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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腦子有問題

  “況且你也見到那孩子了…”

  多伊爾痛苦地嘆出一口氣。

  “神啊,我們十四五歲的時候哪有這么復雜,不該都很單純愚蠢,沖動好色的嗎?”

  他不忿地看向哥洛佛,尋求認同:

  “沒有什么是晚上去一趟紅坊街不能解決的,對吧?”

  出乎他的意料,一貫消極以應的哥洛佛,這次卻開口了。

  “不是我們,”寡言的先鋒官冷哼一聲,扭頭轉向一邊:

  “只是你。”

  D.D的笑容瞬間消失。

  就在此時,另一個聲音卻突兀響起:

  “一切都好?”

  多伊爾和哥洛佛齊齊一震!

  一秒鐘的時間里,兩人同時肅正,轉向鐵門的方向。

  只見王室衛隊的最高指揮官,衛隊長,艾德里安勛爵正站在鐵門處,在兩位隨從的陪伴下,笑瞇瞇地向他們看來。

  多伊爾如遭雷擊,先是努力擠出笑容,覺得不妥后又奮力肅正臉色,話語結巴:

  “艾,艾德…隊,隊,隊…長,長官?”

  哥洛佛也愣了一下,但他很快反應過來:

  “長官。”

  艾德里安點了點頭,笑瞇瞇地走進來,周圍的人們認出了他,紛紛行禮。

  “大家都在忙,你們倆在做什么?”

  多伊爾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連忙站定,向前一步:

  “咳咳…我們在評,評估閔迪思廳的防衛漏洞,做好未來的哨崗計劃…”

  但哥洛佛生硬地開口,蓋過多伊爾的聲音:

  “我們裝作很忙,長官。”

  “然后避開后勤翼的征調。”

  此言一出,艾德里安隊長的笑容也僵了那么一秒。

  多伊爾渾身一晃,難以置信地望向他的同伴。

  那個瞬間,先是震顫莫名,隨后萬念俱灰的多伊爾,只想一巴掌拍死哥洛佛。

  然后再拍死自己。

  在難言的沉默和尷尬中,好歹是經驗老到的艾德里安先反應過來:

  “哦,你們都是…馬略斯的人?”

  心情沉痛的多伊爾感覺出隊長沒有究責的意味,連忙補救:

  “那個,啊…馬略斯勛爵正在里面,好像在…”

  哥洛佛的回答則一如既往的簡單:

  “我去通報。”

  可艾德里安叫住了他:

  “等等。”

  王室衛隊的最高指揮官背起雙手,慢慢走向對方,瞇眼打量起他健壯的身形:

  “你是先鋒翼的嘉倫·哥洛佛?”

  哥洛佛神情一肅:

  “是。”

  艾德里安點了點頭,眼中露出懷念:“很好。”

  “我認識你祖父。”

  “四十年前,正是身為守望人的他,親自把我拔擢進衛隊。”

  一邊的多伊爾臉色一變。

  他看向哥洛佛的眼神立刻不一樣了。

  艾德里安嘆了一口氣:

  “他是個嚴厲的人,但值得尊敬。”

  哥洛佛眼神一動:

  “是。”

  “希望你像他一樣,受人尊敬,”艾德里安的語氣很親切友善:

  “但…不必跟他一樣嚴厲。”

  “在團隊里,做一個溫和易處的人,你會發現,自己收獲的更多。”

  哥洛佛微微一震,回答略顯局促:

  “是,是。”

  艾德里安點點頭,望向多伊爾。

  后者立刻像吃了毒藥的老鼠一樣,整個人不自然地僵硬起來。

  艾德里安笑了:

  “所以,你就是那個…D.D?”

  多伊爾嘴角抽搐,笑容尷尬:

  “是,長,長官…但是,那是,是…大家叫著玩兒的…”

  他的聲音很沒底氣,越來越弱。

  “布里奇跟我談起過你。”艾德里安悠然道。

  “什么?”

  多伊爾眼前一亮,一掃之前的膽怯:

  “是嗎?”

  他略有期待:“那,那首席他說了我什…”

  “他說你最開始想去的是先鋒翼,”艾德里安淡淡地道:

  “落選之后,不得已才去了他的護衛翼。”

  哥洛佛下意識地瞟了多伊爾一樣。

  那一刻,D.D的臉色漲得通紅。

  “長官,我,我…”

  但艾德里安卻顏色一肅:

  “承認失敗,這并不可恥。”

  他緩緩道:

  “能接受失敗,才配得上成功。”

  “正如先做好‘護衛’,才有‘先鋒’一說。”

  艾德里安突然的嚴厲,讓多伊爾下意識地繃緊身體:

  “是,長官。”

  艾德里安點了點頭,重新打量起他們兩個人。

  “你們很年輕,都是馬略斯重要的臂膀,更是王國可靠的劍刃,”艾德里安恢復了剛剛的親切:

  “加把勁兒。”

  “是,長官!”這是噤若寒蟬的多伊爾。

  “是。”這是依舊僵硬的哥洛佛。

  艾德里安微微一笑。

  “還有,別在偷懶的時候被主人抓住,”就在這時,艾德里安卻突然扭頭,目光有神地看向遠處:

  “尤其是…他就站在你們背后。”

  多伊爾和哥洛佛齊齊一震,轉過身來。

  隱藏在樹后,被突然叫破行藏的泰爾斯也倏然一驚。

  他不得不在D.D和僵尸古怪的眼神中,尷尬地走出樹下,調整自己,溫和禮貌地微笑。

  艾德里安向他恭謹一躬:

  “公爵閣下。”

  泰爾斯連忙點頭回禮:

  “艾德里安勛爵。”

  “請問您…”

  艾德里安微笑搖頭:

  “請勿煩憂。”

  “我只是前來…把正式的公爵冊封令狀,交給您。”

  他轉過身,把一紙卷軸遞給哥洛佛(多伊爾想伸手去接,但卷軸卻在就要落到他手里的時候,蹊蹺地拐向了哥洛佛)。

  “順便看看小子們準備得怎么樣,”年過半百的衛隊長笑著看向多伊爾和哥洛佛,前者連忙尷尬微笑,后者站得更加僵硬:

  “畢竟,從王室衛隊里抽調人手,另組特別單位,這也是多年來頭一遭。”

  泰爾斯看著哥洛佛手里的令狀,沒空去深究對方話里的意味:

  “謝謝您的關心。”

  衛隊指揮官的微笑依舊:“我希望,托蒙德沒給您帶來什么麻煩。”

  泰爾斯一愣:

  “托…誰?”

  托蒙德。

  他的第一反應,是閔迪思廳里的復興王畫像。

  但艾德里安只是嘆了口氣:

  “我聽卡索伯爵說了您和他在路上的沖突。我想為他的行為向您道歉。”

  泰爾斯這才反應過來,對方說的人是…

  “但請您相信我,馬略斯勛爵不是存心不敬,更不是頑固不化,”艾德里安認真地道:

  “他純粹只是…太隨性。”

  泰爾斯眨了眨眼。

  “隨性?”

  他深吸一口氣,回想起剛剛馬略斯跟他說‘沒人會在乎你’的樣子,疑惑道:

  “我的親衛隊長?隨性?”

  就連大氣也不敢出一口的多伊爾和哥洛佛,也忍不住好奇望來。

  艾德里安呵呵一笑。

  “請勿誤會,殿下,當我說‘隨性’,可不意味著怠惰疏忽,馬略斯勛爵的能力毋庸置疑。”

  艾德里安看著噴泉另一頭的閔迪思廳,感慨道:

  “只是,他討厭復雜和麻煩,面對問題,寧愿選擇觸手可及的解法。”

  “這也算是某種…傲慢吧。”

  討厭復雜和麻煩…

  傲慢。

  聽見這個評價,泰爾斯略有所悟。

  艾德里安無奈地道:

  “比方說,保護王子最簡單的方法,就是不讓王子出門。”

  “殊不知…有時候這會帶來更多麻煩。”

  泰爾斯點了點頭,微笑以應。

  只見艾德里安有所慨嘆:

  “所以,他常常需要有人…推一把。”

  “去鞭策他做得更好。”

  多伊爾和哥洛佛對視一眼。

  “是么,”泰爾斯禮貌地點頭:“我會留心的。”

  “對了,馬略斯勛爵正在…”

  可艾德里安卻舉起了手:

  “哦不,我就不見他了。”

  衛隊長笑瞇瞇地看著泰爾斯:

  “見到您,就足夠了。”

  “六年前,您成為王子的時候,我恰逢家事,未能在場,錯過了您的重要時刻。”

  艾德里安的目光突然認真起來:

  “但幸好,我沒再錯過您成為公爵的時候。”

  感受著對方目光中的意味,泰爾斯一怔。

  “殿下。”

  只見艾德里安凝視著他,語重心長:

  “一個優秀的戰士能經受,也必經受千錘百煉。”

  “一個合格的貴族能肩負,也必肩負萬鈞重擔。”

  衛隊長淡淡道:

  “王者亦然。”

下一秒,他不無深意地附加了一句  “王者更甚。”

  讓泰爾斯愣在原地。

  艾德里安再行一禮,隨即轉身離去。

  看著衛隊長的背影消失,多伊爾這才大口地呼吸起來,仿佛憋了一輩子的氣。

  “哇哦,哇哦,哇哦…難以置信,衛隊長跟我講話了…”

  D.D不無興奮地道:

  “入隊七年半,這是我第二次跟艾德里安指揮官面對面,單獨談話誒!上一次還在三年前呢!”

  嗯,對,三年前。

  那時是在值守室里,

  好像是一句“隊長隊長你要喝水嗎”和“不,謝謝”?

  多伊爾激動地想。

  “哼。”

  哥洛佛不屑地哼了一聲,一臉“你沒見過世面”的鄙視樣子。

  三年。

  同在復興宮里,這小子是要邊緣到什么地步,才能整整三年沒機會跟指揮官單獨交談?

  至于自己…

  帶著淡淡的自矜,哥洛佛回想起自己跟衛隊長上次的談話。

  在幾年前…

  奇怪,為什么想不起來?

  心情各異的兩人身旁,泰爾斯卻若有所思。

  “那是…”他慢慢地道。

  興奮的多伊爾解答了泰爾斯的疑惑:

  “噢,您還不知道吧?那可是王室衛隊里最吊的人。”

  “總衛隊長,艾德里安勛爵。”

  只見多伊爾面有得色:

  “他的資歷足以碾壓衛隊里其他所有人,是輝煌與毀滅的見證者。”

  資歷?

  輝煌與毀滅?

  泰爾斯略有不解。

  哥洛佛點了點頭,望著艾德里安離去的方向,面色嚴肅:

  “據說,隊長見證過血色之年,更是在那支傳奇的王室衛隊唯一幸存下來的…衛隊舊人。”

  見證過血色之年…

  泰爾斯臉色微變。

  “你是說,我祖父時的那支…前王室衛隊?”

  多伊爾深吸一口氣,滿臉向往地點點頭。

  想起白骨之牢里的囚犯們,泰爾斯不由得大驚:

  “艾德里安…他活過了血色之年?怎么做到的?”

  哥洛佛聳了聳肩。

  “恭喜你,公爵大人,”倒是D.D嘆了口氣,攤攤手:

  “你剛剛問到了‘王室衛隊十大未解之謎’第三位。”

  泰爾斯愕然無語。

  就在此時,鐵門外突然傳來一陣騷動。

  “不不不,這里今天封閉…你是貴族也不能…”

  三人的注意力被吸引了過去,多伊爾走向鐵門,哥洛佛緊隨其后。

  好奇的泰爾斯也要上前,卻被哥洛佛一把按在身后,牢牢擋住。

  “發生什么了?”隔著鐵門,多伊爾叫住了門外的一個璨星私兵。

  那個士兵回過頭來,不忿地指著遠處一個被好幾個士兵攔住的男人:

  “護衛官大人,這家伙想闖進來…他說他是貴族,不然我們早就…”

  多伊爾瞇起眼睛,看清了那個被攔住的男人。

  他的眼睛隨即放大。

  “等等等等,我認識他…”

  多伊爾目瞪口呆地看著門外那個向他招手的男人:

  “怎么是你?”

  門外的男人死命掙脫了士兵們的壓制,整了整衣服,他看到多伊爾之后同樣驚訝:

  “誒,我才要問呢,D.D,怎么是你?”

  多伊爾神情一黑:

  “廢話,我是王室衛…不不不,我先問的你:怎么是你?”

  門外的男人眨了眨眼,他看了看四周,似乎十分不解:

  “就…就是我了啊!”

  哥洛佛身后,聽見雙方莫名其妙對話的泰爾斯撲哧一笑。

  哥洛佛奇怪地望來。

  “沒什么,只是…”泰爾斯抱歉地搖搖手:

  “想起了一個北地人講的笑話:‘怎么是你?’”

  泰爾斯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沒有聽明白,哥洛佛的神情越發奇怪。

  門外,多伊爾和不速之客之間,那場手舞足蹈又莫名其妙的對話仍在繼續:

  “你來做,做什么?”

  客人摸了摸腦袋:

  “我…今天提前請假了啊,我專門跑過來,就是為了看看王子——啊不是,現在是公爵…聽說他今天回來了…”

  多伊爾搖搖頭:

  “不是,貴族拜訪要先預約…”

  但D.D反應過來:

  “等等,你怎么知道王子今天回來了,又怎么知道他是公爵…”

  “哎呀我家信鴉比較快…好了快點讓開,別擋著我去見他…”

  “不對,你又怎么知道他在這里…”

  “你忘了嗎,今天你們送王子來的的時候,就是我們負責清道開路啊…”

  “不不不,你再等等…我是說你是以什么身份,有什么資格跑過來拜訪王子…”

  “開什么玩笑,在我這個年紀,我可是我們廳里唯一擁有御封勛爵稱號的有為青年…”

  “御封勛爵?你是說因為你關系硬,背景深,爹好,所以混到的紈绔頭銜?”

  “呸,滾!我封爵,當然是因為我對王國有功績!”

  “功績…你是說,上街抓小偷?”

  “抓你特么…明明是六年前,我英勇遠征,保衛王國免于戰火的功績!”

  “嘿,我就看你這牛到底還要吹多久…”

  “我跟你講啊D.D,你這是紅果果的嫉妒,你自己混不出頭就眼紅…”

  “呸呸,你一個單身二十多年的人,還有臉嗎…”

  鐵門后,哥洛佛一臉羞恥地按住自己的腦袋。

顯然,多伊爾和門外男人的交涉一時半會結束不了,UU看書  而周圍聽厭了的璨星私兵早已各回崗位。

  可泰爾斯卻聽出了什么。

  “多伊爾?”

  不顧哥洛佛的臉色,星湖公爵果斷地越過前者,高聲提醒:

  “多伊爾!”

  鐵門前,爭執不休的多伊爾好歹回神想起了自己的職責,他連忙回過頭,賠笑道:

  “抱歉啊,殿下,打擾您了…那個,讓我介紹一下,這是…”

  多伊爾側過身,指著門外的不速之客,尷尬地喊出一串名詞:

  “…我的祖母的妹夫的侄孫。”

  哥洛佛再嘆了一口氣,一巴掌按住自己的臉。

  在那個瞬間,泰爾斯看清了門外的客人。

  他愣住了。

  “那個,某個大伯爵領的繼承人,在王都里打工度假…”

  多伊爾干笑著,道出來人的名姓:

  “科恩·卡拉比揚。”

  泰爾斯怔怔地看著門外的男人。

  “誒,誒,誒,殿下!你還記得我嗎?我是那個…那個…多吃水果和肝臟的那個…”

  鐵門之外,身材高大的警戒官科恩,驚訝地看著長大不少的泰爾斯,隨后指了指自己,露出一口大白牙,露出一個“是我啊”的傻笑。

  多伊爾驚恐地看著努力揮手的科恩,尷尬地咳嗽了一聲。

  “順便一句,殿下。”

  沒有注意到主人的異樣,多伊爾放低了音量,把頭湊到泰爾斯的耳邊:

  “王都的貴族們都在傳…這家伙啊…”

  多伊爾指了指不住傻笑揮手的科恩,隱蔽地點了點自己的頭,信誓旦旦地低聲道:

  “腦子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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