是努恩王給過他的忠告。

  想到這里,泰爾斯心中苦澀。

  “當然,屁屁們還在追其他的幾個案子,”拉斐爾繼續道,語氣不見了往常的輕松寫意:

  “有的也許會影響您的聲譽,有的可能造成經濟損失,還有許多也許暫時不顯,可我們必須未雨綢繆提前顧及,以設法查缺補漏的事兒…”

  他言有未盡,但知機地停頓下來。

  泰爾斯沉默了好一會兒,方才回話:

  “好了,我明白了。”

  拉斐爾表情微動,從泰爾斯的失落語氣中感覺到了什么。

  “很好,繼續吧。”黑脈藤蔓的窸窣聲中,莫拉特幽幽發話。

  “殿下,勛爵,”就在此時,荒骨人突然道:

  “其實剩下的案子大同小異,今天不妨先到這兒?”

  沉浸在苦悶中的泰爾斯默默抬頭。

  但他又扭過頭,看向輪椅上的老人。

  隔著玻璃,黑先知盯了拉斐爾很久,但后者目光沉穩,表情淡定。

  莫拉特輕哼了一聲。

  “當然。”

  情報總管對泰爾斯釋放了一個笑容:

  “除了那個。”

  “最后一個。”

  拉斐爾沉默了一陣,隨即恭謹點頭,聽令行事。

  泰爾斯眉頭一皺,但他很快就明白了。

  最后一位被審問者是個女人,即便套著頭罩被押送而來,但她依舊顯得身姿款款,步履輕盈。

  頭罩被取掉,出現在眼前的是一位眉眼精致、風韻如畫的俏色佳人,她的第一反應是伸手捋發整理儀容,絲毫不見慌亂恐懼。

  淡妝清麗還不失嫵媚,舉止從容卻誘人萬分。

  “你的姓名?”

  面對如此佳人,拉斐爾的語氣也好了許多,不再有先前的咄咄逼人。

  佳人迤迤然抬頭,略顯狼狽的形容被她整理得幾近完美。

  “貝利西亞。”

  她從容作答,嗓音勾魂奪魄,眉眼勾人遐想。

  但在看清女人樣貌的瞬間,泰爾斯的眼眶倏然放大!

  “全名。”拉斐爾禮貌地提醒道。

  名為貝利西亞的佳人噗嗤一笑,明艷奪目。

  她放慢語速,饒有興趣地盯著拉斐爾的俊臉:

  “那就桃樂茜?艾米?溫蒂妮?反正客人們叫過我很多名字…”

  貝利西亞的左手搭上桌面,整個人向前傾去,眼中如有水波晶瑩。

  “但若你的話嘛…”

  她話語一轉,誘惑十足:

  “不妨叫我…小寶貝,小甜甜,小甜心,還是小母狗?”

  拉斐爾眉頭微蹙。

  貝利西亞不經意間把胸一部壓上桌沿,將婀娜傲人的身材表現得更加明顯。

  “你喜歡哪個?”

  貝利西亞誘惑地眨了眨眼,唇角勾出一個完美的弧度:

  “小帥哥。”

  拉斐爾板起臉色:

  “貝利西亞就好。”

  貝利西亞注視著他,遽然失笑。

  她前倚在桌子上,妖嬈地托起下巴,表情帶著幾分挑逗,毫無被審問者的自覺:

  “不是西城的青皮,對吧?他們沒這么不懂事兒,敢在紅坊街劫人。”

  貝利西亞細細打量著拉斐爾,語氣認真起來。

  “至于血瓶幫么,凱薩琳沒膽子,弗格沒臉皮,涅克拉則沒實力,他們都不可能打破停戰協定,”她數著一個個人名,目光不離眼前的男人:

  “最近,也沒什么為搏出位而不要命的新人。”

  泰爾斯怔怔地望著這個女人,望著她的樣貌舉止,儀態風情,包括她的言語內容。

  越發確認他的記憶。

  沒錯。

  就是她。

  一位老朋友。

  貝利西亞明眸流盼,卻語帶威脅:

  “這么說,你是外面的青皮?還是其他部門的藍皮?”

  拉斐爾與眼前的俏佳人對視著,也笑了。

  “無論我是不是警戒官,”荒骨人淡淡道:“你已經在這兒了。”

  “若有必要,我還能把你鎖上好幾晚。”

  貝利西亞偏過頭,斜眼望著對方。

  “好幾晚?呵呵。”

  女人咬了咬自己的下唇,散發出一股迷人的風情:

  “我的一晚可不便宜呢,小帥哥。”

  “而且,你雖然帥帥的,可是也瘦瘦的誒。”

  美艷的女人湊上前去,嫵媚而享受地看著拉斐爾。

  “我很懷疑,你真的能堅持…”

  貝利西亞把姣好的身材展露在桌面之上,輕咬自己的嘴唇,誘惑十足:

  “好幾晚?”

  拉斐爾面色一緊。

  看見對方的反應,貝利西亞呵呵發笑。

  “而好幾晚…”

  貝利西亞露出潔白修長的脖頸,笑容深邃:“你確定,只‘鎖’著我就夠了?”

  “不想再做點…奇奇怪怪的事情?”

  貝利西亞換腿而坐,裙底風光若隱若現。

  拉斐爾咳嗽一聲。

  在對方的得意眼神下,他打開手邊的文件,不再過多糾纏。

  “貝利西亞,外號‘花心’。”

  “你出身貧民窟流鶯,一路委身強者,攀附而上,直到血色之年后投入新崛起的…”

  拉斐爾略一停頓,抬起眼神:

  “黑街兄弟會。”

  貝利西亞面色微變,坐姿收緊。

  “不止如此,你還在黑劍的心腹也即兄弟會六巨頭之一,胖子莫里斯的手下做事,才干出色深得信任,為兄弟會訓練娼一妓,牽線搭橋,”拉斐爾一邊說著,一邊觀察對方的神情:

  “以至于‘無眠之眼’蘭瑟都要倚靠你的妓館‘小花兒’們作為消息渠道。”

  “所以,看來你確實不便宜呢,‘花心’小姐。”

  “或者我該叫你——黑幫老鴇?”

  被人一語道破底細來歷,還附帶不少秘密情報,貝利西亞顯然措手不及,面色難看:“你…”

  荒骨人自信地微笑:

  “六年前,黑街兄弟會在‘一夜戰爭’里擊潰血瓶幫,你自那時起來到紅坊街——跟你手下的小花兒們一起——接過血瓶幫留下的空白,幕后操控,擴張起兄弟會自己的娼一妓生意。”

  貝利西亞表情難看。

  “現在你有兩個選擇:第一個是配合我,一切就會很順利,至于第二個…那就粗暴多了。”拉斐爾合上文件,輕描淡寫。

  玻璃的另一頭,泰爾斯暗自嘆息。

  貝利西亞。

  他記得她。

  很久很久以前的乞兒生涯里,這個女人曾無數次出現在黑街、地下街、落日酒吧、廢屋這些泰爾斯熟悉的地方,她甚至常在莫里斯老大的本部宅邸里進出,對里克不假辭色,對奎德充滿鄙夷,倒是偶爾遇見乞兒時,會嬌笑著揮一揮手,闊綽地灑下不少銅幣。

  她打扮時髦,干凈伶俐,笑容明亮自信。

  她放肆,激揚,毫不收斂,身邊的男人總是換過一茬兒又一茬兒。

  有一回,她和相好的萊約克在房里辦好事時,偶然發現了蹲在窗外,借著這個安全角落休息數錢的泰爾斯。

  但四目相對的一刻,這個女人沒有驚慌,沒有羞赧,沒有不悅,甚至沒有提醒當時正在她身下努力耕耘的兄弟會殺手萊約克。

  那時,披頭散發的貝利西亞只是懶洋洋地拉起被毯,蓋住美妙的酥一胸和裸肩。

  她把食指按上紅唇,向窗下那個狼狽骯臟,滿面驚恐的小乞兒,露出一個帶著深意的笑容。

  然后,這美艷的女人大笑著抬頭后仰,在長發翻飛間盡情馳騁,繼續她那令人浮想聯翩的呻吟。

  倒是把乞兒泰爾斯嚇得先魂飛魄散再面紅耳赤,最后不得不落荒而逃。

  思及過往,泰爾斯一陣惆悵。

  審訊室里,荒骨人的眼神咄咄逼人,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貝利西亞回望著拉斐爾,有些茫然無措。

  但在眼神如鋒、冷酷無情的秘科審問者面前,她不多時便敗下陣來。

  “兄弟會,委身強者,攀附而上,還老鴇…看來你什么都打聽清楚了,警戒官大人…”

  貝利西亞雙目微紅,嘴角輕顫。

  她先前的風情萬種和伶牙俐齒如雪山崩塌,不復存在。

  “你當然可以義正詞嚴,指責我的職業和所屬,指責我是骯臟下流的黑幫鴇母,流鶯頭子。”

  “可是你以為…”

  女人強自扭過頭,緊咬嘴唇,拭掉眼角滲出的淚水。

  “你以為我是自甘墮落,是自愿走上這條路,為兄弟會干污糟事兒的嗎?”

  打破了目標心防,正待乘勝追擊的拉斐爾頓時一滯。

  在修長玉頸與曼妙身材的襯托下,貝利西亞如崖上孤花,倔強而凄美:

  “從小到大,男人們都只會用骯臟下流的眼神看著我,還有我的身子,尤其是到穿裙子的年紀之后,他們就更…”

  聽著對方的話,拉斐爾顯然很不舒適,緊皺眉頭。

  “那些人,那些手里有刀的渣滓們,當他們強迫我的時候…”

  貝利西亞凄然一笑。

  “我反抗,他們就打得更兇,我不反抗,他們就以為我很喜歡,認為我樂在其中,說是我主動委身,有意攀附,是賤,是浪蕩…”

  “可我只是一介弱女子,有什么辦法?我能做什么?自殺以明志嗎?”

  貝利西亞粗暴地拭掉淚水,她明明渾身顫抖,卻兀自堅強地直視荒骨人。

  如傲立霜雪的寒梅。

  眼見引爆了對方的情緒,拉斐爾清了清嗓子,一時無措,不知如何回話。

  “我只想活下去,可他們不讓,除非我自覺地張開大腿——哪怕是像你這樣的青皮,想要的也只是把手伸進我的胸布和裙子里,把它們扒個精光!”

  拉斐爾又是一頓。

  貝利西亞意識到了什么,滿面淚痕的她往回縮了一下,竭力拉好衣袖裙子,不讓更多的肌膚裸露出來。

  同時惡狠狠地盯著拉斐爾。

  被她這樣一盯,拉斐爾更加尷尬,只能不自在地扭過視線。

  貝利西亞護著胸一前和大腿,死死望著荒骨人,眼淚止不住地滴落:

  “而我當然只好,只好按他們說的做…”

  “我只想活下去!”

  “在你們這些男人的手里!”

  她淚眼朦朧地呸了一聲:

  “用‘粗暴’來威脅我?少來了!這世上對我粗暴的人多了去了,不少你一個!”

  貝利西亞喘息加粗,淚如雨下。

  倔強的她不得不抬起袖子掩蓋擦拭眼淚,但效果不好,很快便濕掉一大片衣物。

  拉斐爾深深地嘆息。

  他望著手里的文件,不知如何繼續。

  審訊室一時只剩下女人的啜泣喘息。

  玻璃的另一邊,泰爾斯心情復雜,倒是旁邊的黑先知饒有興趣,悄聲道:

  “很好,我喜歡這姑娘。”

  莫拉特低下頭,對膝頭的惡魔藤蔓輕聲道:

  “告訴拉斐爾,就是她了。”

  他輪椅上的黑脈藤蔓涌動著應和。

  審訊室里,貝利西亞的哭泣似乎沒有停息的意思。

  倒是拉斐爾感覺到了什么,向玻璃側目。

  這隔著藤蔓的一來一回,雖然之前見過,卻依舊看得泰爾斯一陣不適。

  拉斐爾深呼一口氣,猶豫半晌,最終還是掏出一塊手帕,遞了過去。

  女人起初一怔,隨后才在對方的示意下,試探著接過手帕。

  “謝,謝謝,”

  妝容失色,滿目通紅的她用手帕擦拭著淚水,怯生生地望了一眼拉斐爾,羞愧難當。

  “我…我不想哭的,只是…對不起。”

  拉斐爾再度嘆息,表情苦澀。

  “沒事的,”荒骨人皺眉看著自己的文件:“你在這兒很安全,沒人會強迫你,沒人能傷害你。”

  “不!”

  “兄弟會很厲害的,何況我在紅坊街被劫走,失蹤這么久…”貝利西亞反應過來,說到這里,微微變色:

  “不,他們不喜歡叛徒和告密者…”

  她慌亂起來,但拉斐爾打斷了他。

  “嘿,聽著!”

  拉斐爾握住她的手,嚴正地道:

  “我會保護你的。”

  貝利西亞一頓。

  “保護我?”

  貝利西亞用力掙脫拉斐爾的手,倒是讓后者有些不好意思。

  帶著低低的啜泣,哭花了妝的貝利西亞諷刺一笑。

  “對啊,你確實很英俊,看上去也不像是個壞人,至少不是兄弟會那樣的渣滓,”她臉上的諷刺慢慢消失,留下深深的恐懼和凄然:

  “但你不夠,你保護不了我的…你不知道他們有多恐…”

  正在此時,拉斐爾笑了。

  “呵呵呵呵呵呵…”

  笑得很肆意,很放縱,玩世不恭。

  貝利西亞啜泣哭訴的聲音為之一靜。

  “你也是這么對付他們的嗎?”拉斐爾臉上的苦澀和憐憫消失無蹤。

  仿佛之前那個溫言安慰的男人并不存在。

  貝利西亞顫抖抬頭,正好看見拉斐爾靠上椅背,舉起手臂對她示意了一下:

  “這一整套?”

  “什么?”

  貝利西亞怔怔地看著他。

  直到拉斐爾撲哧一笑。

  荒骨人神態自若地翻開桌上的檔案,推出一頁紙:

  “鐵蝠會的‘大手’蓋瑞,十幾年前神秘失蹤,至今為止,活不見人死不見尸。”

  看見素描畫上的形象,貝利西亞愣住了。

  拉斐爾推出第二頁紙:

  “血瓶幫的毒販頭子‘狗牙’博特,在生日那天被手下干將,也就是如今的‘幻刃’凱薩琳反水火并。”

  “穆杜·塔倫,西城警戒廳的腐一敗警戒官,東窗事發進了白骨之牢,數月前越獄失敗,當場被殺。”

  “芬香商會的名譽理事之一,香料商人波利·加圖,出外郊游時路遇山賊,被勒索重金,卻依舊慘遭撕票。”

  拉斐爾有條不紊地把一頁頁檔案亮在貝利西亞面前:

  “至于曾經大名鼎鼎的血瓶幫第一高手、臻至極境的流浪騎士‘洛桑二世’…”

  拉斐爾瞇起眼睛,神色忌憚:

  “更是在十六年前,伏殺黑劍失敗,被后者以一敵二,陣斬街頭。”

  聽見熟悉的外號,泰爾斯警覺抬頭。

  貝利西亞沒有說話,她只是茫然地注視著這些檔案,像一個被無故卷入大案的無辜路人,臉上的淚水還未干涸。

  “身為‘一介弱女子’,貝利西亞小姐,”拉斐爾目光陰冷,撕開最后的偽裝:

  “好像你從十二歲開始,所傍上的每個大人物——或者按你說的,每個拿刀子強迫過你的恐怖‘壞人’——下場都不咋地?”

  貝利西亞呆呆地坐在原地,似乎連哭泣都忘記了。

  下一刻,女人緩緩抬頭。

  拉斐爾緊皺眉頭。

  不知不覺中,貝利西亞臉上的脆弱和痛苦消逝無蹤,她不再喘息,不再啜泣,不再抹眼淚。

  女人扔下手帕,緩緩地站起身來。

  她從嘴邊開始,勾起一個弧度詭異,惹人心寒的笑容。

  直指對面的拉斐爾。

  “小帥哥,你好了解我哦。”

  貝利西亞的聲音嬌俏酥軟。

  她側坐上桌子,整個人向前傾斜,動作充滿誘惑與挑逗:

  “那你,你想不想了解得…”

  “更深入一點?”

  她本就天然殊麗,縱然哭花了妝容,讓脂粉暈開兩側臉頰,貝利西亞的笑容也不顯得難看,反而多了一股別樣、詭異而致命的誘惑力,引人注目更甚。

  玻璃的另一邊,泰爾斯感覺到獄河之罪一陣煩躁。

  拉斐爾面色緊繃,不作回答。

  但桌子上的貝利西亞眼神迷蒙,她將一根手指咬在嘴里,幾乎半個身子都越過了桌子,誘人地靠近荒骨人。

  “還是說,其實你也想像他們一樣,拿硬硬的刀子…”

  她輕喘著貼上他的耳朵,把呼吸的熱量都送進拉斐爾的耳廓:

  “捅我?”

  貝利西亞聲音里的挑逗意味令人抓肝撓心,心潮澎湃。

  拉斐爾的呼吸開始加快。

  泰爾斯也不得不想起小時候、發現這女人好事時的那次對視,不禁微微臉紅。

  但就在此時。

  喀嚓!

  一聲輕響。

  貝利西亞臉色大變!

  她低下頭,驚愕地看見自己撐著桌面的左手,正被一副手銬,牢牢銬死在桌腿上。

  于是現在的她姿勢奇怪地側趴在桌子上,一手被銬住,但掙扎無果,又坐立不得,狼狽而別扭。

  女人憤恨地側身回頭:

  “你——”

  但拉斐爾只是淡定地捧起文件,繞桌子一周,走到原屬于貝利西亞的座位上坐下。

  貝利西亞不得不狼狽地回頭,才跟上拉斐爾的方向。

  但她眼珠一轉,面上的憤恨頓時又無影無蹤。

  “原來你好這口哦,哎喲。”

  貝利西亞綻放一個神秘的笑容。

  姿態別扭的她干脆蹬掉鞋子,整個人盤上桌子,在拉斐爾面前誘人地側躺下來。

  女人修長的雙腿交夾一處,裙內風光隱秘,充滿誘惑。

  “其實我也挺喜歡…銬著做呢。”

  但她失望了。

  拉斐爾只是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全無動心之意。

  幾秒后,貝利西亞的笑容消失,她扯了扯手銬,狠狠地呸了一聲。

  “這樣都沒反應。”

  女人惡狠狠地盯著拉斐爾:

  “怎么,是你雞雞太小了沒自信,還是壓根兒就硬不起來?”

  拉斐爾不由側目。

  玻璃后方的泰爾斯蹙起眉頭。

  “要不…脫下來讓我看看?”

  貝利西亞撲哧一笑,再次流露渾然天成的魅惑力,她在虛空中一握,向嘴邊一搗,舌頭則從里往外拱了拱,讓臉頰來回凸起:

  “我好幫幫它?”

  看著對方熟練的演示動作,拉斐爾一陣無語。

  荒骨人咳嗽一聲,盡力不去理會這個女人刻在骨子里的表演技巧。

  “關于這些名單,這些倒霉的男人,你就沒有什么要說的?”

  拉斐爾看向桌子上的一份份檔案,或者說,每份檔案所代表的每個死人。

  貝利西亞的表情冷漠下來,她掃過桌子上的每一個檔案,目光里盡是不屑。

  “哼。”

  “你知道嗎,每一個強迫我的人,一開始都是同樣的說法。”

  “‘我來幫你’,‘你在我這兒很安全’,‘沒人能傷害你’,‘我會保護你’…”

  貝利西亞側躺在自己被銬住的手臂上,冷冷看著拉斐爾:

  “就跟你剛才一樣。”

  拉斐爾嗯了一聲。

  “每一個男人都覺得自己比‘別的男人’好,都想向我證明他們跟‘別的男人’不一樣,想證明他們是真的尊重我愛護我,而不像‘別的男人’那樣傷害我。”

  此刻的貝利西亞不茍言笑,目光陰冷,仿佛這才是她的真面目。

  “但結果呢?到最后,他們還是會迫不及待地扒下褲子,或者等著我主動報答脫下裙子。”

  “而如果我不愿意…哈哈。他們依然覺得自己在保護我,在照顧我,‘我知道你也想要的’或者‘我為你做了這么多’乃至‘你不知道你有多美麗’之類的。”

  貝利西亞目光一厲,“嘩啦”一聲,將桌上的檔案統統掃落。

  “小帥哥…”

  “英雄救美的橋段之所以流行,是因為男人期待著、也自然而然地肯定著下一幕…”

  貝利西亞看著地上的檔案以及它們上面的每個素描像,想起了什么,流露出前所未有的狠毒與恨意:

  “英雄操美。”

  拉斐爾蹙起眉頭。

  “而如果那沒有發生…如果美人們不就此愛上那個英雄,為他魂牽夢縈到下面癢癢流水發sao,如果她們像我以前一樣,弱弱地說一聲‘不’…”

  貝利西亞抬起頭,咬牙切齒:

  “那就等待著下一個英雄救美吧。”

  “然后,下一個英雄就又會說起那句經典的‘我和那個強迫你的人不一樣,我是來保護你的’。”

  貝利西亞舉起袖子,將臉上的一抹脂粉狠狠一擦:

  “狗R的英雄救美。”

  “而我只是證明給他們看:他們錯了。”

  貝利西亞瞪著拉斐爾,目光鋒利。

  “美人不屬于英雄,”那一刻,兄弟會的娼一妓頭子恨恨道:

  “正如我也不屬于他們。”

  “無論英雄做了什么。”

  “永遠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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