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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這只是開始

  陽光下的馳道上,馬車仍在向著永星城徐徐前進,兩側的民眾們被常備軍隔開老遠,只剩模糊面孔。

  但沒人想象得到,在這架不一般的馬車以及周圍的十幾騎王室衛隊之間,正進行著某場奇怪的談話。

  基爾伯特驚訝地看著泰爾斯面無表情地抬起右臂,把手里的東西展示在車窗旁。

  而馬略斯、多伊爾、哥洛佛在內的衛隊們紛紛皺眉,或疑惑不解,或難以置信。

  那是…

  “這是警戒者。”

  只見王子面無表情地摩挲著手里的長狹劍柄,語氣深邃:

  “集矮人與精靈之技,聚大地與七海之精所鑄造出來的古帝國劍。”

  警戒者。

  馬略斯倏然一驚。

  多伊爾和哥洛佛齊齊一愣。

  “殿下,我不…”守望人瞥了一眼四周,壓下屬下們奇怪的眼神。

  金屬在皮革里滑過的聲音,讓馬略斯的話語一滯。

  少年打量著稍稍出鞘的長劍,感受著它的寒光熠熠:

  “溯遠,它是法肯豪茲家族的傳世寶劍,曾隨他們的先祖參加終結之戰,披荊斬棘,見證復興王立國;”

  “在近,它也曾作為王室衛隊里最可靠的利刃,跟它的主人一起,櫛風沐雨,力助艾迪王登位。”

  當著所有人的面,泰爾斯的手指掠過它的劍刃,合鋒收鞘,沉聲贊嘆:

  “意義非凡。”

  也許是受不了氣氛的壓抑,馬略斯胯下的坐騎不自然地嘶鳴一聲,不安地扭著頭。

  但馬鞍上的馬略斯眼中灼灼,情緒未知。

  戰馬的不安帶動了同類,一時嘶鳴四起,馬車行進得越發艱難。

  多伊爾一邊竭力控制著胯下坐騎,一邊訝異地盯著那把弧度特殊的劍,張大嘴巴。

  那把劍…

  他身邊的哥洛佛抿緊嘴唇,安撫著自己的馬匹。

  基爾伯特盯著那把劍,思考著什么。

  下一秒,在各式各樣的目光下,年輕的星湖公爵冷冷開口,不容置疑:

  “馬略斯勛爵,從現在起。”

  泰爾斯穩穩地抬起右臂,把劍柄送出車窗:

  “它是你的了。”

  是你的了。

  空氣安靜了一瞬,一時唯有風聲喧囂。

  基爾伯特一驚回神,難以置信地看著少年。

  周圍的衛隊們微微嘩然,多伊爾更是一副見了鬼的神情,仿佛第一次認識王子。

  馬略斯眉頭微蹙,手中韁繩扯緊。

  但是泰爾斯不給他開口的機會。

  “當然,我希望的不止如此。”

  少年公爵溫言繼續:

  “事實上,隨著我的歸來,王國上下,關于這把劍的議論和猜測就會潮涌而來。”

  “人們會或因好奇或因不解或因迷惑,前赴后繼不厭其煩地,來向你探問這把傳奇寶劍背后的秘密…”

  基爾伯特的面色有些奇怪。

  “特別是關于它怎么從西荒,從法肯豪茲公爵的拐杖上離開,再到達永星城、到達復興宮,到達泰爾斯王子和星湖公爵的手中,最后落到你掌中的。”

  “包括它輾轉多人之手的緣由和意義。”

  泰爾斯冷冷掃過每一個王室衛隊,語氣沉浮,就像在念一首古老的吟游詩。

  從多伊爾到哥洛佛,被他目光掠過的人都下意識地避讓眼神。

  最終,泰爾斯的目光回到不發一言,但眉頭越發緊鎖的馬略斯身上:

  “但我相信你能應付好。”

  “是吧?”

  少年公爵輕描淡寫地道,揚了揚劍柄。

  所有人都沉默了。

  他們齊齊地望向馬略斯,等待著后者的決斷。

  下一瞬,馬略斯猛地扭頭!

  目光灼灼地看向每一個人。

  王室衛隊們像是有默契般,齊刷刷扭頭別處!

  再也不敢看馬略斯或者警戒者。

  好像前者不是他們的上司,后者也不是一把名劍。

  場面再次安靜下來。

  可馬略斯的臉上早已不見半點輕松。

  他略顯僵硬地勒緊自己的坐騎,強壓著它安靜下來。

  時間仿佛變成了久遠的壁畫,黯淡而沉寂,隨著馬略斯的動作,才一片片剝落。

  “公爵大人,”他盯著半截露出車窗的警戒者,緩緩咬字:

  “這是什么意思。”

  馬略斯的話很輕,很小。

  就像一點點翻開陳舊紙頁的聲音。

  但周圍的衛隊們都收斂呼吸,大氣也不敢出一口。

  最后面的后勤官史陀甚至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

  基爾伯特同樣不發一言。

  “我的意思是…”

  唯有星湖公爵本人與眾不同,輕松寫意地一笑。

  “恭喜你,馬略斯勛爵。”

  “從現在開始,”泰爾斯的目光與馬略斯的眼神相遇,仿佛虛空中的交鋒:

  “歷史悠久,意義重大的‘警戒者’,是璨星七侍之一,高貴忠誠的馬略斯家族的——傳家寶了。”

  他輕聲道:

  “記得,把它傳給你的兒子…”

  “再給你的孫子。”

  馬略斯僵在馬上,面部沉得像是要滴出水來,只任由著坐騎帶動他,一起一伏。

  而泰爾斯只是沉靜地看著他。

  衛隊們面面相覷,表情不一。

  更不知如何應對。

  “咳咳…雖然王子很欣賞你,但我覺得現在不是接受賞賜的好時機,”基爾伯特生硬地開口緩頰:

  “你說呢,馬略斯勛爵?”

  沒有人回應。

  在多伊爾覺得過了大約一個世紀之后,馬略斯的聲音才緩緩傳來,聽上去像是從巖層開裂:

  “這賜禮太珍貴,也太沉重。”

  “恕我不能接受。”

  言罷,不等泰爾斯反應,守望人就一抽馬匹,揚蹄掠過泰爾斯的車窗。

  馬略斯板著臉揚聲下令:

  “王子累了!”

  “加緊腳步,繼續前進!”

  夾在王子與上司之間,早已十分不自在的王室衛隊們紛紛轉頭,應命而動。

  但泰爾斯的聲音再次穿透眾人,清楚地響起:

  “那這就不再是獎勵!”

  眾人的動作下意識地一頓。

  只見馬車里的少年公爵冷冷道:

  “而是你不能推脫的——責任。”

  “托蒙德·馬略斯勛爵。”

  馬略斯的背影也在空中慢了下來。

  責任?

  “你是王室衛隊的守望人,對么。”

  “守望人…”

  在所有人的目光下,泰爾斯輕松地收回劍柄,賞玩著鑲嵌在上面的黑色寶石。

  “如果我沒記錯,至少從星辰立國起,這個職位就神圣而重要,僅次于衛隊長。”

  “它的職責之一,就是負責看護王室寶庫,掌管秘寶進出。”

  此言一出,周圍的王室衛隊齊齊一怔。

  多伊爾皺眉看向刑罰官格雷·帕森,但后者只能還給他一臉陰沉。

  就連基爾伯特也陷入了沉思。

  泰爾斯盯著馬略斯的背影,語氣不容置疑:

  “所以,看護包括警戒者在內的璨星王室——如果我沒記錯,是我所在的家族——秘寶,這是你的義務。”

  “不容推卸。”

  警戒者在泰爾斯的掌中一振,翻了個方向。

  公爵年輕的嗓音在每一個的耳朵里響起:

  “拿好它,放在最顯眼的位置,無論什么場合,我都要看到它——和你一起。”

  陽光依舊,蹄聲滾滾。

  但馬略斯的背影,卻徹底地僵硬起來。

  多伊爾小心翼翼地看向他的上司,但是后者沒有絲毫反應。

  幾秒后,守望人的話才慢慢響起:

  “濫用規則,公報私仇可不是王者應有的素質。”

  “公爵大人。”

  他的聲音不再像過往那樣輕松淡然,而更多一份凝重陰翳。

  泰爾斯笑了。

  “抱歉讓你有此感覺,馬略斯勛爵。”

  新任星湖公爵下一句似曾相識的話,讓所有人臉色一變:

  “進宮后,您隨時可以帶著這把劍,向陛下抗議,建議他撤銷你的職務——當然,我猜到最后,他還是會把這柄劍放進王室寶庫的。”

  泰爾斯瞇起眼睛,話語生寒:

  “但在那之前,按照傳統和規則,作為王室衛隊守望人,以及我的親衛負責人…”

  “恐怕,你身為衛隊成員的工作職責,優先于你的個人喜好。”

  那一刻,馬略斯手臂上的肌肉一緊。

  泰爾斯輕哼一聲,最后道:

  “職責所在,萬望海涵。”

  馬略斯依舊背對著馬車,不見表情,但駕駛著馬車的衛隊成員根本不敢看他的正臉。

  既死寂又尷尬的氣氛里,泰爾斯用劍柄敲了敲車窗。

  “守望人閣下?”

  就在這個關頭,多伊爾猛地咳嗽一聲,帶著笑出聲打斷:

  “啊,那個,勛爵身為守望人,職階較高,收受禮物需要先上報…這樣吧,我們的掌旗官,雨果·富比會記錄下今天的一切,再由陛下做定奪…”

  也許是天賦所在,多伊爾的話讓氣氛緩和不少。

  泰爾斯微微蹙眉:

  “這么麻煩?”

  多伊爾趕到車窗旁,給了王子一個飽含歉意的微笑。

  少年公爵也笑了:

  “那就算了。”

  “這把劍不給馬略斯了。”

  此言一出,眾人才感覺松了一口氣。

  可是…

  “小D.D?”

  突然而來的稱呼讓多伊爾下意識地一振:

  “啊?”

  但他隨即意識到了是誰在叫自己:

  “是…是,殿下?”

  只見公爵倚著車窗,嘆了口氣:

  “你知道嗎,六十年前…”

  “‘沉默者’蘇美四世的遺孀,來自凱文迪爾家族的‘巫后’蓓拉,曾經與刀鋒領的特巴克家族一同謀害我的祖父,他們試圖擁立約翰·璨星——在我之前的上一任星湖公爵——加冕稱王。”

  泰爾斯的語氣很玄乎,讓每個從他嘴里蹦出的名詞都更加聳動人心。

  什么?

  王室衛隊們再度微嘩,就連基爾伯特也難以控制表情。

  也許是跟之前的印象相差太大,也許是這段話飽含的秘聞實在太多,多伊爾先是結結實實愣了一下,回答極度不自然:

  “啊,是,是,是,是嗎?”

  可泰爾斯并不在乎,他只是出神地看著手里的警戒者:

  “正是多虧了這把傳奇寶劍,我的祖父才能不失王位,順利加冕。”

  多伊爾微挑眉毛,想要向上司送去一個疑問的眼神,可馬略斯根本沒有回頭。

  “但你能感覺到嗎?”

  王子的一臉神往慢慢化成凝重:

  “你能從這把劍里,感受到六十年前,至高王室和兩大封疆豪門之間的那種…血雨腥風嗎?”

  血雨…

  多伊爾眼皮一跳。

  “我…”

  但泰爾斯沒有給他機會回答:

  “今天,我決定把‘警戒者’賜給你,丹尼·多伊爾護衛官。”

  那一刻,多伊爾整個人都震了一下。

  星湖公爵轉向多伊爾,正色遞出警戒者:

  “作為我手下六名衛隊護衛官里最靠得住的人,好好表現。”

  泰爾斯瞇了瞇左眼:

  “別辱沒了它。”

  跟他的同儕們一樣,多伊爾愣在了原地。

  “好…啊…啊?”盯著那把寶劍的他先是下意識地點頭,隨后又意識到什么,頓時大驚失色!

  但多伊爾反應極快,在同儕們同情的眼光降臨前,他就神色一肅,直起腰來,瀟灑干脆地握住腰間的武器:

  “咳咳,不,殿下,事實上,我現在的這把劍是我祖母留給我的…”

  多伊爾微現悲戚之色,但馬上堅定起來,像是被某件事鼓舞的忠貞少年:

  “我對著祖母的墓發過誓,在它斷折之前絕不二心…”

  泰爾斯嗤了一聲,晃了晃警戒者:

  “所以你不想要它?”

  “即使是把名貴的古帝國劍?”

  多伊爾把頭搖得像撥浪鼓。

  “那好吧。”泰爾斯惋惜地嘆息。

  多伊爾這才松了一口氣。

  但是…

  “哥洛佛先鋒官!”

  在多伊爾的松氣聲和泰爾斯的突然點名中,近乎面無表情的哥洛佛先是神經一緊,隨后眼神警惕地看向王子。

  只見泰爾斯笑瞇瞇向他招了招手。

  “聽說你的祖父也曾經在王室衛隊里服役,身居高位。”

  “那么我想,最適合傳承這把武器的家族就非哥洛佛家莫屬…”

  哥洛佛微微一震。

  但他下意識地搖頭,斬釘截鐵:

  “不。”

  泰爾斯的笑容微滯:

  “不?”

  “你也不要?”

  只見哥洛佛依舊是那副紋絲不動的神色,木頭般搖了搖頭:

  “不。”

  泰爾斯重重地嘆了口氣。

  當他再抬起頭來的時候,突然發現不知何時,馬車周圍的王室衛隊全都轉過臉去,或者盡職盡責地勘查敵情,或者煞有介事地與同儕交談。

  就連多伊爾都拉著一言不發的哥洛佛,看上去有說有笑。

  “好吧。”

  泰爾斯無奈地搖搖頭,回頭跟神色古怪的基爾伯特交換了個眼神:

  “那么我只好對他們說,無論馬略斯、多伊爾還是哥洛佛家族,都對代表著豪門與復興宮關系的‘警戒者’不屑一顧,棄如敝履…”

  馬略斯的馬蹄略略一抖,多伊爾的笑容凝固起來。

  而王子輕笑著,惋惜地把長劍伸出馬車外:

  “在我歸來的第一天,警戒者就被他們丟棄路旁…”

  “從此下落不明。”

  下一秒,泰爾斯毫不猶豫地松開手。

  啪嗒。

  在王室衛隊們難以置信的眼神中,珍貴的古帝國劍,法肯豪茲家族的傳家寶,意義非凡的警戒者就這樣,孤獨無助地翻落馬車,砸在地上。

  震起不少塵土。

  什么?

  多伊爾幾乎要把眼珠瞪出來了,哥洛佛也攥緊了韁繩。

  幾個衛隊成員下意識地勒馬轉向,避免踩踏到那把流傳千古的寶劍。

  一瞬間,整個車隊的陣型亂了一絲。

  馬略斯猛地回頭,盯向滿不在乎的少年公爵。

  他使了個眼神,多伊爾連忙拍馬趕上,想要在警戒者被塵土覆蓋前撈起…

  “很好,D.D。”

  泰爾斯的手肘撐在車窗旁,眼前一亮。

  “謝謝你,你到底還是接受了這把沒人敢要的武器。”

  多伊爾已經半探出馬匹的身子僵在半空中。

  他的腳掌勾著馬鐙,手掌則懸停在警戒者上方,距離劍柄只有一尺之遙。

  姿勢古怪的多伊爾,盡顯馬術高超。

  如果你不看他表情的話。

  “記得,它意義重大,要好好對待…”泰爾斯饒有興趣地看著仿佛被凍在長劍上方的多伊爾。

  “夠了!”

  終于,馬略斯提韁回馬,面容慍怒。

  “殿下,你到底想干什么?”

  整個車隊為之而停。

  基爾伯特嘆了口氣,看向泰爾斯的眼神略微復雜。

  僵硬在半空的多伊爾仿佛得到大赦,他連滾帶爬地回到馬鞍,看也不看那把不一般的寶劍。

  “我想干什么?”

  泰爾斯緩緩重復著這句話,語氣深重起來。

  他轉向馬略斯,原本詼諧輕松的表情變得認真嚴肅。

  “很簡單。”

  泰爾斯掃向每一個王室衛隊,沉聲開口:

  “我想告訴你:我的這把劍很沉,很重。”

  馬略斯的眼神微微閃動。

  “從中央領到西荒,從星辰王國到埃克斯特,它承擔著很多很多人的重量。”

  “重到有時候,我都不知道自己能否拿得動。”

  多伊爾和哥洛佛面面相覷。

  “所以,當我的使命跟你們的使命沖突的時候,”泰爾斯盯著守望人的表情,把話語里的節奏繃到極限:

  “我希望你們能做的,不僅僅只有‘抱歉’。”

  “我的親衛們。”

  沒有人回答。

  包括馬略斯。

  泰爾斯收回警告的目光,坐正身體。

  “而下一次,如果你們非要把陛下的命令和我的意愿擺到棋盤兩端…”

  他淡淡道:

  “那你們最好先確定,橫亙中間的自己,能不能拿動這把該死的劍。”

  王室衛隊們一片靜謐。

  就連馬略斯都停在原地,看向泰爾斯的眼神無比復雜。

  “因為,無論你們覺得我的意愿有多麻煩,”泰爾斯敲了敲車廂,冷冷望向地上的警戒者:

  “別忘了,這個世界上,多得是比你們所以為的麻煩…”

  “更麻煩的事情。”

  那個瞬間,帶著些許的滿意,泰爾斯突然明白了什么。

  法肯豪茲,他給自己的不僅僅是一把劍。

  而是一個方向。

  這么想著,泰爾斯坐回原處。

  “抱歉,我今天心情不好。”

  “D.D,你能把我的劍拿回來了嗎?”

  多伊爾一個激靈,正要俯身取劍,卻再次猶豫了一下。

  “您是說…”

  “您,您的劍?”

  泰爾斯吐出一口氣。

  “對。”

  他隔著車窗,對多伊爾露出一個友善的微笑:

  “就是‘我’的劍。”

  泰爾斯帶著深意道:

  “因為除了我,沒人能拿得動它。”

  馬略斯默然不語。

  于是,頂著所有人的目光,帶著萬分的謹慎,多伊爾眼疾手快地撈起警戒者,又迅雷般遞回給王子,仿佛慢了一刻就是大難臨頭。

  泰爾斯拿著這把劍,撫摸著它的弧度,輕聲嘆息。

  “現在,因為你們,這把劍沾滿了塵土,把馬車里弄得污濁不堪,”泰爾斯放下警戒者,淡然地看向他的親衛們:

  “所以,在回到復興宮之前…”

  “我需要出外面去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最好是在一匹溫順聽話又高大健壯的好馬上。”

  他目光灼灼地盯著領頭的馬略斯:

  “有問題嗎?”

  在同僚們或緊張或不安的注目下,馬略斯一言不發,只是深深地皺起了眉頭。

  幾分鐘后。

  泰爾斯舒服地騎在馬上,搖搖晃晃,起起伏伏,跟隨著王室衛隊漫步向前。

  看著永星城郊的原野景色,他在心底緩緩松下一口氣。

  王室衛隊們拉起掩蓋身份的斗篷,看似隊形散亂,實則一絲不茍地把他圍得嚴嚴實實。

  除此之外,馬略斯也拒絕了基爾伯特豎起九芒星旗的請求,讓馬車先行,轉而偽裝成隨著交接防務的常備軍。

  但是…

  這只是開始。

  不是么。

  泰爾斯在心底輕聲道。

  “您不止長大了,”一邊,騎在另一匹馬上的基爾伯特微微嘆息:

  “您還…不一樣了。”

  泰爾斯低下頭,心情難言。

  “是么。”

  基爾伯特點了點頭,眼里盡是感慨。

  “就在剛剛,我還以為我回到了三十五歲的時候。”

  泰爾斯抬起頭:

  “為什么?”

  基爾伯特笑了。

  他長嘆一聲,仿佛回到過去:

  “嗯,因為我就是在那把年紀的時候,去了斷龍要塞。”

  泰爾斯一怔。

  斷龍要塞?

  “也是在那里,我第一次見到了他。”

  泰爾斯眉頭一皺:

  “見到誰?”

  外交大臣微微一頓。

  “他。”

  基爾伯特的語氣同時帶著神往與忌憚:

  “我的談判對手。”

  “埃克斯特的霸主。”

  “天生之王。”

  “努恩七世。”

  聽見這個名字,泰爾斯愣住了。

  努恩。

  面對著基爾伯特欣慰而恭敬的眼神,他恍惚地看著眼前的人來人往,景色流轉。

  久久不能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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